第三百零三章:你不是小祸斗,对吗?(1 / 2)
越过喧闹的街巷,散去落雪的夜空变得璀璨。
阿贝多缓缓停下脚步,回过头远望着此刻分外喧嚷的蒙德广场。
他似有所思地低垂眼眸看着被他捻在手底的蓝紫色发丝,细数着时间。
实际上,祸斗留存给他的大量元素力如今也差不多几近耗尽。
不说平日里的伪装需要使用这部分元素力,对方那所谓的入梦传递情报也无疑是需要挪用其作为媒介才能实现,大抵相当于起到代替杀生印的作用。
越远的距离所需要的损耗越多,因而他也能借此判读对方所行的距离。
“过了今晚,你的行踪就难再掩盖了。”
阿贝多喃喃自语地望向了龙脊雪山的方向,又看向了冒险家协会前的招牌。
那双伪装成钴蓝色的眼眸中始终流露出几分疑惑,又轻叹了口气。
这些时日里他能够感受到凯瑟琳完全就像是在以单亲母亲的身份照顾着祸斗,完全也像是怀揣着未曾尽到照顾与陪伴这类职责一样愧疚得几近对他无微不至。
而她的态度,似乎也无不在难以释怀着祸斗对她怀揣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疏远。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难以释怀这份任务的沉重。
无论他从私底下如何调查,凯瑟琳与祸斗两人的交集几乎也都是一片空白。
到底是因为怎样的过往,才能固执而又不舍地珍惜这样像是隔着天堑的真挚情感。
这是一道未解的谜题,阿贝多也不会再去调查深究下去。
唯有在凯瑟琳面前,他要拼尽全力地保护住祸斗交到他手里的一切。
“因为这是你唯一一次向我软弱地哀求,明明你先前都很拼命幼稚地要在我面前彰显得强大与优秀,我当然承认你要更完美……但这并不是你想要的。”
“我已经尽全力了,祸斗,我可怜……又不幸的同胞。”
阿贝多难得温柔又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一如既往地调整着状态。
连步调与呼吸频率这些细节都未曾纰漏地只是走着,想要尽最后的责任向凯瑟琳报个平安,却忽然惊讶地看见了那在这么晚了还特意站在接待台前等他的凯瑟琳。
他那藏在深蓝色长衫袖子里的拳头无声攥紧,又无力松开。
配合着祸斗一直在表演的,除了他以外也许本就还有其他人吧。
一想到这点,那自始至终都被人称呼为天才、杰作的阿贝多在此刻心底也不禁油然生起几分落寞的挫败与不甘,却又满是释怀。
“也对,毕竟这样……才称得上是你惜之又惜的珍贵感情。”
阿贝多看着那似乎眼眶有些发红的凯瑟琳在压抑无措慌忙地向他招手的模样,分明也已经知道今晚算是提前赶到的自己撞上了对方未有调整好情绪的时候。
这场细微到了极点的扮演,还是以失败的下场告终了。
……
长椅上,本有的雪花也早就被凯瑟琳提前擦拭去。
凯瑟琳显得茫然无助地坐在长椅上,目光一直都落在身旁表现得毫无纰漏的阿贝多身上,嘴里呢喃着什么话语到最后都还是问得沙哑。
“其实你不是小祸斗,对吗?”
这几个字像是已经用尽她的全力,她想过愤怒地大声追问。
但是她更害怕其实祸斗已经在那些年月里不再把她看得珍重,在偷偷恨她。
闻言,阿贝多沉默了很久之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仍是以祸斗的模样转过头,困惑地向着凯瑟琳追问。
“……能够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凯瑟琳小姐?”
那双钴蓝色的眼眸在月光照耀下,渐渐变回了原本的蓝绿色。
这一刻,凯瑟琳先是吸了口气想要露出微笑,但最后还是颤抖着捂住脸哭了。
做得再好的心理准备,在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还是会伤心到极点。
“祸斗他没有生你的气,凯瑟琳小姐……和你猜测得没有错,他只身走向了龙脊雪山,临走前以抗衡兽潮的底牌向我做了瞒住你的交易。”
阿贝多不再佯装地变回原本模样,善解人意地寻出了祸斗留给他的手帕递给对方。
“我知道他身上有很多秘密,我看得出他少了一颗心脏……如果那是你赋予他的,那么他注定这一世都不会背叛你,活体炼金人偶的感情是最诚挚的。”
“他大概,仅仅是想争取自己本因有的生活又保护住与你的感情吧。”
他听着凯瑟琳低声的啜泣,静待着对方的责备。
但凯瑟琳最终还是攥着手帕,忍耐住了肩膀的颤抖。
她无助地看着那脑海里只有她自己清楚的中枢网络,忍耐着不把这份伤心传递给其余的凯瑟琳,如同璃月凯瑟琳所做的那样承担住了这份难以适应的情感。
所以那最起初的系统到底是有多悲痛,才愿意把珍贵的感情分享出去。
误打误撞地分享到了至冬国通过坎瑞亚遗产仿造天理秩序铸就的网络里,予她们填补这份失责的契机,就这么平替交移过来了神明的权柄。
那颗世界树果实是不争的产物,是她们冒用这份权柄掇来的自私。
如果爱也是自私的话,她们只更希望惩罚能降到她们身上。
窥探到命运之人想要守护所本不能留存的事物,皆是怀揣着这样的念头,想要挽留住归终的钟离是这般、想要挽留住影的八重神子是这般。
想要挽留住国崩的获斗是这般,想要挽留住获斗的璃月是这般。
忤逆命运的代价,就是被命运所厌恶。
“救救他……求你救救小祸斗……”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凯瑟琳紧紧攥住裙摆的那双手上。
她那带着哭腔的哀求很无力,但是又已经竭尽全力。
“他只是不想变成恶魔,不要再让那孩子不得不去做一个坏人了……”
世界上没有比她们更加无助的人,她们的一切私心都在被天理所监管。
这一刻,阿贝多脸上原本歉意的微笑终于是彻底化为愕然。
那双蓝绿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的只有凯瑟琳眼底的绝望,这让他终于意识到对方所叮嘱祸斗那不要去雪山的要求背后到底藏着一些什么。
因为那是一种见了自己的孩子被推入了屠宰场时,最为绝望的眸光。
他那双眼眸里渐渐泛起的怒火,如此凝重却又饱含冷静。
“……凯瑟琳小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阿贝多能够感觉到,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命运眼眸盯住了他,在警告他不要管顾闲事,否则会招引来可怖的后果。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看见我的同胞连守护珍视的事物时都要用眼泪掩盖。”
一颗金色的神之心被他攥于指尖,紧紧攥住,若是能在兽潮过后仍持有它的话,阿贝多有把握用它破开雪山的霜寒。
“这不会是第二次。”
……
龙脊雪山冰层下,白昼却错乱地到来。
内心世界里空阔如明镜般的海面上,倒悬着谁人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