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萧挞凛林设铁伏笼,杨天赐初遇封真…(1 / 2)
话说耶律斜轸领了大辽边疆之臣观了文殊菩萨寺,礼佛拜像,与老方丈讨论经法直至晌午。待众人寺中斋饭过后,耶律斜轸便辞了方丈,领着众人下山回营。适逢下山之路曲折婉转、兜兜绕绕,行动缓慢。那萧挞凛、萧肃炎二人驱马行至轿前,告了耶律斜轸心中所惑:“启禀王公,我等今日命人暗里查了寺中僧人,并无我大辽军士。本将亦发现所寻倒钩矢箭头血渍乌黑,中箭之人尤有时日,怕是寺中必藏宋人将官。”
只听轿中耶律斜轸道:“孤岂不知?倒钩矢所制玄铁乃为天外之物,恰逢落入我朝境内。孤遣匠工数千人取之铸箭,所制之箭沉稳有力、射速疾快。怎奈天外玄铁数量极少,大部铸得天降宝剑呈与我主,部分铸得玄铁装饰送于王公大臣,只留少许铸得这倒钩矢,也只得精贵箭矢千余支,专射敌国大将。”
萧肃炎道:“既是如此,我与挞凛将军即刻返回寺中,搜出宋人将官,将其押解而来。”
那耶律斜轸道:“尔等不可莽撞。大文殊寺乃关西圣所、佛门重地,侍奉文殊菩萨之道场,亦为关内外佛家推崇之首。寺中法悟方丈大师主持庙宇,德高望重、佛法自然,尔等切勿烦扰寺庙清静。”
萧挞凛道:“虽是佛门重地、圣地之所,其寺中僧人不过百余人矣,不见得是座大寺。”
耶律斜轸道:“尔等不知,此前文殊寺乃是香火鼎盛、僧侣千人、名彻内外之场所,每日有数千信徒上山拜佛求官问子。前任方丈法悔大师与孤乃隐秘旧友,我等交友之事他人不知。约莫三年前,法悔大师愿下山布道、宣扬佛法,带了四百武僧前往中原之地,听闻先后建了法泉寺、法能寺、法清寺三座庙宇,可谓造化世人、功德无量。”
萧挞凛道:“既是如此,为何今日文殊寺却不同往日,虽有威名却也日渐凋敝。”
耶律斜轸道:“近年来关西之地辽宋两国连年征战,壮丁征召、阡陌荒野,周边已无信徒山上取香,加之中原之地佛家甚行、香火不断,文殊寺如今之敝落却也不奇怪。本王今日前来上山拜访请教,他日又愿拨金修饰,一则意将五台山佛家圣境掌控于我朝,有助于我大辽君主恩威布施于关西之地,周遭民众百姓虔心纳入我朝;二则待日后我朝日久盛大、文治武功不亚南宋之时,亦须我朝文殊寺庙抗衡中原佛家。”
众人听罢赞叹不已,只道是南院王深谋远虑、他人智谋所不及。那耶律斜轸道:“既然尔等猜得寺中有宋人将官,又不可寺中造次,不如在下山必经途中设下伏兵。初经殿中箭矢一事,想必宋人不敢留于寺中,必定悄悄下山返回宋境。伏兵之事,你二人自行分拨三百人去做便可,本王不再过问。”
萧挞凛道:“设伏之事无需肃炎将军劳累,本将自去领三百人便可。只是不知所伏之地哪里较为适宜。”
耶律斜轸道:“五台山下山之道曲折蜿蜒,四面高坡耸立、不宜伏兵。山下道口处紧接一片松林,可埋伏数百乃数千人,将军可在林中道口设下伏兵便可。”
萧挞凛应声而允。待众人下了山、过了林中道口,萧挞凛便自行拨了三百人伏于林中道口,挖沟设绊、拉网架弓,又将三百人分拨埋伏于周边四方,好似一个困兽铁笼,只待宋人将官落网。
话说另头,那杨天赐自觉寺中不可久留,便起身收拾行李只等下山返营。待日落时分,杨天赐自觉南院王已下山远去,便辞了老方丈,又与杨延德泪目告别,随后便取枪牵马而去。
是夜,山道之中月光皎白、星熠落洒,虫嗡蛙鸣、入耳不绝。那杨天赐用了一个多时辰下山而去,步入道口林中,又行了三四十步,过了座石桥,却见前方林中树荫静寂、乌黑一片,心中顿生疑惑:“此间忽停虫鸣鸟叫之音,前方乌漆嘛黑一片却实属让人心慌,怕是有贼人埋伏于此,还得小心为上。”
那杨天赐见状紧握银枪、缓步向前,约走四五十步却是无事发生,只道心生疑虑:“怪哉,莫非是我多想?”随后便加紧脚步疾步前行。突然四周火光大起,辽人伏兵齐刷刷亮起刀枪,威声呐喊:“汝寇休要逃走。”杨天赐见状大惊,急忙翻身上马、挥鞭西去,却不想跑不过二十丈被绊马索绊倒一头落下。那杨天赐落马时翻了几个跟头缓冲,并未受伤。少时,辽军众人蜂拥而至,那杨天赐挥舞银枪杀出血路往西逃脱,却不想又一脚踏空,一张巨网埋于底下腾空而起。那杨天赐急忙抽出腰间佩刀斩断丝网,于半空中跌落下来,全身着陆,只觉得两眼昏花、头嗡耳鸣,身子好似散了似的。待杨天赐落地清醒之时,早被辽军刀剑架脖、当场擒住。
那萧挞凛赶到,见着被绑之人问道:“汝乃何人,为何深夜在此林中出现?”
那杨天赐装傻充愣道:“小人只是山下猎户,今天早些时分上山狩猎,只因贪念山中美景、流连忘返,误了下山时辰,故而半夜行至至此。”
萧挞凛道:“既是山下猎户,敢问汝住何处何村,怎不见今日汝所猎之物?”
杨天赐见状便胡诌道:“小人乃山下清平村人氏,名叫张虎。只因今日上山狩猎出门忘带弓矢,未能狩得野禽猎物,故而今日只得游山玩水,却不想一时贪玩误了下山时辰。大王只要绕的小人性命,小人愿回家取钱孝敬大王。”
那萧挞凛听后冷笑道:“怕是汝之弓矢并非遗忘家中,而是落入寺中吧。”随即命人牵了杨天赐所骑之马,取下马鞍,抽出内塞软物,乃是大辽草革织布之物。众人又解了杨天赐行李,发现里面乃一副银光铠甲,便一同呈于主将萧挞凛前。
那萧挞凛见二物哈哈大笑道:“汝乃南宋蛮寇小儿,竟也敢在本将面前狂言乱语,熟不知本将早已识破汝之小计,还不从实招来。”
那杨天赐见事已败露,便开口大骂道:“尔等北番野人、匹夫之徒,不识礼义廉耻、荒野之邦,今日小爷落到尔等手上算是小爷命背。待日后我兄长领兵踏破幽州,定会啖尔肉、饮尔血,为我等报仇雪恨。”萧挞凛听了冷笑道:“哼,而今汝要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快。”随即命人绑了杨天赐,押解回营。
那萧挞凛擒了杨天赐,便留了十多个强健军汉在林中夜晚歇息,待日出之时随其一同押解杨天赐,其余军士于夜中先行一步自行返营。次日,晨晓时分,萧挞凛一行起身回营,那辽军士卒也是一路对杨天赐拳打脚踢,只叹杨天赐空有一身武艺无力施展,只得忍气吞声。众人走了约十里路,出了林子,绕过一土坡,见有一户人家在村前摆茶,萧挞凛便招呼众人先去吃早茶。那十余名军汉占了三四张桌子,竟是携枪挎刀、面目狰狞之徒,赶早集的百姓见了无不吓得绕道而行。那店主人家见了来客,只得弯腰赔笑道:“各位官爷,早上食得甚饭?”
众军汉道:“先每人打四角酒去去渴,再每人备得半斤牛肉、三两羊肉和一碗豆汤,再为每人配上三两鹿肉干、一壶酒水待我等路上饮食,酒肉钱我等一并付你。”
那店主人家愁眉道:“不瞒各位官爷,小店只有豆汤、白茶和少许鹿肉,并无酒水和牛羊肉。”
那萧挞凛道:“既是如此,有甚上甚,我等还需赶路,莫要误了我等路程。”
那店主人家应声而去,少时便为众人摆上豆汤茶肉。众人在林中劳活了大半夜,只觉饥肠辘辘、自是美味佳肴一番。萧挞凛也不忘杨天赐,嘱咐手下道:“给那宋人喂点汤水,勿要于半途中饿死。”
军汉喂食时,那杨天赐生性刚倔不肯食饭,一脚踢了前来喂食的军汉。萧挞凛见状怒骂道:“好你个南蛮子,我等好心好意喂你豆汤,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我来硬的。”随即唤了两军汉用手扒开杨天赐嘴巴往里灌汤水,那刚熬出的豆汤自是滚烫,疼的杨天赐嗷嗷大叫,几番挣扎后打碎了汤碗方可而止。众人见了只得作罢,自顾闷头食饭,不理天赐。
少时,村头正东方来了一位道士,约四十模样,身高七尺,宽膀结背,又见其头顶乌纱道髻,衣着青衣长衫,脚踩翘头布履,腰系八卦方袋,背挎八卦剑,左手拿了卦招,右手持着拂尘,素发垂领、神官迈爽、目光如电。只见此道人脚平步低走来,摆着挂照上的铜陵,口里念着七字谣诗:
“少慧冠侯晚汉升,五羖大夫不妄言。
王石斗富匡偷光,六人命定五行中,”
那道人停了众军汉前,吆喝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知天知命知人知物,知因知果知前知后,若问前程命途,请先参吊钱一串。”众军汉不理,只顾自行食饭打趣。那道人又摇了铃拂了尘,绕了众人两周又吆喝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知天知命知人知物,知因知果知前知后,若问前程命途,请先参吊钱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