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2 / 2)
江月蝶确实是想要回家的。
她脸上的神情纠结,简单得一眼就可以看穿,温敛故却仍旧愿意一直盯着她看,乐此不疲,仿佛发现了新的乐趣。
看着看着,温敛故笑了起来。
从低低的,压抑的笑声,到最后的前俯后仰,不可抑制。
“我可以放你走。”
温敛故止住笑声,那双潋滟含情的眸中宛如蕴着春水。
“但你不能被我再抓住。”
“倘若再被我抓住……”温敛故停顿了几秒,幽幽地转向她,“你猜我会怎么办?”
他的语气极为认真,像是真的在和她探讨。
但在这一刻,江月蝶心脏却重重颤了一下。
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失控了。
于是江月蝶僵硬地扯起了嘴角,企图岔开话题:“我猜不到。”
温敛故似是再次被她逗笑,眉眼弯如新月:“猜不到?你怎么会猜不到呢。”
“我记得当初,你对那个稻草妖的猜测就很不错。”
“折断四肢,挖去眼睛,抽出骨头,剖开心肝……江月蝶,你觉得这样如何?”
温敛故极少用这般认真的口吻叫她的名字。
江月蝶心头一紧。
他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尾调上扬弥散着空中,如同尾尖上鳞片的小倒刺,勾到人身上的软肉时,虽有痛楚,但又令人着迷。
即便话语的内容,是这样令人毛骨悚然。
“不,你不会这么做。”
事到如今,江月蝶反而冷静了下来。
温敛故似乎觉得这个回答很有趣,他笑吟吟地问道:“为什么?”
江月蝶微微抬起下巴:“因为你喜欢我。”
室内沉沉寂静,唯有她鲜活的嗓音,犹如春日清风吹开初融的冰,掀起溪水上的阵阵涟漪。
温敛故微怔,而后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喜欢……”
“是啊,我喜欢你。”
“所以你快走吧,江月蝶。”
温敛故弯了弯眉眼,笑得亦如在她身上烙下吻般温柔。
“倘若这次再被我捉住,我就会用捆妖索把你锁在身边,再也不让你有机会展翅。”
江月蝶专注地凝视着温敛故的双眼,似乎在判断这话是真是假。
温敛故笑吟吟地与她对望,甚至还有闲暇心情将那玉枯木雕放在桌上摆弄着。
木雕被他端起又倒下,倒下时,又被他手掌接个正着。
万事万物皆有定法,譬如玉枯木芯外的形状天生整齐,譬如蝴蝶兰不该在冬日绽放,譬如元旦节庆时的烟花就该色彩缤纷,譬如月光自有归处,永远无法为一人停留。
温敛故知道,倘若别人在此,比如他的那个好师兄,定然会放江月蝶离开。
可是凭什么呢?
明明是她先打破了定法。
她更改了玉枯木的形状,她让蝴蝶兰在冬日绽放,她令烟火成了纯白,从此以后就连雪色也似落满了星光。
她又凭什么妄想自己能够在打破一切后,安然地一走了之。
温敛故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蔽了眼中浓稠得化不开的欲念。
他偏要留下她,据为己有。
眼底的晦暗不明江月蝶看不真切,她只能看到他扬起的唇角。
此时此刻,非但没让江月蝶觉得温柔,反倒有几分鬼魅妖曳。
“不信么?”温敛故眨了下眼,牵起嘴角,扬起了一个无比温柔的笑意,“是啊,我开玩笑的。”
对上他柔和的眉眼,一股冷意从脊背上窜,江月蝶浑身一颤。
毛骨悚然。
……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见江月蝶坐在原地未动,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他,温敛故仿佛明白了什么,兀自点了点头,声音含笑,又带着几分遗憾。
“你看出来了啊。”
看出什么?
江月蝶并不知道,但此刻浑身上下流动着的血液都在叫嚣——
‘快逃!’
听见她的喘息都重了几分,温敛故更是恶劣地扯起了唇角。
“我给你逃走的机会。”他道,“但倘若你再次被我捉住,你就要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唔,我们再立一个妖契如何?”
尾调微扬,漫不经心得恍若一个玩笑。
江月蝶艰难开口,试图缓和气氛:“温敛故,这并不好笑。”
她忘了拒绝。
温敛故轻笑了一下,微微启唇:“十。”
江月蝶一愣。
“九。”
温敛故抬手,倾身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
漆黑的瞳孔中,不带半分的旖旎,尽是如深渊般不可测的旋涡。
江月蝶定定地看了他几眼,心中警报声疯狂作响,在意识到对方先前的话真的不是在玩笑后,江月蝶立即夺门而去!
天大地大命最大!
要是真的死在温敛故手上,那她可冤大发了!
眨眼间,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口,绿衫青袄裹着一层毛边,窜出去时,与屋外未消融的白雪融为一体。
几乎是在江月蝶出门的瞬间,温敛故的妖力四散!
霎时间,地上积起的雪被风卷起猎猎作响,连带着屋子都开始摇晃,像是下一秒就要沦为尘土。
身上的那些银色丝线横七竖八的绕着,右手手指根部亮起的银白光芒最盛,像是有一根线极快地蔓延攀附,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割裂。
江月蝶没有拒绝,所以这一次的妖契可以成功,只是要付出些代价而已。
很值得。
温敛故整个人都在颤抖,唇角却是向上弯起的。
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波动,温敛故半闭着眼,神情毫无变化,唯有喉结上下滚动几许,半晌后发出了近乎满足的喟叹。
这是灵魂自深深处产生的愉悦。
原来因她而起的情绪,在得不到满足时,疼痛也会这样令人着迷。
正如江月蝶笃定地说出“你喜欢我”一样,温敛故也有他的依仗。
这是一个必赢的妖契。
……
江月蝶怀疑温敛故有预言方面的天赋。
她刚一出门,就又被抓住了。
与其说是“又”,不如说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决定放过她。
“阿蝶表妹,又见面了。”
沈悯舒叹了口气,蹲在了被铁链束缚的江月蝶面前,面露惋惜地慨叹。
“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江月蝶一愣。
这句子,怎么有点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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