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1 / 2)
盛瑾安走的时候,沈怀楠给他送了一盒子糕点。盛瑾安良心不安,“真的都给我呀!”
沈怀楠点头,“上回见你喜欢吃,我便跟邵衣提了一提,她感念你对我们的好,特意做了能久放的,叮嘱我等你来了,便把这盒糕点给你带回去。”
盛瑾安良心更加不安了。这就好像你去做贼,只偷了一点东西,主人家根本不会发现,你自己心里好受,也不用对不起主人家。
好嘛,现在就好像被主人家发现了,但人家非但没有怪你,还把东西盛情相送,实在是让小偷羞愧!
羞耻!
盛瑾安就低头,“哎,哎。”
沈怀楠本来心中压着千斤重的事情,脑子里面只有一根弦还在撑着,见着盛瑾安这般,就松了一口气,在一瞬间笑了出来,他道:“盛九兄,你快些提着回去吧,免得天黑晚了,路不好走。”
盛瑾安连忙提着食盒走了。沈怀楠目送他上了马车,马车拐了个弯消失不见,这才笑着回到屋子里。
那千斤重的心事也随之回来了。
他想,上辈子十皇子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无论是他今日猜的荒唐事,还是刚刚盛瑾安告诉他那桩皇家秘辛,他都发现自己上辈子其实并不了解十皇子。
他以为两个人互相坦诚没有任何秘密,但这只是他自以为是的以为。
十皇子应该心里有事。他没说。
时至今日,其实十皇子说不说都不要紧。正如他之前所想的一般,谁没有秘密呢?而且这种秘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不知道的好。
盛瑾安应该也是怕他跟十皇子走的太近,导致将来被连累这才说的。
但是沈怀楠心中还是没有轻松。他在想其他的事情。
当年,两个人为了查十皇子生母的事情其实动作也不少。
使银子去宫里面打听,贿赂老太监,去查十皇子生母的事情,这期间就断断续续的花了他们大概一年的时间。
两个穷小子,又是没权没势的,能查到老太监那里去其实已经不错了。
但是现在想来,沈怀楠便没由来的觉得背后发寒。
假如说,十皇子其实知道自己生母的事情,那他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一般,带着他上跳下窜,查来查去。
他……他是想做什么呢?
如果上辈子还看不清,那这辈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年岁也大了,要是再看不清,也不用想着做大官。
沈怀楠就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在他面前显现出来——假如知道一个真相,还当做不知道一般去查,那便是为了掩饰自己知道这个真相。
从长平十一年相识,到长平十五年去世,他四年里一直被蛮在鼓里。
倒不是埋怨,而是怀疑的种子生了芽,他在这一瞬间不知道十皇子哪句话是真的你这话是假的。
他站起来,在屋子里面背着手踱步,然后走出屋外,发现院子已经黑了,天上繁星点点,簇拥着月亮。
十皇子曾经对他说过,天上的月亮只有一个,繁星却多。他们将来做不了月亮,那就努力离月亮近些。
所以要努力啊。努力去活着,努力去往上面爬,为了自己也为了将来的家人。
每每这时候,沈怀楠便会升起千丈豪情,恨不得立刻做了高官。天下百姓给他做万民伞,邵衣也能穿上诰命夫人的衣裳。
他们一起畅想将来,还想过陛下万一给十皇子一个封地,那沈怀楠就带着邵衣和周姨娘去封地上生活。
“有我一口吃的,就不能饿着你,怀楠啊,你放心,将来我们一定能够辉煌。”
沈怀楠往往会重重点头,仰头看月亮,心情都会很好。
今天的月亮依旧很圆,沈怀楠却开始怀疑十皇子说的话。
他自嘲笑了笑:“怀疑生出一丝,往日的好便全然不见了。”
他有些伤心,又有些自责。整个人倒是如坠崖底。
沈怀楠回到屋子里面,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第二天鸡鸣之时他就醒了。
睁开眼睛,他想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起床将那个木槿花的荷包收了起来。
他想,无论如何,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他是不能再对十皇子坦诚相对了。
十皇子的事情马虎不得,这关乎邵衣的命。
然后呆呆的坐在床头发愣。
重新对一个人设防,其实最伤心的是自己。他不矫情,只是有些不适应。
曾经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晚上两个馒头一壶酒,再买一碟花生米,两个人就能从天黑说到天亮。
但如今有了他设防的心思,到底做不到这样了。
他和邵衣的命,都不能丢。万事不能出一点差错。只能先防着。
他叹气,刚要站起来,多晴就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他昨晚太激动也没有睡好,早早起来一直睁着眼睛,一会儿咧着嘴巴笑一会儿又起来偷偷的数银子——想着怎么养媳妇呢。
结果就听见少爷起床的声音。他本来想过来的,但是听了一会儿又发现少爷回到了床上,便只等着。
听了一会儿声音,发现没有声响,但看天色不早了,也该要起床。这才端了水过来。
他伺候沈怀楠洗脸,穿衣,道:“您今日早上还送九姑娘吗?”
沈怀楠点头,“她今日去澹台府,我送她过去。”
多晴就期期艾艾的道:“今日淑芬也要去买胭脂水粉,小的想陪她一起去。”
沈怀楠笑笑:“银子够吗?”
多晴点头:“够的。”
他陪媳妇,哪里还用少爷给他银子的道理,道:“您尽管去吧,晚间回来,小的请林妈妈给你做肉菜。”
沈怀楠笑着道:“如今倒是要托你的福。”
多晴知道少爷在打趣他,脸红了红,“您就别笑话小的了。”
沈怀楠捏了个包子嚼,然后去看书,温习了功课这才出门。他今日不想骑马,见了折邵衣后,就央求道:“昨日没睡好,就让我坐坐马车吧。”
今日姚黄不跟着一起去澹台府,多晴也不在,于是马车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折邵衣瞧着他脸色确实不太好,道:“待会儿你回去读书,实在不行就趴在桌子上面睡,桑先生又不是别人,自来知道你的性子,只会心疼你晚上没有睡好,不会责怪你的。”
沈怀楠点头,死乞白赖的靠在她的肩膀上补觉,折邵衣好笑,“还说送我呢——这是送我吗?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但两人鲜少这样亲近,她还是挺乐意给他靠着的,她问,“昨日我给多晴的添置的东西你给他了吗?”
沈怀楠点头,闭着眼睛打哈欠,“给了。他说多谢你,等以后有机会了,就带着未来妻子给你磕头。”
折邵衣笑着道:“我等着。”
然后又问,“给盛九少爷的糕点送了吗?”
沈怀楠点头,无形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给啦——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折邵衣想起盛瑾安的性子就有些好笑,然后看一眼沈怀楠,“你真不吃醋呀?”
沈怀楠笑了,“要是换个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大方。”
但是盛瑾安不同。
折邵衣就有些感慨。这还是吃了年少没人疼的亏。但凡别人对他们好一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还是会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
怀楠就是这样嘛。盛瑾安对他好,他就对盛瑾安不设防。
他这样,带的多晴也这样。知道林家姑娘竟然对他这么好,于是马上就开始也忍不住对她好。
这样的性子好是好,但也要碰上好人才是。
她是觉得自己性子凉薄些的,对比捐银子给寺庙,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沈怀楠,她显得冷情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