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尾蓝(2 / 2)
白人老头很好说话,夸赞几句易廷的环球巡演,便开始谈保证金的事。
保证金相当于保险,如果活动营收不达规定数额,要用这笔资金兜底;如果效果达标,原封不动地退还。
“现在就需要缴纳?”秦茗看着合同上的一串0,平静地问。
“美人是有特权的,”老头呵呵地笑,“10天?”
“好,十天。”秦茗点头。
秦茗把维秘抛来橄榄枝的事汇报给了陈学明。
陈学明是坚决反对的态度。
“这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
“我会想办法。”
“seimei,收手吧。会计事务所刚与我通电话,按照华瓴的意思做半年度审计,现金流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问题。”
“我会小心。”
陈学明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这是违法的。”
秦茗看向天空。
养老院的围墙划出块四方型的湛蓝。
她仿佛看到了一行字。
人心不足蛇吞象。
但冥冥中,她又坚信自己的选择。
从落地b市的某一刻起,秦茗仿佛结束了身为秦茗的使命。
她忙碌地为公司奔波,越来越多的流言诋毁她不择手段。
不过因为几件事。
她临时篡改了《偶像请就位》总决赛的投票制度,只有视频平台的会员才可以投票,会员等级越高,票数越多。
通过媒体狂轰滥炸式的营销,很快有大批粉丝把会员充到了十年以后。
制度变更的当晚,圈内不少重要人士的邮箱里收到一段录音材料。
标题是《偶像请就位》最后一次内部例会。
“秦茗!按照规定,盈余资金是要投入舞台效果升级的!你怎么连原本的预算都扣了去?!”
“门票已经套现,最后的效果与我无关。”
“你不怕舆论谴责吗?!不怕巨象的名声受损吗?”
“当然不,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
“你想要的是一档里程碑式的综艺节目!当时立项时你亲口说的!”
“不,我想要的,是钱。”
深夜此刻。
秦茗赶走了节目组的人,独自在会议室想事情。
对面,她办公室门上镶着的银色名牌闪微光。
不消说,《偶请》的团队已与她决裂,谁也不愿意管一个看得到尽头、毫无前途的烂尾工程。
本来,这个项目也不剩下什么,她早就榨干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利益。
手机又有来电显示。
是她早上联系的高利贷。
对方态度挺气,毕竟有过几次来往,只不过这次沟通的关系反了过来。
巨象下面的子公司有一个账户,专门为了帮第三方洗钱用。
还是陈学明告诉她的。
说来好笑,上世纪第一批娱乐公司设立的初衷,就是做灰色交易的光鲜外壳。
对方表示上午谈的数额可行,就是要确定以公司名义借还是个人名义借。
秦茗借钱本就是为了应付审计而做账,绝对不可能走公司途径。
”个人。”
“没问题,您把身份证和家庭户口本拍我一下,钱明早就送来。”
“户口本?”秦茗皱眉。
“行规,您懂的。”
她犹豫。
“没事,您慢慢考虑,“对方觉出点意思,”我们绝对靠谱,您不用担心会有别的。“
这年头,高利贷都敢称自己“绝对靠谱“。
秦茗挂掉电话,想起那日在医院,医生也让于意“慢慢考虑”。
果然,人与人之间不存在感同身受。
她不理解于意当时在纠结什么,于意也不会理解她的选择。
秦茗翻了翻日历,数清距离审计团队进驻还有多少日子。
她决定打电话给代璇。
“喂?你在哪?”
那头的声音很嘈杂,或者说是喜庆。
稀奇,她以为代璇已经睡了。
代璇也没想到她会打电话:“说什么?听不清,我喝朋友的满月酒。”
秦茗没往下细问,随便编了理由,让代璇把户口本拍张照过来。
信号有延迟,在代璇说话前,秦茗听到别的声音。
“烨哥你别替沈队挡酒了,明天封闭训练就开始了!”
“柯鹏干嘛去?约了朋友玩下半场啊?哪个朋友,我咋不知道。”
“宋晨从医院里跑出来了?快到门口了?妈的这小兔崽子。”
三言两语,秦茗明白过来那头是什么场面。
她不再徒劳地等待,给代璇发短信把事情再复述了一遍,期望晚年生活丰富的老人明早能记得。
——
b市的春天很短,无形中,延长了夏天的存在。
特别是这一年,尤其地长,秦茗说不出理由,直到某天,旷工使我快乐的群里再次有消息弹出。
朱舟先发了枚金牌的照片,再打文字:“所有人我比完世锦赛回国了!节目二期啥时候开录啊,我请吃火锅!“
这一天是周末,秦茗在家里加班。
她躺在没有水的浴缸里,莫名想起那月,郡河关外,勒南山上吹的风。
还有漠北。
还有蓝石湖。
原来,她已经过了一个完整夏天了。
秦茗几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气,点到群聊的添加联系人按钮。
她把苏妙加进来,然后下滑界面到底。
删除并退出
《雨林游戏》有专门的工作群,她不会再需要这个会话了。
秦茗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凉薄的。
甚至在决定把《偶请》献祭出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认为过。
叹息悠长。
秦茗没控制住情绪,拍了一下墙壁,掌心迅速泛红。
烦恼,紊乱。
多灾多难的夏天末尾,有一场注定关于秦茗的审判。
《偶像请就位》决赛当天,她在网上被骂到体无完肤。
于意说,公司楼下挤满了来讨伐她的粉丝,劝她避避风头。
秦茗倒不会有任何道德负罪感,反正钱已经有了。
她越是不回应,粉丝的言论越偏激,甚至蔓延到易廷那边,指责她“怎么不全程陪同巡演”。
保姆才要全程陪同,秦茗负气地想。
她最近脾气不太好,各个项目上的人又催得紧,时常顾不及开会,跟安琪娜的唇枪舌剑都免了,就连于意,也是等到她肚子显怀才想起问一句:“这孩子你和许宴决定留下?”
于意也知道她压力大,等风声稍微过去一点,时常来家里看她。
顺便把孕期补品分她一份,再传达一下hr的口谕。
“今天朱迪生日?”秦茗靠在榻榻米上,眼神丝毫没离开文件。
“对,”于意挤眉弄眼,“你想起什么了不?”
秦茗冷漠:“没有。”
“你自己定的规矩!为了培养公司文化,必须满足员工生日当天的一个愿望!”
“她什么愿望?”秦茗换份文件看,敷衍作答,“我认识一家法式餐厅的主厨”
“人家的愿望是整个部门能陪她去看一场比赛!”于意从包里掏出票,递给她。
秦茗没接:“我送她那家餐厅的翻糖蛋糕就行。”
“你不准用钞能力解决问题!”于意硬拉她起来,“你自己立的规矩,还能带头做错误示范不成?”
“行,行,”秦茗躺得久了,一下子站起来,有些神智不清,莫名其妙就答应了这场绑架,接过票根一看,“羽毛球世锦赛男子单打决赛?在b市?”
“是咯,沈烨打朴正恩!”于意撺掇她赶紧换衣服,“快些,要迟到了!”
“沈烨?”秦茗复述一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要退役了,怎么还打决赛?”
“哎呀,你有空自个问他去!”于意拉着她出门,“还能因为什么?人家厉害呗。”
——
秦茗还算有点老鼠过街人人挨打的自觉。
她穿了一身低调的长袖长裤,进体育馆前,戴了顶鸭舌帽。
朱迪给的票在第八排,周围人都是熟悉的同事,喊得正起劲,也没谁注意到她。
秦茗盯着聚光灯发呆。
这段日子真是有毛病。
莫名其妙的忙,莫名其妙地躲在家里,莫名其妙地来看比赛,关键是她什么都看不懂。
沈烨也是莫名其妙,整天闲散着,参加这个那个活动,吃了睡睡了吃,说说要退役了,结果莫名其妙地来打决赛。
秦茗被前面的人挡住大半视线,也懒得专注去欣赏,盯着电子记分板发呆。
从七点打到九点,她不自禁地被周围人的气氛渲染到一些,难以独善其身,跟着站起来。
她忽然发现比赛还挺好看的。
单纯的好看,行云流水中夹杂着抽鞭子般的爆破声。
这是现代版的罗马竞技场,上演着优雅嗜杀的艺术。
那些鸡毛蒜皮的活动、电影串、无聊节目没有一项符合他的气质,她并不是在贬低自己的工作,而是
而是世间一切在他的脚下都变得如此渺小。
球落。
全场排山倒海地欢腾。
沈烨在赢球的那一刻,脱掉上衣扔了过来。
是的,扔到秦茗手里。
奈何她没有反应过来,而他的体温和汗水又是如此烫手。
像是她捧着他依旧在狂热跳跃的心脏。
众目睽睽之下,秦茗下意识地把球衣塞给了别人。
然后,她看到了沈烨的表情。
那种她活不过今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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