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月圆之夜(1 / 2)
以世俗意义来讲,她算是个半成功的女性,28岁,事业有成,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每天深夜回家,都能在光洁的大理石茶餐厅里得到半刻宁静的休憩。
但是从某天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在这个社会里,取得了不可或缺的一席之地,做到公司和人们仰赖的存在,备受青睐和赞誉,成为年纪轻轻就已然拥有一生必需拥有的一切的人,她却从那一刻起,好似那撒了气的气球,丧失了目标之后,感觉到了一丝丝疲惫。
就算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但是在身边环境的裹挟之下,也不得停止,必须不知餍足。
就算像她一样大心脏的人,也是在日复一日的挣扎和追求之间,渐渐变得有点敏感和疲倦。工作起来总是有点神游,换了两次住宿的环境,却偏偏在某一刻凝视那空无一人的大厅,或者躺在床上望着窗子的时候,迸发了一瞬间惶然在梦里见过的激灵。
即使她是个真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她很难不去想,如果梦里真的见过这一切,她的生活是否曾经在重复之中。
她知道自己状态颓靡,向公司请了个小长假,回了自己外婆县城的家。
北方县城,一下飞机,清爽冰凉的空气就让她如释重负,数年间难以呼吸的压抑一扫而空。她知道她终于离开了汴京,回到养她长大的土地之上。
深夜,一轮明月高挂,她无意间推开高楼的阳台储物间,听见那呼呼萧瑟的风声,窥见云层之间摩擦翻腾的闪电,北方秋夜深凉的安静和寂谧,胡旋的风正透着那老旧松垮的纱窗灌进来,她看着天黑欲雨,想着刚才外婆出去拽车棚,便拿了把伞急匆匆地去接。
刚走出去没几步,狂风大作,疾雷四起,云层翻涌,骤雨倥偬,她在猝不及防间,听见一串惊雷,就打在自己眼前的地面上,冒出丝丝青烟,她诧异往回跑,一步之间,她就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之后的自己,仿佛化作了一阵青烟,而自己的灵魂,正在风雨飘摇的这个世界中睥睨。
“你醒了。”眼前的人递上一碗水。
她来来回回地睁了几次眼睛,终于是睁开了。
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衣,头发蓬乱,眼眸倒是清亮,“你醒了吗?喝点水吧。”
她第一反应是拒绝的,但是仔细想了想自己原先的状态倒也是无碍。她就着碗喝了一碗水,还是有点渴。
他倒是很有眼力见,“我再去给你倒一碗。”
回来时他捧回来一坛子水,她捧着鲸吸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他端坐在石凳子上问。
“camellia.”她刚说完就有点埋怨自己被雷劈傻了,把自己在公司的英文名说出去了显得很奇怪,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说,“你好,我叫david.”
“......”这回是轮到她更住了。emmmm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称呼他为大卫,“大卫,我这是...怎么回事?”
“噢,是这样,昨天我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捡到的你。”
“我在...山里吗?”
“对,昨天忽然下起雨来,闪电之后一道雷劈开了我面前的古树,你在闪电的光里从悬崖上掉下来了,挂在了树杈上。”
她恍惚了一下,抬手给了大卫一个耳光。
“!......”大卫诧异,坐得板正的身板一晃,周正的表情闪现了微微的一丝涟漪。
“疼吗?”
他仔细想了想,摸了摸后脖颈,“其实不疼......”
“对吧,不疼吧,我刚才掐自己的腿也不疼,我们都是在做梦!”
“嗯...你不疼的原因可能是...”他委婉地指了指她的腿,“你的腿好像,嗯...昨天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
她试着抬起自己的腿,果然,完全无法动弹,昨天的那道雷没有把她粉身碎骨,也没有把她身首分离,只不过是简单地让她变成了残废。
“大卫哥哥,”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你昨天打猎到的那头雪鹿我们觉得还是不要吃了,给你拴在院子里了,你找点吃的喂喂它吧。”
大卫转身去了院子里,也并没有多余的安慰给到她。
如果按照她平时的调性,她一定会制定个合理可落地的计划,逐步拆解、各个击破地去解决遇到的问题,然而这次,刚刚稍作喘息的人,在紧绷之后忽然放松,在没有充分休息之后,忽地重新抻开,只能面临抻断的危险。
她望了一眼大卫转身的背影,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躺下又闭上了眼睛。
“这头鹿可生得好生奇怪,通体洁白,鹿角更是晶莹如玉,要不是被你轻松俘获,还以为是什么神祗显灵。”
昨天那个女孩掉下来之后,这头鹿就藏在深林的显处窥视着,他赶去张弓,这鹿是躲也不躲,就轻盈安然地站在那里,他就走上前去连同女孩一起扛了回来。
“这世界没有什么神鬼妖魔,你们还是不要迷信了,村里已经很久没收获过了,打到这只鹿已经算是运气,是信神饿肚子,还是吃饱睡觉你们自己选。”
他们这厢正说着,那雪鹿周身竟开始摇动光尘下来,晨曦倒灌,草木回摆,在大卫家房子上方的天空七彩四溢,一阵炫目过后,村庄开始下起雪来,微雪缥缈在刻钟之内变成了暴风雪。
“芫茜,你快回家吧,大雪要封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