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1 / 2)
场面僵持了下来,清吧里还在往外传着歌声,大街上熙熙攘攘,可是,眼下这一块却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明霜身上。酒吧,夜晚的酒吧,暧昧与绯闻的集中之地方。
安以手指紧了紧背后背着的吉他,有些局促,他生活简单规律,第一次被卷入这种局面。
明霜注意到了,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安抚,“你怕什么?别怕。”
安以轻声说,“没怕。”
江槐静静看着他们,他安静时,气质显得极为冷淡,那双美丽的眼睛也是厌倦而疏离的。以前的他,原本就是被众人仰望,在高高的神龛上的一尊无情无欲的美人雕像。
明霜把他拉入了这世间尘埃里,给他染上了独属于她的颜色。
他记得,明霜最开始,也是这么对他,对他展露温柔,展露自己的美,让他眼里开始看到她,之后被她一个人占满,而现在,她如法炮制,当着他的面这么对另外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和他隐约有些相似。
——“十五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他记得徐天柏以前说过。
这种类型。
喜欢的不是他,不是一个叫“江槐”的男人,而只是万千这种类型中的一个。
明霜生一张娇艳美丽的面庞,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有狼狈和俯就,她转身看向江槐,脸上没了笑,却也半点都不心虚,“你来找我?为什么不提前提前打电话?”
这是她的第一个问题。
“江槐,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这是她的第二个问题。
她知道江槐有办法找到她,就和他们一起去旅行时,他可以把一切都安排得完美无缺,考虑到每个她想不到的小细节,有朝一日,江槐把这些心思用在对付她上,她能玩得过江槐吗?
她一直对江槐不满的地方也在于此,她有时候真的宁愿他蠢一点,傻一点,有这张漂亮的皮囊就够了,懂事听话乖一些,她就会对他好,喜欢他。
但是江槐能耐远在她想象之上,不过因为他眼前愿意顺着她,凡事以她的意思优先,所以他们没有矛盾,可是以后呢,未来呢?他能保证一直这样么。
明霜是个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很多时候,对江槐,她经常觉得有种控制不住的错觉,明霜还记得他手腕上那些伤痕。
她驾驭不了这个男人。她觉得自己会和江槐谈恋爱本来也是个错误,除去那张漂亮的脸,他别的任何地方都不适合她。
江槐声音很轻,有些沙哑,“因为你不接我电话。”
明霜抿了抿唇。她玩起来时,确实经常懒得接别人电话,不过之前追江槐,他的电话她都会接,眼下她有意冷落,自然也就没了这份优待。
“我想见你。”他黑眸直直看着她,冷漠地忽视了她身后的安以。
林旭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这时候才变得清醒了一些,他大着舌头,“啊,你们这,这是认识的啊?”他想问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是说不出口,怕哪里又冒犯了明霜。
明霜别开了脸,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
江槐却已经上前一步,捏住她手腕,没用多少力气。
少女手腕纤细洁白,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擦过着她手腕,摩挲过那块儿凸出的腕骨,这才勉强有了些实感,心底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心落地了一半。
明霜没有消失,没有人间蒸发,无论如何,至少她还在他身边。
可是,习惯了她对他更加亲密的举止后,只是这样宛如饮鸩止渴,根本不够。
“你要干什么?”明霜没甩开他,倔劲儿却也犯了起来,“江槐,你想控制我吗?”
“我不喜欢被人管着。”她生气起来,便口不择言,直挑最狠最能刺伤他的话说,“我出来玩出来喝酒一定要给你报备吗?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
这句话实在伤人,尤其就在一周之前,他们那么亲密,她对他甜蜜以待,像是世界上最亲密的情侣。
江槐面色苍白,他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她背后的男人,轻声问,“你喜欢他?”
已经腻了他了,找到了新欢,所以才对他这么冷淡。
她背后的安以有些局促,“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你的微信我回去会删了。”
明霜扭头看他,她一贯是伶牙俐齿的,“为什么要删?有男朋友,难道以后手机里所有异性好友就都得删了?”
江槐的占有欲实在太强,以前她就很烦这点,不过那时候没把他钓到手,所谓距离产生美,眼下她越发忍受不了,为什么他不能乖一点呢,收敛起这些所谓的占有欲,好好当她互取所需的地下男友。
她看出来了,江槐希望她身边干干净净,最好一个男人都没有,心里眼都只有他,可是这可能吗?不可能,她自由散漫惯了,不可能为一个人这样低头。
明霜这年十八岁,从小是天之娇女,谁都顺着她的意思,在江槐面前也是如此,除去最开始那段,她主动追的江槐,后来,把江槐追到手后,却是他对她百依百顺,极尽纵容。
她觉得自己的自由受到了辖制,对他的柔情蜜意这一瞬间都消失了,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浑身毛都竖了起来,满是怒意。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忽然回头,一把拉开了酒吧门,随后,把安以也拉进去,把他的吉他从肩上撸下,“你就在这,继续唱给我听。”
酒吧所有人都都在看着他们,看着这场闹剧。
安以很不安,他没动,咬了咬自己的唇,没听明霜的话。
“你唱一首,我给你一万,现在就给。”明霜说,“你唱不唱?”
她就是要给江槐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想独占她是多么的不合理,让他放弃这个念头,乖乖回到他该有的位置,那她可以选择原谅他。
围观众人哗然,这小姑娘看着年龄不大,娇艳美丽,出手却那么阔绰。
酒吧灯光迷离黯淡,男男女女,所有视线,都停留在她身上。
安以太需要这笔钱了,他咬着唇,最终还是上了台,修长手指拨动吉他,干净清润的男中音在酒吧响起。
明霜就坐在台下看着他,对一旁酒保说,“上你们这里最贵的酒。”
“记他业绩下。”她又指着台上安以,“记得给他提成,不然下次我再也不会来了。”
她扔出一张黑卡,上面的logo大家都认识。
酒吧老板冯源也被闹了过来,在酒保脑袋上一敲,低喝道,“赶紧去啊。”
对着明霜又换上满脸笑意,“明小姐还需要什么服务吗?我们还有几个歌手,今晚也都在,可以随时叫过来。”
明霜当了十七年纨绔,除去认识江槐后的这一年,眼下,做这一切都无比轻车熟路。
酒很快上来了,装在高脚杯里,装点着冰块和薄荷,她拿起要喝,手腕却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握住,江槐夺过她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站在暗处,脸上没有一分血色,只有唇红得异样,他把那一杯烈度的酒一饮而尽,用手指擦去唇边水痕,安安静静看着她。
林旭不敢说话,他酒醒了差不多大半,立马给徐天柏发了个消息,大概问了下江槐和她的关系。
“哦,是十五男朋友呢。”徐天柏说,“十五可喜欢他了,怎么,现在有什么问题吗?”
男朋友?很喜欢他?有这样的男女朋友吗?看得出来明霜很喜欢他吗?
但是林旭也不敢多问,敷衍了几句。
明霜缓缓看着他。
“继续上。”她对酒保说,“钱都记我账上。”
酒保不断上酒,江槐竟然就这么一杯杯喝完。
他面色苍白,身形高挑单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槐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他清越淡漠的气质,整洁的黑发白肤都和这里完全格格不入。
林旭脸色有些难看,“不会出问题吧。”
明霜脸色也难看。
酒保小声说,“小姐,我们这边的鸡尾酒用完了,没了。”
他们的招牌是调酒,烈度很大,酒精度数也不低,他看那少年也不像是能喝酒的人,喝那么多,他们也怕喝出了什么问题要他们负责。
明霜把他手里的杯子夺过,朝着墙上狠狠一砸,玻璃化为了万千碎片,她什么时候在别人这里受过这种气。
江槐似乎还清醒着,因为酒精,苍白的脸上开始缓缓蔓延起红晕,看着明霜,又重复,“你要和我分手?”
“去找他?”他看向安以。
“你是不是疯子。”明霜说不清心里这浓郁的怒火到底因何而起,她一向是万事不在意的,可是江槐总能那么轻易地勾起她的怒火。
他无所谓地对她轻轻一笑,那张苍白的脸此刻显得无比昳丽病态。
“明霜,别和我分手。”他轻声说,拉过她的手腕。
明霜第一次见到他这种模样,心里又痛恨又光火。
江槐垂眸,旁若无人一般,在她侧颊轻轻一吻,重复道,“别和我分手,好吗。”他闻着她发梢的甜香,只觉得这段时间空空落落的心终于被填满,她就是他的瘾,他甚至无法想象了,自己没有她会如何。
他不正常。
这个念头第一次在明霜脑海里如此强烈。
明霜想甩开他的手,没甩掉,他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却依旧看着她,喝下的酒精在胃里翻腾灼烧,江槐胃不好,喝不了酒。
明霜是知道的,以前她很注意,那几次后,和他一起出去,都不会再给他点刺激性的食物。
可是现在,她受够了,她爱护他,但江槐作践自己,她有什么办法,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他爱怎么办怎么办。
少年面色苍白,却朝她笑,唇角微微弯起,这笑容极美,眼神宁静,温温和和,“还想做什么,他可以的,我都可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