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2 / 2)
真是个疯子。明霜挑眉,似笑非笑,“你叫他小槐?”
她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槐和江如枞关系这么亲密了。
灯光下,她越看江如枞,越觉得和江槐神似。漆黑的发色和眉睫,白得没什么血色的皮肤,不过江如枞阴郁一些,江槐更加清冷纯粹。
“随口叫叫。”江如枞说,“名字不都是个代号。”
“给你个小礼物。”江如枞说,他扬手一抛,是一个布袋子。
明霜接住了,把里面东西倒出来一看,里面是一个很精致的木雕。
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白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木头雕刻而成的,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很光滑。明霜很喜欢鸟,喜欢它们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在天空中,无拘无束,挑战最高的地方。
“喜欢吗?”江如枞问。
明霜看了眼遥远的夜空,忽然对江如枞说,“下辈子,我也想当一只鸟。”
她喜欢天空,喜欢海洋,喜欢所有深远,不确定的,有挑战性的事情。所以一旦把一件事情完全摸透了,就会觉得腻烦,她永远有那么多新奇的想法,好在她有资本,可以完完全全为自己而活。
“不过为什么是鸽子?”明霜皱眉。
还是只小白鸽。她觉得自己怎么也和鸽子扯不上关系。
“有人觉得你是呗,在他心里。”江如枞唇角一勾。
明霜说,“你做的?”江如枞以前老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做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木工活儿,这是明霜以前听过的传闻,倒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他做出来的成品。
江如枞笑,“你觉得是就是。”
这人说话永远让人云里雾里,明霜皱眉,懒得理他了,“你赶紧走吧。”
“以后我和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她阴阳怪气道,“他自己乐意我这样,不关你一个外人的事情。”
明霜回了家,见明立诚还在客厅等着她,他叫明霜过去,“你知道江家昨天发生的事情吗?”
明霜,“?”
“我从他们家回来,打听到的一些,如枞也和我说了些。”
明霜立马反应了过来,“江千樟?”
“他怎么了?”
明立诚含糊说,“闹了点事。”
幸亏明萧他们都还让人省心,明家没有这种二世祖。
昨晚江千樟和新女友外宿,不料那女生脚踩两条船,居然是个有男友的,两人在酒店被男友找上了门。江千樟叫了一堆人,把那男友打进了医院,没想到男友也是有背景的人,因为需要仰仗江家资金,所以忍气吞声了。
江承庭叫江千樟在外跪了一天。白晴在家哭,闹得鸡犬不宁。
明立诚觉得这件事情不适合说给明霜听,心里对江千樟的评价却一落千丈。他之后原本还有和江家攀亲的想法,现在两个孩子,一个纨绔,一个是瘸子,都不适合。
“千樟这孩子,完全不像他爸爸。”明立诚说。
成绩一塌糊涂,这么小小年龄,私生活就一塌糊涂,江承庭这些年私生活一直很干净,不但把江家企业管理得井井有条,自己是檀州大学教授,这些年做出的学术成果也不少。
一天前。
江宅,江承庭书房门紧闭。
江千樟脸色煞白,在喝一碗粥,白晴红着眼圈在一旁看这儿子。
“妈,我到底是不是爸爸亲生的?”江千樟嘶哑着喉咙问。
他见过那个野种的照片,却和江承庭有八分相似,让他完全难以接受。
江家老爷子已经去了,江承庭是实际的掌权人,基本上,这个家可以说是江承庭一个人说了算。
白晴皱眉,“当然是,你在想什么呢。”
江千樟喝完粥,心里还是堵着气,他推门出去,抬眼就见到那个少年。
江槐身材修长,站在走廊里。江千樟和他擦肩而过,江槐似乎完全没把他和今天晚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甚至也没有把江千樟放在眼里,他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怜悯同情。
“你等着。”江千樟发狠。
“最后什么都会是我的。”他脸色有些扭曲,“你一分钱也别想拿走。”
江槐只是垂眸看了他一眼,“随你。”他眸子很清黑,虽然年龄还不大,但是神态里有与生俱来的,江家男人举重若轻和居高临下。
江千樟最恨的,就是他这种很清高,似乎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模样。
“野种。”江千樟嘶哑着嗓音,眼底猩红。
江槐和他擦肩而过。
江如枞在自己房间里,低头雕刻着一个木雕,他刚完整地听到了这场对话,“你成熟起来前,这种事情以后只会更多。”
江槐不语。
“你知道江家这辈,有个兄弟么。”江如枞缓缓说,“我是翻找族谱时发现的。”
江家这一支和明家不一样,以往不在檀城,是后来搬迁过来的,因此,每年会回一次梧城祭祖,江家有张族谱,上面详细记载了从约莫两百年前到现在的江家子弟。
江如枞说,“本来族谱是不让拍的,但是没人管我一个瘸子,我就偷偷拍了一张。”
“江承陌,就我爸,四十五岁的时候病死了,生前还有阿斯伯格综合征。”江如枞说,“你爸,江承庭,现在得了肺癌。”
“你说,我们家像不像一个疾病展览馆。”江如枞笑。
江槐没理他这句话,把那张照片放大,看到上一辈,江承庭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江承屿。”他把那个名字念了出来,“你叔叔?”
“也是你叔叔,行老,很早就死了。”江如枞点头,“死前说是要去出家,他这支的香火就这么断了。”
江槐静默地看了他一眼。
江如枞知道他脑子聪明,能领会到这份言外之意,也不再继续多说。
“不过,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江如枞说。
江家这幢宅邸有了年头,外头山雨欲来,江如枞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但是,知道我的腿再也救不回来之后,我就开始觉得一切都很没意思。”江如枞说,“我高的时候,一个女孩说喜欢我,但是我把我的腿给她看之后,她吓跑了。”
江槐只喜欢过明霜,以前不通情窍,倒是也没遇到这种境地。
不过,他想起自己在她面前卑微遮掩的身世,看向江如枞的腿,眸光有些复杂。
“所以有时候。”男人笑着看向江槐,“我也会很嫉妒你。”
江如枞把手里的凿子递给他,环绕了一圈自己的房间,“你不觉得,只有这些才有永恒的美么,而且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爱你。”
这也是江槐所追求的。
他希望明霜视线可以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像他那么爱着她,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但同时,他也清晰地明白,这只可能是奢望。
江如枞屋子里,是各式各样的木雕,形态各异,有人形,有动物,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江槐伸手拿起一个木雕,江如枞看到他抬手时,白皙手腕上露出的密密麻麻的伤痕,江槐没遮掩自己的手腕。
“疼痛能给人带来刺激。”江如枞说,“还有烟酒和性,我知道后面这种你都不沾。”
少年拿着木雕,忽然对他说,“教我。”
江槐学什么都很快,江如枞忍不住夸奖。他熬了一夜,一直坐在那里,江如枞见鲜血从他白皙的指尖上流下,江槐的手被划破了,流下鲜血,他却毫不在意,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少年却浑然忘我,背脊笔挺,坐在晨光里,视线依旧落在手里的木雕上。
他低垂着眼睫,注意力全部在自己手上,显得极为温柔专注。江如枞觉得被他用那样目光看着,估计是个女人都难以抵挡。
江如枞想说什么。
江槐先开口了,“别告诉她,说是你做的。”
“这有什么?”江如枞说,“那你这样有什么意义?自我感动?”
江槐摇头,淡淡说,“我和你关系不应该那么好。”
江如枞哈哈大笑,“你还怕她发现你身份?做江家小少爷有什么不好,以后说不定她的婚约对象就变成你了。”
江槐一言未发。
他现在才十八,在感情的事情上依旧纯粹,他希望明霜喜欢的是他本人,无关背景。也不希望她因为他复杂的出身而看轻他。
这时候的江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很珍惜,小心翼翼,想把全世界最好的,自己所有的都捧给她。
“随便你吧。”江如枞说。
初恋的少年总是这样,等被女人伤过几回之后,就明白了。
江槐不是那么傻的人,迟早有一天,他会变,等他成熟,长成了男人,真正成为了江家的一家之主,他本性里极强的占有欲和不择手段的疯狂还能抑制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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