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 谎言之回声(1 / 2)
地牢外的异动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扮作安东尼奥的扎克雷没有多说,引着易文君快步走向地牢深处。
“这边有一条密道,跟我来。”
似乎是为了避人耳目,也有可能是为了让这场戏更为逼真,扎克雷没有点火,只握紧了易文君的手,带着她大步闯入了前方湿冷的黑暗。
于是当最后一点壁炉的火光也熄灭后,易文君睁眼仅能见到的一点影子,就是对方高大的背影,身上仅能感受到的一点温度,就是来自扎克雷握紧她的手掌。
易文君心生狐疑:难道这家伙是想要跟她来一场过吊桥效应下的爱情故事?
吊桥效应,即在危险刺激的情况下人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如果在这种场景下遇见了另一个人,那么就很容易将这种心跳视作爱情,由此陷入盲目虚假的爱情之中。
没想到扎克雷这家伙也懂这个?
很有一套嘛!
但这家伙显然不明白,玩家是没有感情的!
想要靠这种心理学跟玩家谈恋爱,那是绝无可能!
易文君认定了这家伙在演戏,并决定跟他演到底,于是她主动握紧了前面的人的手,声音带上焦急:“到底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起义军的人要追上来了,难道你是一个人闯进来的吗?你有没有事?你难道受伤了吗?”
不就是演戏嘛,难道她还能不会?
呵,她就要关心安东尼奥,就是绝口不提你扎克雷,气死你个神经病!
果然,扎克雷被她气得够呛,心绪起伏间握着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然而他本来就是以安东尼奥的身份天降救人的,这时面对易文君的“关切”也不好发作,忍了又忍,闷声道:“昨天上午,你在酒馆里拔掉起义军一个据点的事已经被人发现了,现在他们知道了你就在这里,试图将你处决……安洁莉卡,如果你下次准备做什么事,下手一定要更干净一些。”
“我漏了什么吗?”易文君困惑。
“你漏了线人。”扎克雷沉声说。
易文君这才恍然,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换个地点,易文君还真不会忘掉那个起义军的线人,可她还是没太习惯这游戏里这些过分智能、过分有主观能动性的npc们。
这就像是玩家在单机游戏里搜刮npc们的家时,路过的警察npc看到空门大开,瞬间发觉不对,大喝一声冲进来用枪指着玩家说“放下你手里的东西!小贼,你以入室盗窃罪被捕了,跟我走一趟吧!”,相信这时候,大部分玩家都是懵逼的——
什么啊,我还没抢完呢!既没有触发警报也没有发布通缉令,你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甚至还主动过来打断玩家的“犯罪”?游戏里抢劫还要关门的?
这也太智能了吧?
易文君将这个游戏的npc都智能很高这一点再次在心里强调了一遍。
而后,她故作惊讶道:“所以你知道我处境危险,这才冒着风险带人来救我吗?现在在上面战斗的人,就是王**和起义军?那扎克雷呢?他难道没有拦住那些起义军?他难道也想杀了我?”
前方的背影再度沉默片刻。
黑暗中,易文君奇怪发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在滋生蔓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前面的演员又怎么了,她听到他平静的声音响起:“你也可以这么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易文君突然说不下去了。
隐约间,易文君感到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似乎更糊涂了一些,许许多多奇怪的问题涌上心头,让她一时间理不清思绪。
于是接下来,黑暗的隧道内一片死寂,只有急促的脚步声与沉重的呼吸声。
易文君跟在扎克雷身后,在有无数岔道口的隧道内七拐八拐。从身后逐渐远离的呼喝声和脚下隐约的水流声可以听出,他们两人现在的确正在远离庄园,向着香波河的方向而去,也就是说他们脚下的通道是正确的。
可这一点无疑又给易文君带来了更多疑问:面前的这个人,难道真的是安东尼奥?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安东尼奥庄园地下有一座地牢、怎么会知道这条隐秘又复杂的隧道?
这样复杂的道路,绝不是一时片刻就能熟记于心的,有好多次连易文君都要走迷糊了,以为自己又绕了回去,可面前的人却目标明确,判断清晰,就好像他早已在这里走过了千百遍,将这里的一切都烂熟于心……为什么?
面前这个人的灵魂意象,明明就是扎克雷没错啊!
还是说扎克雷其实早就跟安东尼奥在暗中有过联系,只是一直没有暴露人前?
不,似乎也不仅如此。
昨天晚上,当易文君来到庄园赴约,发觉不对,站在庄园门口不肯轻易进入时,扎克雷为了打消她的怀疑,就说过“这件事不能在外面说,我们白天说过的,还记得吗”这样的话——而在脱衣舞男俱乐部时,安东尼奥的确跟她强调过这件事。
可当时明明只有她和安东尼奥两个人,扎克雷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之后,在地牢里她第一次苏醒时,扎克雷曾呵斥过她,说“白天的那番话,你根本没有听进去”。
当时的易文君只以为扎克雷是口误,认为扎克雷口中的“那番话”指的是两人在庄园里第一次交谈时,他向她暗示胡克二世身份有异而她没听出来这件事。
可如今再想,当时的扎克雷或许并不是指胡克二世的身份,而是指白天安东尼奥那段“命运天平”的比喻,和让她不要轻易使用能力的告诫……
奇怪,奇怪。
真的太奇怪了。
为什么她跟安东尼奥单独的对话,扎克雷却这样了解?
难道说会是狗血的双重人格梗?
可这不对。
在灵魂视角下,灵魂意象是做不了假的,他们分明就是两个人!
而且这对兄弟这样熟悉的违和感,也让易文君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对莫妮卡死亡内情不可思议的了解——
当年莫妮卡死亡时,他们分明并不在现场,可事后,他们当听到莫妮卡的死讯时,一没有过分惊讶,二没有展开深入调查。之后,他们不但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件事,甚至还对莫妮卡真正死亡的原因心照不宣?
为什么?到底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这三个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易文君试图深入思考,但她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思考,因为运动并不是安洁莉卡的强项,也不是易文君的强项,所以当她在隧道内进行了这番高强度的疾走后,如今的易文君只感到自己气喘吁吁,大脑缺氧,一片空白。
别说思考了,那都是虚的,她现在只想赶紧走到头,好好休息一下喘口气。
恍惚间,易文君嗅到鼻尖越发浓烈的血气。
她艰难抬头,困惑问道:“你受伤了?”
演戏还要这么逼真的吗?
前方的人沉声道:“没事。”
易文君便没有多想,以为自己这是运动过度导致的嗅觉感官放大,这才会闻到什么都觉得强烈。
“有人说运动会降低智商……看来这是真的……”易文君苦中作乐,“一运动起来,大脑的供血就不足了,就只顾得了本能顾不了思考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少运动……宅一点好啊!宅一点聪明啊!”
胡思乱想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道路走到尽头,扎克雷不再向前,而是顺着楼梯向上,一个用力,推开了顶上的盖子。
这一刻,簌簌的灰尘与朦胧的天光一同落入狭窄的洞口,照亮了扎克雷的身影。
易文君抬起头,黎明中,她看到扎克雷向她伸出手,黑色的眼睛是火焰烧灼过的透亮。
“快!跟上我!”他声音急促,呼吸沉重。
易文君这才回神,气喘吁吁地抓住扎克雷的手,借助他的力量爬上地面。
——这下可算是结束了吧?
易文君头晕脑胀,肺部像是火烧一般,艰难喘气,想要问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但没等易文君开口,扎克雷又将瘫坐地上的易文君一把拽起,神色冷肃:“不要停下!继续走!”
——还要走啊?!
易文君试图发出严正抗议,呵斥扎克雷这演戏还要跑马拉松的无耻行为。
但下一刻,易文君就看到扎克雷皱眉看她,像是困惑般发问:“你这就跑不动了?”
易文君:“……”
易文君咬牙切齿:“我可以!我还能走!”
这该死的自尊心。
可恶的扎克雷你等着,等这段戏演完,看她怎么收拾你!
恍惚间,易文君好像听到面前的人笑了一声,可当她狐疑抬头时,却只看到了扎克雷在黎明中逆光的侧颜。
“跟我来,往这边。”
易文君昏头脑胀地跟上了他,一边走一边觉得两人的路线好像不太对。
“我们……这是……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