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盛夏光年（1 / 2）

七月末，高三年级开始了考试“风火轮”——周一至周四，每天下午四点半至六点间考一门课，语文、数学、英语、文综理综轮番进行、周而复始，学生考完，老师连夜阅卷，周五公布成绩与排名，并进行习题讲解。

“风火轮”之所以得名如此，正是因为这样的模式要持续两个月之久，直到九月底，覆盖了宜田最热、最难熬的季节。

夏季宜田白日里的阳光，亮得刺眼、热得毒辣，炙烤了一天的空气到了夕阳如火的傍晚，温热得似乎要在七中偌大的校园里膨胀开来，如同学生们心中的紧张之火、焦躁之火、煎熬之火要在一页页白花花的试卷煽动中爆炸一样。

“风火轮”模式下的沈若乔呈现出了明显的疲态，她在上一次理综考试中，甚至都没能将题做完，便急急交卷了——那一晚，她感到憋闷，需要去一个空旷的地方，深呼吸。

沈若乔很久没有写日记了，繁重的学业让她懒得提笔。于是，回家后她打开了qq，在签名处写下：

“自由像只倦怠的乌龟，远远地看着它从海面上露出头，慢慢地爬，枯等了大半天，可一涨潮，它又被卷进了茫茫大海里，不见回来的踪影。”

高三年级的教室位于教学楼高层，但沈若乔不情愿放弃傍晚下楼散步的奢侈习惯。要知道，大多数高三学生是一边啃着包子解决晚饭一边刷题练习的。沈若乔不想亏待自己，尤其是在精神的愉悦上。如今，她不再奢求每周六晚上沉浸入一部欧美电影里，再去自己的qq空间上更新一篇长长的观后感；她不再奢求趴在被窝里忘我地读一部小说，跟随主人公的际遇心潮澎湃；她不再奢求在家里公放着音乐，痴痴地跟唱一整个下午……她心里希望被动迎接考试的日子快点结束，希望找回曾经自主学习、自在学习的体验，希望每分每秒的付出对得起自己一年前的勇敢。而有的时候，她的希望很短暂、很渺小——她只希望盛夏傍晚温柔的天色、陆家河水粼粼的波光以及远处水鸟展开的翅膀能够带给她热爱这时光的理由和坚持下去的力量。

作为走读生，姐妹俩每天能够回家吃饭休息倒是惬意，却要在一点钟日头最毒的时候起床步行去学校，一路走来，书包压着后背，闷湿一大片，甚至腋下都有汗渍——每每这个时候，若乔就特别讨厌这劳碌的盛夏时光。依乔建议她不要背太多的资料来来回回，可若乔每每收拾书包时都觉得——物理习题册要带，那上面有一道题不会要去问老师；数学教材要带，还有个基本概念没搞清；英语阅读理解练习……也要带，没准儿下课的时间可以利用起来看一看——每日两次如此纠结筛选，结果都是沈若乔背着又鼓又沉的书包，一日比一日艰难地走向学校。然而实际上，以沈若乔的做题效率，辛辛苦苦背到学校的若干套资料里，真正能派上用场的永远只有一两本。

依乔看在眼里，心疼若乔，想多劝劝她，可是欲言又止。依乔知道，自己如果还在学理科，也会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