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1 / 2)
北宋年间,东京城内,一片熙攘繁华,国泰民安之景。
风景优美的郊野,三个身影正在追逐嬉戏,不亦乐乎。其中一位是一名约莫八九岁年纪、稚气未脱的女童,圆圆的小脸上眨着一双水汪汪的杏仁大眼,白嫩的皮肤透着淡淡绯红,头顶两个圆鼓鼓的发髻上各自镶嵌了两枚粉晶,越发将女童映衬得粉嫩无比,活脱脱一个水灵灵的美人胚子。
女童正追着其中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似是少年故意拿走女童的心爱之物。少年挺拔的身材格外引人注目,双眸中的点点星辉,举手投足间灵活而不失风雅,一副气度不凡的贵公子模样。
女童眼看要追不上,气鼓鼓地站在一边,眼里隐隐有了泪花。另一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笑着开口了:“江水,把岳芽儿惹哭了,我可饶不了你。”被称作江水的少年果然停了下来,跑到岳芽儿跟前,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到了她的手心:“芽芽,还这么爱哭鼻子,来,给你当马车,带你赏花。”说罢身子一矮,把娇小的女童背在身上,沿着风景如画的场地,慢慢地走。
另一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江水,别把咱的妹子惯坏了,将来没人敢娶了。”江水忽然笑了:“没人敢娶正好,一辈子跟着我就行了。”背上的岳芽儿此时正沉醉在两边的美景中,对于两位少年的话也是似懂非懂。
她是东京最有名的绣坊老板岳青云的小女,那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他的亲哥哥岳良,而那位被唤作江水的少年,则是东京城内翰林学士水溢清府上唯一的公子水满江,字江水。
江水之母和岳良之母祖上有点远亲关系,两个少年自小相识,又师从同一书院的先生,所以两人有着胜似兄弟的情谊。
天色渐晚,两位少年驱马回程,照例,江水先把岳芽儿扶到自己的白色坐骑上,再飞身一跃,稳稳坐到岳芽儿身后,并与岳芽儿身体保持一定距离,既不唐突了她,又能让她在自己安全把控的范围内,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
“江水,外人不知道的,都以为你是岳芽儿的亲哥哥呢。”岳芽儿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那最好不过了,江水哥哥身上永远有好闻的水墨清香,父亲说你的身上更多的是铜臭气。”岳良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平日读书也算刻苦,无奈脑袋不算灵光,对父亲的生意倒是感兴趣的很。作为岳家的长子,父亲岳青云并不希望他继续从商,费尽心思让他读书,以期他能通过科举,走入仕途。
晚风吹过,岳芽儿一缕发丝轻轻拂上了江水的脸,他的脸上有不明察觉的笑意。从小,他就对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岳芽儿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他爱捉弄她,看她哭了却又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每当府里有了新的菜式,得到了什么新的宝贝,他都会第一时间分享给岳良,其实,他心底里想的却是岳芽儿,只是,少年骨子里的骄傲,让他更多时候不会直接地表露自己的真实心意。
江水和往常一样来到岳府,发现其母张氏正在府内与岳夫人叙旧,两人正是远亲的表姐妹。两人均是温顺贤良之人,握着手家常不断。张氏对画房内一幅幅造型各异的女子踏青图连连称赞,岳夫人莞尔一笑:“都是我那不才的小女岳芽儿画的,这孩子自小偏爱画画,一门心思放在我们绣坊衣物式样的制作与剪裁上了,女红出彩,书却读得一团糟,妹妹见笑了。”
“哪里的话,女子贤良淑德,又工于女红的又有多少人?”
正说间,张氏看到江水笑意盈盈地牵着一位小巧而精致的女童走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眉眼间笼上了一层别人难以察觉的忧愁,转瞬释然。
一番宴席,言笑晏晏。岳青云亲自招待张氏,虽是孩子们平时往来频繁相熟的很,张氏却还是第一次登门来访。宴席结束,送走张氏母子,安抚岳良和岳芽儿两人睡下,岳夫人来到了岳青云的书房,此时的岳青云正在灯下蹙眉沉思。
“老爷,还不休息?”
岳青云看了夫人一眼:“你觉得张氏来访,意欲何为?”
岳夫人愣了一下,她丝毫不会考虑事情背后的深意。岳青云看到妻子紧张的神色,笑了:“没事,听闻翰林学士水溢清圆滑世故的很,且当下正是殿前红人,对于我们这种商人可是入不了他的眼。这次他的夫人亲自前来,我一时拿捏不准这里面的意思。”
岳青云抿了口茶,话题一转:“江水这孩子多大年纪?和良儿芽儿关系如何?”
提到孩子,岳夫人脸上柔和许多:“良儿今年16,江水比他小了2岁,两人情如兄弟,对咱们芽儿也是照顾的很。”
岳青云沉吟不语,良久,他说:“睡吧,以后多盯盯良儿的功课,良儿憨直,不适从商,好好读书做个文官安稳一生便好。芽儿伶俐,我却希望她能略懂琴棋书画,嫁个疼她的郎君,一生平安。”
岳夫人心下明白岳青云一生平安这四个字的意思。在岳芽儿满月当日,有一高僧到访,言下之意与岳芽儿有今世佛缘,会在清幽佛院等待她的到来。并言岳芽儿此生如皎皎明月光华耀人,却终难逃脱月有阴晴圆缺之宿命,平日要注意远离官宦朝堂,自可平安顺遂。
高僧当日之语一直成了岳青云和夫人心里的结,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在生活中处处小心。
回到翰林宅邸,张氏来到了水溢清的房间:“老爷,江儿回来了。”
“依你所见,江儿和那个女娃儿感情如何?”水溢清略微抬了抬眼。
一阵微风,让张氏有了些微的寒意:“老爷,岳家女童仅有八九岁光景,聪明伶俐,很是可人,江儿也只是把她当作儿时玩伴,童年的感情不同于成人。”
“哼!盯紧江儿的功课,文武都不要落下。再过几年都是可以婚配的年纪了,不能再以孩童论之。不得让任何无关事情干扰了他的前程。”
屋内吟吟低语,屋外的江水听了个正着,听了父亲不能、不得的话语后,江水的心里莫名烦躁了起来。这是个聪慧过人的少年,他对母亲亲自到岳府接他的事心内存疑,是以悄悄来探听一二。他隐隐感觉到父亲对岳家的排斥,这是他内心无法理解的。尤其是,他心中那个明媚的甜甜的女孩子,不允许别人去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