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崩坏（1 / 1）

“大人，那些神使…神棍又来了…”

三号严格意义上讲应该算是奥兰多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曾经说过，父亲是个骄傲、强大、花心、令人生厌却偏偏让人恨不起来的男人。奥兰多从没提起过自己曾经是骑士的事，他有一把从不离身的长剑，虽然没人见过他挥舞长剑的样子，但据说那是飞利浦四世赐予他成年礼的礼物，所以其装饰意义要远大于实际用处。此外，公爵教养良好，精通管理和指挥，还会在闲暇时给他讲些历史故事。曾经这座城市的居民们也非常仰仗父亲的实力和判断力，从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但从两天前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那些无论如何都杀不死的神棍每天早中晚都会准时来到城下，然后撕开扩音卷轴，一遍遍反复朗读着教典。刚开始三号还会不信邪的攻击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但每释放一次徒劳无功的法术都会让手下士气更低落一点，所以几次出手无果之后，他也没了办法，除了下令全城戒严外，只能任由越来越多的神棍来到城下祷告。

前天是一个人，昨天就变成了十个，今天又来了多少人呢？三号可以堵住民众的嘴，也能用利刃的寒光逼迫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缩回手脚。但他不能，也没法阻止人们的思想正在急剧变化。三号从没有这么渴望过再次见到父亲，在他心中，只要父亲出手，世界上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还记得母亲去世前就跟他说过，她这辈子最讨厌也是最爱的人便是他那让人又爱又恨却无所不能的老爹。

“哎…”一想到这，三号便叹了口气。也许他真的不适合做这座城市的统治者，即使奥兰多这些年传授给他那么多的管理经验和兵法战术，但他仍旧没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袖，就连眼前这点小事，他都解决不了。

古斯塔夫公爵曾经劝他在城外设置一些陷阱，但这个笨办法没起到一点作用，他们依旧准时来到城下祷告，并让士气更低落一点。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别说士兵们无心作战，就连其他民众，都要变成泛信徒了吧。

至于出城迎敌，他不是没考虑过，但一想到如果城门打开，万一那些不知底细的神棍有什么阴谋，那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了吗？其实三号只是被恐惧束缚了手脚，他害怕这座城市因为自己的疏忽沦陷，也害怕那些打不死的家伙突然发难，更害怕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所以除了原地固守外，他什么都不敢做。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好了我知道了，告诉士兵们，继续戒严，保持警惕，然后等公爵大人…”

“大人…您应该来看看…”传令兵面色有些为难，他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纠结，在犹豫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今天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还不依然是那些该死的神棍把这座城市当成了茅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每天照例翻开那本擦屁股都让人觉得恶心的教典，绘声绘色的朗读一遍。虽然三号心里十分烦躁，但一想起奥兰多这些年的教导，他便耐着性子回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

等到三号登上城墙的时候才意识到传令兵口中的不太一样是什么意思。城下宛如教徒集会一般，人头攒动，粗略估算一下大概来了几百人。他们左手持剑，右手高举教典，动作整齐划一，宛如一个个人偶，正异口同声的朗读着教典。

“放箭！我就不信这么多人都杀不死！”三号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给出命令后便举起手杖暴躁的将全部魔力都凝聚起来，使自己变成了的雷暴的中心，把无数道红色闪电劈头盖脸的砸向人群。

士兵们也懒懒散散的执行了命令，重弩长弓投石索火力全开，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什么教徒，而是一支全副武装正在攻城的精锐军队。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再怎么努力，凡俗的武器依然无法伤害到这些“受主庇护”的信徒，烟尘散去，所有人都完好无损，这让众人因恐惧和绝望慢慢失去了力气，他们手上的动作也迟缓了下来。

城内的居民们虽然看不到城外的光景，但凭借出色的想象力和依旧回荡在耳畔的祷告声他们也不难猜出，守卫们又一次失败了，奥兰多的爪牙能解决世俗的敌人，却无法伤到主的信徒，这让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恐慌，毕竟没人能提起勇气和杀不死的敌人作战。

恐惧会让人丧失理智，在极大的精神压迫与连续洗脑的作用下，终于有一批人忍不住了。要知道这座城市原本就是由流氓与罪犯组成的，对于背叛或杀人的流程他们都轻车熟路，可能也因为奥兰多公爵不在城里的缘故，这使得一些快要被逼疯的家伙们认为自己等来了机会，只要帮联军拿下这座城市，那他们就能得到救赎，与其在这等死，或者疯掉，还不如赌一把，如果成功了说不定不光能活下来，还能得到什么奖赏。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大部分自由之城的居民们看来，只要出价合理，就是亲娘也可以明码标价卖个好价钱，更何况奥兰多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已经失势的老头，与其向他献上毫无意义的忠诚，何不在他快要断气的时候拿他的脑袋去换钱呢？

凌晨时分，几个哗变的低级军官伙同一些士兵和几个胆大包天的盗贼，向城门发起了猛烈的攻势，虽然三号及时带援军赶到并消灭了大半叛徒，但这只是个信号，意味着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凌晨四点，那些神棍又来到了城下，开始祷告，扰的三号差点没忍住要开城迎战。神使们用神秘的力量，许以世俗的承诺，协助教皇攻下这座堕落城市的罪人，不光可以得到救赎，还能受到上万金币的赏赐，而负隅顽抗者，将面临比死亡更严酷的惩罚。

此时此刻，城内虽然一片黑暗，但每个人都听到了神使们的许诺，这也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起义尚有一线生机，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城内日渐短缺的补给和耳边似乎永不停歇的诵经声也在尽快逼迫他们做出选择。当然这其实并不难选，墙头草们永远都不用恪守忠诚与荣耀的信条，只是他们在等，今晚的失败已经证明了光靠他们还不足以对抗那些实力强大的“亵渎者”，所以当联军兵临城下的时候，便是他们动手的时机了。

对此三号心知肚明，却毫无办法，他已经尽力在维持秩序了，但奈何他没法分辨谁有心叛变，只能亲自带精锐部队驻扎在了城门口，等待着父亲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