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策反(1 / 2)
“你倒是该担心自己,本王看着你又瘦了些,身子总是弱弱的,可是武儿劳你太多?明日叫奶娘带了去。”刘恒停顿片刻,关切着问。
我笑着说:“武儿已经够省事的了,相对于启儿来说,他不知要好上多少。”
刘恒收紧环在我腰的双臂,轻俯在我耳畔,柔声说:“那就自己注意将养些,摸着总是一把骨头的。”
我脸一辣,嗔怪不语。
坚实挺拔的身躯紧贴着我,温热的气息也喷在我的耳畔,他的手滑进我的内裳,揉过胸前。我情不住有些微喘,却不肯回头,眼底渐渐升起了迷离,长吸口凉气,刚欲嘤咛出声,门外却有内侍的通禀声响起。
“怎么了?”刘恒的唇还不曾远离,下颌依旧摩挲在我脸旁,此刻低低的声音传出让人听着心沉。
“启禀代王,陈少卿求见。”那内侍显然也是知道此时打扰会惹怒了代王,声音有些害怕的颤抖。
刘恒停止了手中一切动作,从榻上跃身而起。未着上衣的他,胸前紧实的肌肤在昏暗的烛光下清晰可见。此时的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黑衣少年,臂膀挺扩,刚毅沉冷的他足够承担起一切纷争,我只需步步相随已可。
我因注视他而升起笑容仍未淡去,他却回身从床榻上拉起我。我不解蹙着眉头,他俯在我耳畔轻声相告:“这是要事。你只管与本王来。另外不用拘礼很多,只需穿上家常衣服即可。”
心没有由来的一沉,我瞬间起身,服侍刘恒穿戴好衣物,我也寻极其平常的罩衣穿上。与刘恒来到外殿。
刘恒坐稳后递过眼神,那内侍领命,出去请人。
我默默无声的坐在宝座下手,余光打量着刘恒晦暗难辨的表情。
这里是王后宫,莫要说外男,连至亲亲人想要觐见仍需白日备案。来人究竟是何人,刘恒会深夜会晤,甚至肯为他省却了诸多的礼节,独与王后和他相见?
不等我的心神回转,那人已经到了。
定睛端量,我有些惊讶,忐忑中身体也略往后靠了些。
是他?彭谡定?
高祖十年,巨鹿郡郡守陈涉谋反,高祖亲自率兵前往平定叛乱,那时吕后留守长安汉宫,听说淮阴侯韩信阴谋诈赦诸官徙奴准备发兵策应陈涉,是我祖父为吕后出的主意,诓骗韩信入宫后再将其处死,同时夷平韩信三族。这边得手后,那边高祖方可迎击陈涉。路过邯郸时,向梁王彭越征兵。彭越称病不往,惹怒高祖。只是苦于眼前战事,他只好先行平定。陈涉刚刚被平,彭越就被记恨在心的高祖贬为庶人,迁徙蜀地。而后吕后唯恐遗留祸害,竟千里派人传旨,命当地接待官吏当场灭杀彭氏一族。
那彭越与我祖上本有些姻亲,祖上常有往来,彭越甚至还曾想将他孙与我结个儿女姻亲,互享荣光。所以此事一发,也让祖父有些黯然,甚至萌生了退出朝堂之意,无奈高祖不允,再三挽留,祖父只得留下。他觉得愧对彭家,就悄悄地派人去寻,希望可以有些遗落血脉带回来承祧彭氏宗祀,无奈那日吕氏派人下手奇快,一个孩童也不曾剩下,祖父苦苦寻觅多年后渺无音讯,悻悻作罢。
可是此时伫立在我面前的分明就是彭越之孙彭谡定,虽然我们离别之时尚且年幼,轮廓中却依稀可辨。霎那间我身后有些冷意,紧绷了面容。我不知刘恒为何叫我在此,难道他已看传了什么?
彭谡定对刘恒俯身叩首,却不料我也在场,只得回身又与我参拜。他起身抬头时眉目之间有些迟疑,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想了许久,却不敢相认。
“陈公千里前来,又在深夜求见可有什么要事?”刘恒在上的问话,打断了彭谡定的思索。
彭谡定忙回头,躬身低声说道:“臣今日前来确有要事,不过……”他的目光环顾一下周围随侍的宫人。
刘恒明了,挥退了身边的宫娥内侍,一手弯于膝上肃声道:“少卿且说无妨,这里再无外人。”
我顿时心头一暖,他将我也看作自己人。
“宫里生变了。”寥寥几字,听的人无不心惊肉跳。
“所为何事?”刘恒探身向前,谨慎的问。
彭谡定又上前一步,悄声说:“少帝被太皇太后囚在永巷,三日前已断绝了米粮和清水。”
我呆愣一下,少帝?刘恭!恭儿!不可能。吕太后再毒辣,刘恭也是她的亲孙儿,怎么会下这样的狠手?
刘恒似乎也有所不信,再问道:“你可知为何?”
彭谡定压低了声音,用余光瞄着我说:“听闻是后宫有妇人教唆,告诉少帝得知,说少帝并非是太后张氏所生,早年自尽的王美人才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且还有风声说,王美人是被张太后逼死的。”
我一时有些控制不住,猛然站立急声说:“那也不至为此断送了少帝性命阿?”
彭谡定不曾预料我会如此激动,有些意外,答不出话,被刘恒唤了几声才回神。他低头拱手说:“少帝年幼,自然沉不住气,亲自跑去质问张太后,张太后只是一味哭着不语,这就更加印证了那妇人的说法,于是少帝哭闹不已,就惊动了太皇太后,她……”
我与刘恒互视一眼,惊动了吕太后,此事怕就大了。
彭谡定依旧娓娓说着:“太皇太后顾念祖孙之情,原本只想将少帝软禁教育,谁知被禁的少帝仍旧不知惧怕,口中仍是不停的叫嚷,说来日要杀了张太后为自己亲生母亲报仇,这话传到了太皇太后耳朵里自然惹她动怒,于是就下了命令,将少帝幽闭永巷,不给进食了。”
血色从苍白的脸上慢慢退去,我的眼底蕴含着泪水。可怜的嫣儿,自从恭儿交由她扶养,她竭尽全力做到一切母亲该做的事,刘恭于她虽不是亲生孩子却比亲生的孩子还要用心。此时发生的一切,最难过的人应该就是嫣儿了。眼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如此仇恨自己该是怎样的心如刀绞阿?而最为痛苦的莫过吕太后决意要了恭儿的命她却不能求情,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刘恭活活饿死在永巷。想到此处我浑身战栗,那个粉粉的娃娃就这样饿死了么?
见我难过,刘恒轻声问:“漪房,你可要休息?”
我笑得勉强:“不必,臣妾只是可怜少帝,有些难以自持。还记得臣妾在汉宫时曾与少帝见过几次,他也是个让人怜爱的孩子呢,怎地……”说到此处,眼泪有些隐忍不住,哽咽得再说不下去。
彭谡定此刻方才放下心,转身抱手道:“这些年,太皇太后唯恐刘氏子孙反了,大肆分封吕家中人。此举早就破了高祖立下的“外姓不得封王”的禁令,她意昭昭,无非是想遏制诸王势力,唯恐诸王各自坐大。今日来看,少帝若夭,怕是风波会起,所以臣家父陈平派臣过来问句代王的话,是等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