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0:Eroe(枭雄)(1 / 2)
这股陌生且又熟悉的返金线窜入脑海后,不由令人浑身一震,我当即回头去看卵石滩。小傻妞依旧浑身湿漉,紧闭双目,腿脚间歇性抽搐,根本没有醒来。
扶着她的女兵与圣维塔莱显得很困惑,无言地问我找什么?不仅她们觉得奇怪,我也很是迷茫。难道适才分神了,抑或是神经错乱了?
我只得将目光移到魂镰身上。他在半分钟前,要我努力稳住狄奥多雷,给大家争取时间,能在熟识的妖法中,找到可以替代返金线的勾连方式。
“不,我什么都没做,那只是构想。”尤比西奥朝我一摊手,解释说:“要办到这种事,大概有三种办法,但我们丢盔弃甲,所有材料都掉了。而且细想之下,那是庞杂的仪式,耗时良久,真到了办成那时,她也已命丧黄泉,所以就当我没提。”
“他究竟对你说了什么?或者他的意图是什么?你们这样彼此对峙,断断续续丢出几句凌乱断头讯息,让我等很困顿。”小屁孩急得手足无措,掏出橘色小本朝我掷来,道:“翻到我折角的那页,给老妖自己去辨真假,或是将我刚才提出的疑问,翻译让他知道。”
“那则故事的贤者,是真实存在的。”
返金线又颤动了一下,那不是我的错觉,这里除了闪灵外,果真还躲着另一个能接受心电之人。但脑波交流没有声线,难以判知男女,这家伙竟能穿插进我与狄奥多雷的谈判中。而且老妖也注意到了,那对狭长眼睛正在扫视着人群,想要找出是谁。
“这个贤者究竟是谁?也是你们暗世界的头面人物?”我抱着脑袋,无力地蹲倒在地,冲着博尔顿大叫:“你不是一辈子都在做学问吗?赶紧应付他几句,我快压不住场了!”
话音未落,狄奥多雷眨眼间从视线内消失,再去看时,妖躯已窜去了河床对岸,这种类似光速般的移动方式不知是如何办到的。他扎紧下盘,猛地将阴爪插入河泥,保持着一种古怪蹲姿!那颗人头一下子被吞进腔子里,开始打腋下、胸膛、小腹甚至是背脊各处冒将出来,处于高度戒备之中!
不论这东西的外貌有多像人,他都是一只狠辣老妖。如此诡异的行径,将在场之人惊出浑身冷汗,狄奥多雷的实力肯定不止迅捷那么表面化,他身上拥有更多的未知。
“老夫委实不知所指是谁?暗世界里没有这号人。你且再试合,先搞清是哪国人。”博尔顿朝远处的山铜矿场眺望几眼,冲着老妖高喝:“你总纠缠咱们做什么?此地不光躲着我们,还有另一群卑劣的蟊贼,没准你要找的人,就夹杂在他们里头!”
虽说此举打算祸水东引,但没准就是原始答案,大伙只顾奔逃,却忘了劫持犯们的存在,那也同样是群高深莫测的怪人,姜不愧是老的辣。我刚转过念头,便觉得不对,眼睛貌似出了问题。博尔顿与尤比西奥似乎被移了位置,他们站到了我正前。而起先看顾着小傻妞的俩个女人,却坐在身侧的洞壁下。这道题未解,另一道题跟着上来,对岸河床的老妖已不见踪影,却在山铜矿场破屋前冒头。
这家伙显然是听在心里做确认去了,但他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将人堆移位的?我不知在那雷音瓮的所谓横皇有多难对付,但狄奥多雷绝对是迄今为止遇上的,最棘手的巨妖!若处理关系稍有不慎,则所有人都将死在他手里!
很快老妖回到原地,脑袋打腔子内再度冒出,开始扫视起众人来。当那双眼睛盯到我身上时,他嘴角露出了冷笑。返金线虽没颤动半下,但那种表情无疑是在说,逮到你了!
慢着,为何瞪着我?老子只不过是个代言大众的传声筒,屁都不是的小人物。说时迟那时快,狄奥多雷觉得已留我小命太久,眨眼之间便扑到眼前,我连举枪都来不及,那对阴爪已临近面门!旦夕之间,或许一眨眼都不用,我将命丧黄泉!
我不服,天下哪有这种不对称的决斗?狄奥多雷扯了一通陈年冤案,将自己描述得如何无辜,到头来仍掩饰不了卑劣的本质!哪怕击倒了我,也毫无体面可言。想着我索性将胸一挺,直面着利爪睁大双眼!我就想看看这家伙能不要脸到何种程度!
老妖的劲风拂过面庞,瞬间刺破脸颊,但那对漆黑阴爪却停在半空,并未再落下!他忽然将头一扭,似乎又陷入困顿。恰在此时,白垢铺面而来,狄奥多雷的小臂无声无息间被斩断,砸落在卵石之间!紧跟着,这家伙妖躯一颤,离奇地出现在五米之外!
谁都不知这千钧一发到底怎么了,只能望见他断了上臂。这对老妖而言是小菜一碟,随手捡起捣鼓几下就能完好,而我能在扑杀下毫发无损,显得实在匪夷。
“这究竟是对什么妖怪夫妻?连男的也是马特提利?”拳王抱着脑袋,暗自骂道:“我不知是该喜极而泣,还是该泣极而泪,居然要老子指着那种败类活命,真是丢人丢到家!”
“不是他,”尤比西奥也很困惑,正蹙紧眉头环顾四周,他拍了拍小屁孩,问:“且不理我是怎么站到这里的,这难道是错觉?你感觉到了吗?”
“我也感觉到了,有股陌生的肃杀之气潜伏了进来,正在我们之间游荡!”
我正夹在老妖的利爪和众人高举的枪膛之下,任何一个轻动,都将打破这种平衡,击碎彼此脆断的神经。我扫了眼小傻妞,她的双腿比之前抽搐得更加厉害,显然快不行了。不论她曾是我的大哥还是未知的妻子,此时都需要一双温暖的手,伴她走过黑暗沉默,去迎接恐惧的刺破。不管了,这份焦躁再难忍受,我拔腿向她飞奔而去。哪知有一股力令我止步,再一回首,自己不知何时又被拖回了原地!
这实在是诡异得无法想象,冥冥中,似乎有人不希望我按意愿乱来。
“是吕库古小姐!”女招待发出一声惊叹,嘴角不住抽动,说:“你们看!”
顺着众人狐疑的目光望去,刚才还半死不活的小傻妞,此刻倒悬在洞壁之上,丽眼缓缓睁开,正怒目而视着底下的狄奥多雷,同时,一个冰寒彻骨且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再敢前进半步,我发誓会撕烂你每一寸肌肉,将你五脏六腑倾空干净,每一块骨髓给你碾成碎末。若不信,你就来试试!”
闻言我不由心头一振,这不是她,不论闯入阴宅之前还是之后,她都不会讲出如此凶残的话,那只是一个看似坚忍实则内心脆弱的人。而且,此刻流露凶光的眼神,丝毫没在开玩笑。之前别人不论怎么说我都不信,现在只能接受她已成妖这一事实!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难道说?”正直者思虑片刻,放声大叫起来:“我记得,对,只有我记得!她不是吕库古小姐,而是雷音瓮女魔,早已在天音刺破中粉身碎骨的小苍兰!为什么死丫头会出现在这?难道说她已逃出了无人小镇?”
而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狄奥多雷似乎也被这股威势镇住了,他放下断臂,抛开我转而窜上洞崖,与她斜眼对视。也许半妖间不流行摆谱和开玩笑,他掂得出对方的份量。
“这就是你们所描述的,被隐藏时空线里的另一个她?”我冲着小屁孩和丧妇发问:“那我与她之间是什么关系?回来后你们都很沉默,我就算立即脑补也厘不清啊。”
“Alex,你是真实的吗?”这股陌生的返金线在脑海中响起,透露出无穷的哀思。
狄奥多雷不待站稳,便如一道闪电般扑向她,此刻他已明白,马特提利究竟有多可怕。那样的敌人若不在第一时间除去,放任活着将带来无穷后患!我见小傻妞危在旦夕,忙举起步枪开始点射,但这老妖的速度快到连子弹都盯不住,噗噗数声在石隙间开花。事实上,已无人能阻挡得了闪灵的脚步!
而就在他冲及小傻妞三米之外,却猛然收住腿脚,脖颈处好似被埋入了定时炸弹,将那颗还未完全复原的脑袋再度轰成碎片,无头腔子里喷涌出漫天白垢,狄奥多雷再无力支持,从洞崖之上坠落,滚翻进了湍急暗河之中,瞬间被冲出百米之外!
“我明白了!当时你俩也都在!这道谜面只有经历过雷音瓮血战的我才能厘清!”博尔顿拖着正直者和酒吧女俩人的手,说:“还记得她交代镜世界奇闻时说过的话么?那个小苍兰始终很后悔,并说因自己迫切想复仇,才害得吕库古小姐一起被炸碎!这句话里透露出一个讯息,她在万渊鬼血荡前,曾一度控制过她,是的,她可以做到操控另一个自己!”
“可人已在环形建筑瓮房内炸成了碎片,即便修复回来也还是死的。而且她无法被拖回现实世界,我试过所有办法,最终只得将遗体留在天窍的浮桥上!”圣维塔莱一把抱住小屁孩肩头,问:“即便是横皇,也需要尸魂的轨道之袍和皮囊的黑浑尸,两者都被歼灭,他便再也无法寄魂。可现在雷音瓮已消失了,除非肉身就在附近,否则无法办到,这是自然规律啊!难道她脱险了?或者她获得某种启示,比劣畜还要高深?”
“我不知道!你别什么都来问我,我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博尔顿抱着脸,嘴里连连叫着不可思议,说:“你只看现实好了,她已占据了魂器,吕库古小姐消失了。”
“你们与那女魔的交情如何?当真曾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吗?”尤比西奥搓揉着脸,问:“可我怎么觉得,她压根就不认识你们呢?而且也完全不听你们的劝。”
“谈不上多有交情,见面后不到半小时就与横皇开打了,你在群殴时还能相互介绍自己?那个女的不同于吕库古小姐!她有着很难理解的执念,并且倔强不听劝,无人能控制得了她!闪灵头颅被爆轰死可以假设为她,难道人群移位也是她干的?”女招待惊惶地瞪大双眼,挡在小屁孩面前,战战兢兢地冲我背后大喊:“你停在原地,别再靠近!若你还有印象,应该记得我们并不是敌人,而是曾经的伙伴,明白吗?”
听得一声喊,扭头回去我见那女兵已惊得跳开,倒悬头顶的她正站在背后,不怀好意地审视着我。那种眼神很古怪,既像在思忆,又像是辨敌,总之,丝毫没有他们所说的那样,是爱侣间的蜜意流露!我心头暗暗叫苦,人鬼殊途,这女妖随时都可能做出惊人之举!
“因此看来,她似乎比闪灵更厉害,这是怎么做的?”光头撑了个懒腰,问。
“其实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比小傻妞更了解这具妖躯的奥秘。”我指着正在吧台里切柠檬片的迈克,说:“他听得更多一些,或许也能明白,答案就在同一个疑点上。”
“我是听了很多,但也和那时的锐子他们一样,越深入越厘不清,还是由你揭开谜底吧。”
“万渊鬼在全盛时期,能抽空周身五米范围内的空间,是一种大范围的扫荡式袭击,这些还记得吗?那么问题来了,被抽除的空间又都去了哪里?”我狡黠地眨了眨眼,转过脸看着迪伦,问:“你再结合前后所述,不就搞懂了整件事?”
“所以你想说,她是合理运用了这部分被抽除的空间?甚至,连前一次轰爆闪灵脑袋,也不是林锐一拳定乾坤,都是她干的?”大汉挠了挠头,很快明白了原理。
是的,就是这部分被抽除的空间。小傻妞始终没悟清的困惑,却在二次控制她妖躯的小苍兰那里找到了答案。事实上,那部分空间从未消失,早在末裔葬地时,当小傻妞被歌声搞得晕头转向,恢复神智时发现自己被推到石穴的另一端,便是首次触发。这些被剔除的空间与气流空弹产生撕裂,将她整个人一步步推飞出去。
万渊鬼的真正奥秘,可以将这部分剔除空间,以某种不为人查觉的暗形潜藏在强敌身旁,当对方走进射程,就像踩中地雷那样,猛然被释出并炸开。因它本就存在,哪怕光速也躲不了,这就是狄奥多雷栽在她手里的缘故。因此,人群的移位,都以五米计算,早在对峙时,她已在暗暗策动,腾出一个有利的战场,布下重重陷阱,专等闪灵来自投罗网!
“她能做到这些难以想象之事,全凭有着超乎常人的怨念和执着,与天赋禀异无关。”
在我记忆深处,依旧记得栖息在嚣尘之海的水洞里,曾与她开玩笑般的交谈,那是苏醒回来的第三个月。看官由前文可以知道,她不希望被我随便搂抱,只可接受有限度的触碰,而自己又时常崩溃,却可以肆无忌惮伏在我怀中哭泣。久而久之我便心生不满。心里在想,凭什么我就该当生活中的男性角色?我也有撒娇的权力。
彼此沉默时,我会找出各种话题活跃气氛,有时为了打发无聊,有时纯粹为了惹她生气。
那是一个雷电之夜,翻江倒海的怪鱼没有如期出现,我与小苍兰半悬着腿,坐在水洞前眺望漆黑海面。见她又在吹着口哨编花环,便用肩头顶了她一下。
“我觉得你我被困在此是有原因的。”有人说,当男女独处,尤其对方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头一件想到的,便是肉体欢娱。其实那很肤浅,越是情到深处,往往越不把贪欲放首位。语言的感染力会强许多,那种挑逗刺激,是剧烈运动所产生不了的。
她略略抬眼,显然不明白我想说什么。小苍兰十分高傲,你如果说话太直接会被她看低,认为你没文化。所以,需要含蓄地说,绕着弯地说,先让她云山雾罩不明就里。
“你就是我,应该也常看恐怖片吧?所以一定看过七日怪谈。欧罗拉形容你拥有可怕的执念。所以我就在想,幸亏咱们是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否则你必然像贞子般为祸人间。不仅会找仇家算账,还将顺带夺走许多无辜百姓的小命。”我抱着脑袋,也吹起南海姑娘,揶揄她道:“而且,真给你放出去,你和你闺蜜Chris之间就不好讲了,没准也会去害她。”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去害她?”她停下手将花环摆在一旁,问。
“因为在被隐藏的时空线下,Alex没遇见你之前,前后记忆与我是一样的。你也知道他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所以Chris有些嫌他,老在我面前说坏话。”
“你是不是一直将我当成变态或神经病了?”果不其然她脸颊扉红,胸脯一起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