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1 / 2)
第二天白天的时候,阿瑶已经好了许多了,身子不再像昨日那般泛着怪异的潮热,反而很轻松,仿佛大病初愈以后的舒适。
她想着快些回城里,但是李淮修并不放心,坚持要在这里住满三天,以防生变。
徐娘子独居在城外,开了一家不小的医馆,有许多病人都需要住在她的医馆里,因此修了许多住所。
李淮修花了一笔不菲的银子,叫阿瑶独自一人住在一个小院里。他还叫周元等人来返于城中,给他送些文案之类的物件。
下人将桌椅搬到窗边,李淮修便在那里办公,他垂着眸,面上还是带着面具,阳光将他的面容照得极为英挺。
阿瑶在床上,下巴抵在胳膊上出神地望着他,心里有些懊恼。
她确信她昨天是看到了李淮修的模样,可是睡了一觉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阿瑶不知道李淮修为什么要带着面具面对她,别人都看得她就看不得吗?可是她总是心软,李淮修不想,她就觉得不该追根问底。
女孩无意间看了眼门外,就见外头有个人影投在门上,也不知呆了多久,不免心中一惊。
待仔细辨认以后,这才发现竟然是徐娘子。
只见徐娘子不知为何,踌躇了许久才轻轻敲了门。
阿瑶下榻去给她开了门,徐娘子脸上带着笑,端着药进来了。李淮修闻声抬头扫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徐娘子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她早年叫家人卖给了夫家做童养媳,好在这家人是家有良心的,将她当亲生的养,行医治病也不避着她,叫她学了一身看人治病的手艺,她的夫君很早就故去了,徐娘子就继续开起了夫家的医馆,照看年迈的公婆。
阿瑶听了她的故事就很是敬佩,只觉得自己怕是不敢独自一个人开起一个医馆的,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外。
“姑娘将这药趁热喝了,妾身等会便过来收取。”徐娘子将药放在桌上,见这李家娘子虽在病中,却不损她的容貌风流,还多了几分孱弱的不胜之态,叫
人望了一眼便心生怜惜。
小城里少见这般品貌的人物,徐娘子不由看入了神,直到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她不敢再往内室里窥探,笑着同这小娘子说了两句话,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阿瑶不知道徐娘子为何这幅避之如蛇的模样,她也没多想,见这药已经是温热了,显然是徐娘子已经温好了的,一旁还放着颗蜜饯。
这徐娘子倒是个极好的人。
女孩鼓着腮帮子,将这药一仰而尽,她苦得小脸皱在一块,缓了半天才咽下去,还乖乖吃了甜甜的蜜饯。
阿瑶用余光往窗边看,男人低着头看书,好似并没有关注她,阿瑶把蜜饯咽下去,心里有些失落。
她又回了榻上,无聊地拨弄着玉制的九连环,时不时悄悄瞧一瞧李淮修。
自从今天醒来以后,阿瑶就觉得李淮修较以往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说不出来,可是她能感觉到,就比如方才,以往她要是要喝药了,李淮修一定会守着她喝完。
思来想去,阿瑶有些躺不住了。
她从榻上下来,慢慢走到了书桌的对面,女孩迎着光线,乌发雪肤,一身皮肉几乎泛着光,她抿着唇打量李淮修。
男人面色平静,没什么表情地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阿瑶干脆搬来一张小凳,趴在书桌上直白又认真地望着他。
阿瑶年岁小,可是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娘子,对于自己的感情或许有些迟钝,可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能叫人真切地体会到的。
比如她晨起时能见到李淮修,就觉得十分快乐。李淮修不叫她看看他的模样,她便觉得万分低落。
这会李淮修不想以往那样照看她,她便觉得不能忍受。
阿瑶绝不是个勇敢的小娘子,可是对上冷淡的李淮修,就莫名地觉得自己不需要勇气。
男人生得体态优越,身材高大又劲瘦,露出的下颚线条优美流畅,气质内敛而静默。阿瑶看着看着,已经忘了自己为何而来,反而悄悄红了面颊。
小
娘子的眼神实在叫人不能忽视,
李淮修突然把书合上,眼神清凌凌地落到她身上,“你做什么?”
阿瑶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同他对视,乌发散在肩背上,粉嫩的面颊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笑容还有一些羞怯,“我看看你。”
李淮修闻言笑了笑,把书放在一旁,叫她不要用下巴磨桌子,“九连环解开了吗?”
阿瑶摇摇头,对那玩意其实并不感兴趣,她伸出手,轻轻揪住了李淮修的袖摆,语气叫李淮修听来有些像是在撒娇:“大当家的,我想看看。”
李淮修把文案也扔到一旁,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袖子,低头看她,语气很淡,“昨天不是看过了吗?”
阿瑶歪着头,细长白嫩的手指顺着他袖摆的纹路抚摸,有些伤感,“我还想看看。”
李淮修看她一会,就叫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男人生得高大,阿瑶侧着身子看着他,先轻轻摸了摸他的肩胛,“疼不疼?”
柔软的手隔着层衣物抚了抚他的肩背,很温热。
李淮修却觉得自己被抚过的地方好像被烫了一下,他垂着眸子,没什么表情道:“不疼。”
阿瑶今日醒来时才发现,李淮修虽然斩杀了曹文吉,可身上也落了许多伤口,她暗地里觉得要将曹文吉千刀万剐才能解恨,可更多的是心疼。
流这么多血,怎么会不痛呢。
阿瑶伸手解开李淮修的腰间的束带时,她征求似的仰头看了一眼,李淮修于是也低头看着她,接着把手撑在身后,身子微微后仰,默许了她的行为。
解开外裳,阿瑶看着李淮修用纱布包裹的,健壮温热的身体,心里到没有多少害羞的感觉。
女孩嗅了嗅鼻子,闻到了浅淡的血腥味和刺鼻的药粉味,她用脸颊贴了贴李淮修胸前的伤口,眼睛郁郁,有些难受道:“我也疼。”
李淮修摸了摸她的脸颊,搂她一会,叫她去榻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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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沈意行拿着信,一目三行地看完以后,扯了扯唇角,没什么表情。
男
人生得一副好样貌,身着合体的铠甲,气质如同一把见过血的剑,短短数月他却好似经历了许多,眼神暗沉许多,仿佛有很多心事,气质中带着股逼人的锋利,叫人不敢直视他的面容。
他召来一个副官,玉雕的面容中带出一股冷硬的俊美来,“安排好了吗?”
副官点头,“东西南北四个门,都堵得死死的,保管里头的人插翅也难飞。”
沈意行嗯了一声,他沉吟一会,垂着头的模样多了丝无情,却比以往的沈世子风流更胜,男人眼神沉沉道:“今天晚上就进去吧,我也很久没有回家了。”
这句话里隐隐带着嘲讽。
副官悄悄望他一眼,这才领命而去。
沈意行望着近在咫尺的京城,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京城里,最近的气氛逐渐怪异起来。
起初,是因为城里的天气越来越热,百姓们躲在家里都呆不住,可是城里戒严,不允许进出城外,就这样活生生热死了几个乞丐,叫人卷着铺盖丢到了城门口。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还有疯涨的粮食价格,这些被蒙在鼓里的百姓们,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
才到戌时,原本应该还有一场夜市,现在路上却少有人迹,当举着樊氏旗帜的大军闯入京城的大道上时,两侧的居民区几乎是寂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