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 2)
翌日,赵沉华早早起来。
屋外逛风骤雨,天色未明。
季北提了食盒过来,正要摆上桌子。赵沉华走上前,将食盒提在自己手上,道:“今日我出去,你们待在府上便可。”
季北见天色阴沉,雨愈渐大了,道:“公子,你是要去哪?”
赵沉华取了昨晚放置在旁边的斗笠和蓑衣,道:“祭拜故人。”
季北道:“公子,雨停了再去,未偿不可。”
赵沉华回头,吩咐道:“我听闻威远镖局送了一批货,路上险被劫了。你让何西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北称是。
赵沉华大步离开。
西郊山林,风驰电掣,大雨倾盆,挺拔的树木摇晃着枝叶,发出呼呼的响声。一人,一马,不惧风雨,在苔藓遍布的小路上前行。
天渐渐由暗及明,但天空中残留的一丝昏暗始终未曾散去,雨仍旧下着。
马蹄声声,划过静默的山林。
愈往深处,山林深深如魅。尽头,昏暗忽而散去,天空亮堂起来,但越往前,空气中散发出来腐臭味道也愈加浓烈。这是西郊山林深处的乱葬岗,埋葬了不知道多少的白骨。
一人一马并没有停下,冒雨继续前行,在尽头又转入了另外一个山林。山路渐窄,骑马已不能往前。戴斗笠穿蓑衣的人下马,将马隔在原地,独自一人,分开拦路的树木枝叶,一步步前行。终于,他在长满杂草树木的土堆前停下。
他静静地站立,眼神专注地望着前面像座小山的土堆。这座土堆里,埋葬着曾经战功赫赫的镇国将军李泉夫妇及他的同胞弟弟李胜一家。
荒草丛生,可惜的是,忠骨长眠。奈何,冤屈难伸。
赵沉华蹲下身子,取出食盒里备好的祭祀品,跪下,磕了三个头,心道:“伯父,父亲让我来看你和二叔。”雨水打湿了他的脸颊,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伯父,如果我没弄错,元姐他们应该还活着。等一切风平浪静后,元姐他们也会来看你的……”
西郊山麓,狭下的山洞里传来人的声音。
“将军,电闪雷鸣,暴雨又来,咱们来这晦气的地方作甚。”粗犷的声音劝道。
青色的便衣半湿,男子似乎没有听见手下说话的声音,皱眉不语,只眼睛望着洞外一直未停歇的雨。
一人一马突从山林出来,闯进青衣男子的眼帘,斗笠蓑衣,看不清是谁。
青衣男子偏头看向自己的下属,道:“延之,我要知道骑马的人是谁。”
冯延之点头,仍苦口婆心劝道:“将军,您将大军丢下过来,若被他人知晓,可是会传到皇上耳中去的。”
青衣男子便是被皇帝急召回京的辅国将军谢膺。
将军回京述职,带了三万精兵,这三万精兵不晓得让多少皇城权贵头痛,若出一点差错,在这不甚熟悉的皇城,怕是要被人剥皮抽筋。偏偏将军还在半路丢下大军,前来这西郊的乱葬岗。
冯延之不无忧虑。
谢膺重将斗笠蓑衣穿上,走出山洞。
冯延之顾不上穿蓑衣,带着斗笠追了出去,“将军,雨大着呢。”
谢膺上马,声音硬实:“延之,你先回军营,我半个时辰后回来。”
“将军……”冯延之喊着,待看不到人和马的影子,不由跺脚。
临近午时,雨才渐渐歇了,天空开始放晴。
顾长衡是典型地纨绔子弟,京城众人皆知。偏生有些人不信,比如杨元启,赵沉华之流。
午时过后,阳光正好,街市热闹了起来。发莓了一个早上的顾长衡,开始了他的溜街生活。他先去东市买了一只鸟,这鸟长得丑了些。卖鸟的人原推荐了一只从南方运来的八哥给他,八哥会说几句话,逗人乐子。顾长衡却嫌弃八哥嘴杂,挑了隔在角落的一只瘦弱的鸟,满意而去。
路上顾长衡碰到一个在赌场的朋友,两人勾肩搭背去了附近的酒楼喝酒。
张三长得个矮,肚肥,脸上也堆满了肉,一双眼睛塌陷进去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猥琐。
顾长衡与他走在路上,一俊一丑,极不协调,引得路上众人微微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