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家族(1 / 2)
太阳坚韧的悬挂在西边山头上,迟迟不肯落下,猩红的阳光洒遍大地,同样也铺满了木楼的地板。
高四米,长宽都在十米开外的房间以青石板打底,房间正中挖了一个土坑,里面有一堆篝火燃烧,三块石头撑起了一个陶土锅,里面炖着喷香的一大锅鲜肉。房间东南角上大概有三张床大小的面积铺上了地板,上面垫着丰美的兽皮,是一个很温暖很舒适的休憩场所。
按照这里的历法已经是三岁多的夏侯就蜷缩在最角落的皮褥子上,盘着两条腿,脑袋一耷一沓的彷佛在瞌睡。但是他体内,一股很是不弱的土性元力正在缓慢的游走,按照玄武真解的修炼方法穿梭于各条经脉之中。一丝丝土气从屁股下传进了身体,厚重温良,滋养着他的肉体,锻炼着他的元神。
一只大概两尺长的白貔貅脖子上套了一根紫色的老山藤,山藤的另外一头牢牢的拴在了地上一个石碇上。这还处于幼生期的貔貅身体如狮,后腿粗壮有力,两条前臂奇长,利爪上白光闪动,身上更是布满了细小的鳞片,甲缝中有细细的绒毛探了出来。一张嘴,一口细密的尖锐白牙;金色的眼皮稍微一翻,就有通红的血光冒了出来,确实是一等一的猛兽。它同样盘腿坐在夏侯的身边,脑袋直往夏侯的大腿上晃,一副也要瞌睡的模样。
猛不丁的,那貔貅一个没坐稳,一脑袋砸在了夏侯的大腿上,夏侯眼睛猛的睁开,狠狠的一巴掌就把它拍飞了丈许远。那小貔貅可怜巴巴的朝着夏侯低声嘶叫了几声,小心翼翼的,满脸巴结的凑了上来,一条粉红色的长舌头在夏侯的手上舔了舔,干脆就爬到了他腿上。
夏侯叹息了一声,拍拍小貔貅的脑袋,解开山藤的那一头拴在了自己手上,拉着自己取名为‘白’的貔貅走出了房门。那貔貅在房内闷了一整天,猛不丁的见了天风,顿时上下一阵乱跳。奈何那山藤被夏侯抓了个结实,它的力气却没有如今的夏侯强,只能无奈的绕着夏侯的腿趔趄的爬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朝着屋子一角兽圈内的两头驮兽龇牙咧嘴的发狠。
摸了摸坐在地上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白,夏侯抬头看着西边山头上的太阳,大声的叫嚷起来:“阿姆,阿爸什么时候回来。”
夏侯这世的母亲,一个没有自己名字的普通女子从屋子一侧的树林内笑应了几声,扛着一捆起码两百斤的木柴大步走了出来。看着夏侯牵着那貔貅站在门口,她连忙赶了几步,笑道:“饿了?你先吃几块肉垫肚子,你阿爸回来了,有新鲜的果子再给你收拾。”
夏侯点点头,紧了紧腰上扎着的那块麻布说道:“我去村口等他。”说完,也不等母亲回话,就拉着白走出了院子。
他阿姆随手把那柴捆丢出了三米多远,垒在了院子一角的柴火堆上,拍了拍身上麻木褂子上的草叶,叮嘱夏侯:“不要出村子,就在村口等,知道么?外面林子里这几天来了一群牙狼,不要被叼走了。”
夏侯嗯了一声,自顾自的拉着白去了。
这是个规模并不大的村子,两百多座木屋居住了篪虎氏一千两百多名族人,在方圆五百里的山林内,是规模最大的氏族之一。篪虎氏这一支族人中,精壮能战的男子就有六百人,在这个世界这片山林中,是足以主宰一切的强大力量,因而夏侯自出生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活。充足的食物供应,尤其有大量的肉食、鲜果提供营养,泛滥的猛兽怪兽也无法对村子造成太大威胁,夏侯尽可以安心的修炼上辈子的玄武真解。
自幼开始修炼玄武真解的好处很快就体现了出来,最起码就是夏侯表现得比同龄的孩子力量大了十倍,虽然夏侯同龄的孩子,放在前世的地球已经是怪物一样的生物了。两尺多高的孩子,可以抱起一尺方圆的石头乱撞,放在前世,只能是进科学院被切片研究的下场。可是在这里,就算夏侯三个月前一不小心一脚踢动了一个石轱辘,那些大人也不过表示出欣喜,却不觉得奇怪。
除了强健的身体,夏侯的元神和内气也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最现实的作用就是在他调匀了气息后,根据上辈子的经验,判断出了自己所在的世界,一天的时间还是二十四小时左右,大概稍微长了一点,但是差别不大。而一年也大概是三百六十五天,这都是没有差距的。
太阳东升西落,大量在地球上曾经记载过的动植物,这些都让夏侯很有一段时间欣喜的自我欺骗自己还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不过是因为地方太偏僻与世隔绝,所以才残留了很多希奇的物种。
但是在他第一次看到夜空后,他就彻底绝望了。天空中,他可以分辨出北斗七星、北极星,各大星座,方位和地球上所见的分毫不差。可是,月亮在哪里?天空没有那一轮明月!而应该是火星和木星的两颗行星之间,分明还存在着一颗璀璨的大星,这又是地球上所没有的。
所以,一头雾水的夏侯刚开始只能告诉自己,这是一个该死的,还处于原始社会的,依靠狩猎以及有限的圈养、种植来获取生活必需品的糟糕世界,而且很幸运的拥有了和地球近乎百分之九十九相似的自然环境。
而让夏侯彻底迷糊,最终认命的放弃了对这个世界的盘究的物品,是他自己的父亲篪虎貅狩猎时所用的那柄大砍刀。
夏侯能够搬动那柄大刀后的第一个举动,就是用他所能办到的各种手段测试那柄大刀的质地。最后他选择了一口气喝干了一坛子劣质烈酒放翻了自己,丝毫不顾那种烈酒对那时候两岁多的自己未成熟的大脑所能造成的破坏。
因为夏侯差点神经分裂的发现,那柄大刀所用的材料,竟然是上好的钢铁,而且似乎还混合了一点其他的金属,这种黑色合金不仅沉重,而且硬度极佳,韧度极强。如果非要用一种材料来形容,那么他上辈子在中国的一个秘密武器研究所定制的那柄*的材质,倒是比那柄大刀所用的钢铁强了一筹,嗯,也就是不太多的一筹而已。
夏侯只能麻醉自己,再也不理会自己身处一个什么样的变态世界。他甚至嘲笑自己,也许哪天三清道尊或者什么神仙妖魔的突然出现,那么也千万不要吃惊。因为他的父亲,篪虎貅就曾经和族人配合,成功的杀死了一条迅猛龙。经过给夏侯‘洗礼’的那老巫师的一番精心制作,如今那迅猛龙的骷髅正挂在夏侯家的大门口做装饰物。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极其变态的世界,一切都无法用常理来形容。
高高的昂着头,一点都不理会那几个拖着鼻涕、扛着粗大的木棍相互打斗的同龄孩子,夏侯身边的白一通龇牙咧嘴的吓唬,让那几个鼻青脸肿打得火热的孩子惊慌的让开了道路,夏侯大摇大摆的走向了村口的小土坡。
开玩笑,上辈子夏侯已经是三十多的人了,如果不是为了小花的工作,孩子也许都有了好几个的夏侯,怎么可能和这些孩子有共同语言?虽然这些孩子之间的‘战斗’实在是太惊人了一点,那成人拳头粗的木棍,往往就直接砸断在了小脑袋瓜子上啊。
“那老巫师‘洗礼’的药水还真有效,就没听说附近的部落有孩子生下来后因为病症而夭折的,一个个的力气比水牛还足。”夏侯看着那些同龄人又欢呼着相互‘殴打’,不由得恶意的想到:“阿爸他们似乎都单纯过头了,是不是小时候被砸坏了脑袋?”
静静的坐在土坡上等候,白在身边乱跳乱扑,龇牙咧嘴的朝着几头温顺的长得彷佛猪的牲畜凌空虚扑。夏侯总是在白快要抓到那些‘猪’的最后关头,猛的一拉山藤,把白给凌空又给拉了回来。那几头肥胖的‘猪’眨巴了一下小眼睛,居然就趴在了地上,看着白一次次坚忍不拔的扑向自己,然后一次次又被夏侯拉了回去,彷佛看戏剧一样。
“真是一个好地方,给自己孩子的宠物,都是这样‘温柔’的生物!”夏侯由衷的赞叹着。当他两岁多的时候,他的父亲貅把还是只有巴掌大还没有睁开眼睛的白送给他好玩的时候,夏侯并不知道貔貅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生物。
但是那天晚上夏侯立刻就领略了成年貔貅的恐怖。追着自己失踪孩子的气味冲杀过来的两头白貔貅,行动如风,刀枪不入,神力惊人,篪虎族的男丁倾巢出动,忙碌了一个晚上,用尽了各种手段,最后还是老巫师暗地里洒了一把草药粉一举麻翻了在场的所有活物,这才把那两头貔貅给收拾了下来。
就算这样,也有三十几个力能扛千斤的族人在床上哼哼了半个月才爬起来。要知道,这些族人可是单人杀死一头剑齿虎,那都不会受一点伤害的。而据那老巫师说,那两头白貔貅仅仅是成年,年岁还不够大,并没有拥有貔貅的某些独特的能力,否则的话篪虎族只能乖乖的交出小貔貅,然后立刻迁徙千里之外才行。
看着身边那扑击了几十次,终于委屈得眼泪一滴滴落下的白,夏侯心头一软,一把抱起它安抚起来:“白,乖,听话。等阿爸回来,有血肉给你吃。你忘记了么?上次你把巫养的那头角牛屁股上抓了十几斤肉下来,巫气得差点没把你毛都给你拔光了么?”
“自己族人养的东西是不能碰的。以后只要是村子里的肉,除非是我喂你的,否则不许吃,知道么?”
白的眼珠子眨巴了几下,火眼一通乱转,眼泪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居然发出了类似人的奸笑声。夏侯一阵头皮发麻,立刻掐住了脖子:“我告诉你,村子附近那些小部落蓄养的牲畜,也不许你碰。他们够可怜的了!”
白伸了个懒腰,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样子,又奸笑了几声,趴在了夏侯的大腿上,眼巴巴的望向了远处山岭的出口。
过了好一阵子,眼看着太阳就要落下西山了,那边山岭里发出了连串的震天的长啸,数百条人影风一样的跑了过来。那些大汉仅仅在下体上裹了一条兽皮,手上抓着钢刀长矛重弓等等武器,肩膀上或挑或扛,满是皮毛丰美的野兽,显然又是一次大丰收。
夏侯的父亲貅左边肩膀上扛着一头巨大的箭齿兽,右肩扛着那柄大砍刀,砍刀上还挑着一头比夏侯以前所见过的野猪更要大两圈的巨猪,一路发出的‘嗷呜、嗷呜’的叫声,一边大步的朝着村子跑了过来。他一步就轻松跨出五米开外,速度绝对比夏侯上辈子的所谓世界飞人快了一倍以上,就这么满脸笑容的跑了过来。
两头上千斤的猎物被貅随手丢在了地上,大手一抓,熟练的抓着夏侯的脖子就拎了起来,把他紧紧的搂在了怀里。坚挺彷佛钢针的胡须在夏侯的脸上一通乱扎,貅眯着眼睛笑问他:“今天干了些什么?没和二、三、四、五他们玩?”
夏侯翻了个白眼,一脸的无奈。
果然是一群粗人。篪虎氏,哦,不,是现在几乎所有的部族,在自己的孩子满十二岁亲手猎到一头猛兽前,是没有名字的。按照他们在那一年人中出生的先后顺序,就是一二三四五的乱叫。夏侯很幸运,在新年刚过的时候出生,却是那一年最大的孩子,所以称呼就是貅家的阿一。其他的比如熊家的阿二啊、蟒家的阿三啊等等,无不如此。
只有当满了十二岁,单独去山林里亲自猎杀一头猛兽后,才会根据那头猛兽来命名你。夏侯的父亲篪虎貅就是运气极好,碰到了一头还没有成年的五尺貔貅,一番苦斗后杀死了那头也可以归于猛兽级别的大家伙,获得了‘貅’的美名,代价就是身上留下了十几道深深的伤疤,到现在斗清晰可见,彷佛刀剜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