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楼月(1 / 1)
周围十分安静,并没有什么打斗场的混乱。不活自己摔落得十分狼狈,斜斜的山涧沟壁上还留有一道自己滚落碾压的草径。龙彩衣……他茫然地游目四顾,就在身前几丈深深的涧草里露出了几片潮湿的衣角。
萧雅挣扎着起身,还好,可能内脏被震伤了,身体除了无力感强之外,并没有明显外伤痛。他快步趟着泥水走向那堆深草,只见龙彩衣浑身湿透,衣襟上血水点点躺倒在草里,仰面朝天,面如金纸。他早已习惯了七绝阵里的拟真,却不知道在七绝阵里受伤也会伤得如此之重。上一次他看见过伤得这么重的一个是萧骏才,另一个是龙雪衣,都是因为中了血蛛毒。
萧雅将龙彩衣扶起,勉强往她体内输入了一股真气,却感觉她体内的筋脉的支离破碎,真气早已溢空。龙彩衣猛吸了口气,幽幽地醒转,却又喷出来一口学沫。萧雅颤抖着手给她抹去口边和脸上的血,血已转黑色。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感觉为何如此真切?萧雅见状心中一悲,眼中噙泪。
一滴泪水蕴集滴落在龙彩衣脸上,萧雅赶紧止泪,手忙脚乱地给龙彩衣脸上抹净。龙彩衣眼中的涣散渐凝,看清了是萧雅。她突然温文一笑,嘴唇噏动,开口道:“这一关没闯过去,萧雅,我好难过,你送我一程,早点出阵。”萧雅看她眼神涣散,竟似要昏过去。
“不要!”
萧雅心中触动,突然大叫:“为什么你们每个人出了事都要这么了结!太轻率了”他一想起萧骏才事情,心中就无比难过。而此时龙彩衣双眼一闭,失去知觉。
突然,毫无预兆地,萧雅突然清晰地听见了仿佛在耳边一声陌生的叹息。蓦然转身立起,他不由瞪大了眼珠,内心巨大的警惕驱使他眼角偷偷地搜寻着自己的道枢剑,涩然道:“乌古斯?”
对于其人的目的,怎么进入七绝阵里,甚至于其斗篷掩盖下的真实面目萧雅充满疑问、一无所知。他只能半带试探地逼问道:“你害死了萧大哥,差点又害了龙雪衣,你居然还敢出现!你真当我是泥捏的吗?”
“功力一般,脾气渐长。”声音幽冷而喑哑。
“废话!”萧雅用余光乜了一眼龙彩衣,手掌放在身后悄悄提摄,因运功而微微发抖,色厉内荏道:“识相的快快走开,不然……”
“你找的剑……在那里。”
乌古斯指着不远处山涧里草低处的道枢剑,声音喑哑低沉,像冬天北风吹拂过未掩的窗门。仍然是黑色的斗篷,深深罩着,脸部的位置只有浓浓一团黑气流转。他伸着一双奇白的手,手掌上赤红色的血筋密布,五指捻拢一圈油墨色的光芒,弯如螺旋的指甲长有两寸呈朱紫色。
萧雅顺着所指看到了插涧底的道枢剑,心里一颤,这个人对自己的意图洞若观火!萧雅又看了眼龙彩衣,有心走避,但心潮翻涌,犹豫未决。
乌古斯似乎看透了萧雅的心意,他指着龙彩衣,龙彩衣身旁长草微微一动。
“将死之人而已,送她一程”
萧雅闻声一惊,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话音未落,萧雅回首看到乌古斯伸指一弹,一团黑气射入龙彩衣葱白的上额。
萧雅骇然变色,勃然大怒,疾走一步挡到龙彩衣面前,惊骇欲绝:“你作什么?”一伸手,体内真气狂暴而出,道枢剑一阵颤抖如箭一般射到萧雅手中。
乌古斯一动不动,即使周围风拂草偃,树叶沙沙落水,他也岿然不动,连衣襟也晃动分毫。那种感觉就像他的身周都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而他正处于两个世界的缝隙里窥测和打扰这边的世界。
一道白光升天,映亮了道枢剑。
萧雅转头一看,树叶上滴落的几滴雨水砸落在他的额头,又顺着眼沟淌下,迷濛了他的眼睛。
萧雅钢牙咬碎,旧恨新仇在胸中交织,目中一阵蒙白,一字字狂暴道:“你害了萧大哥、龙彩衣。我要杀了你!”
乌骨斯道:“求仁得仁何所愿,老死何妨死路边。他死得其所。”
周遭灵气暴涨,怒风烈烈,只见萧雅身如一阵狂风,握剑砍向乌古斯。
“在阵里杀我?恐怕是缘木求鱼。方式不对,也弄错了对象。”
乌古斯只是轻轻一挥手,剑飞,人败,一切仿如梦幻。道枢剑稳稳地飞回了原处,仍然插落深草里,颤都不颤一下,好像从来没有动过。只有倒地的事实狠狠地提醒着萧雅,在对方的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
“你还是太弱了。”
乌古斯呢喃着,沉沉道:“你知道什么是终极的力量吗?”
“场域。”他几近于喃喃自语,自问自答,语气里有丝偏执的自负,“在我的场域里,吾便为王。”
他一把提起萧雅后背的衣物,轻弱鸿毛。萧雅感觉自己一动都不能动,眼前景物乱飞,不一会就升上了地面。
雨停日出,光线映照之下,雨水晶莹,草木青青。地表上一片狼藉,参天大树被拦腰拗断,草木上残留着嫣红的斑斑血迹,地面足印凌乱,火燹剑痕琳琅满目,还有许多巨蛇掉落的鳞片。
乌古斯跨越森林顶端,倏忽之间已到了结界处。结界上一阵波动,乌古斯毫不停留,穿行而过。又飞了半晌,乌古斯才落下,把萧雅一扔,落身在坚实的地面。
眼前是一片白玉一般的楼宇建筑群,浩大如一座城池。楼宇前逡巡一物,萧雅落地时才看清,原来是一条巨大蟒蛇,只是这蛇居然有一大一小两个蛇头,身上有好多处的鳞片脱落,还有无数的剑痕砍伤。正是前面自己自己和龙彩衣的巨蛇么!乌古斯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率然看见二人,眼睛里泛着慑人的红光,大小头一起猛然冲了过来。
乌古斯轻蔑一声道:“什么麒麟七绝阵,真是买椟还珠!不过青圭、赤璋而已。”他只是轻轻一挥手间,不见骚然,那率然骤然停在萧雅的面前,身上遍体鳞伤清晰可见,张开着一大一小两个血盆大口,仿如泥塑木雕,一动不动。半晌,竟慢慢化作一滩血水。
萧雅愣了半晌,回头看的时候,却没再看见乌古斯的人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若不是地面的那一滩血水,他都不相信自己刚经历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