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2 / 2)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打散,让他们成不了气候。
周嘉荣先让人秘密调查,将军中刺头,不服管教,或是俞凯峰、屠锐达的死忠剔了出来,这部分人单独处理,严密监视,若是这些人在服劳役期间不老实,有不轨的行动就通通杀了。
余下的士兵,打散重新组队,每千人一队,老少、不同的籍贯组成一队,尽量减少同乡和以前同一支小队作战的人员。
这样大家都是陌生的,彼此之间没有信任,整个队伍便如同散沙一般,没有任何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便不用担心他们会不服从管教,弄出事端了。
分好队后,周嘉荣将其中一万人派去了江南兴修水利,挖渠筑桥,江南远离西北,是中原的腹地,他们这一万人又都打散成了十支队伍,安排在不同的地方干活,就算有什么念头也只能压下,老老实实服完三年劳役。
还有一万人,周嘉荣送去了西南开垦土地。红薯、土豆已经在江南推广,弹幕说,土豆在山地也长得很好,若是今年江南收成不错,可以将土豆和红薯推广到西南地区,因为西南的气候与江南没太大的差别。正好用他们开垦出来的一部分土地做试验,若是可行,就可推广到西南大部分地区。
余下两万人,其中一万派去了京城,给兴德帝修筑皇陵,还有一万人留在西北,修筑修复城墙。
固安还好,因为没打仗就拿下了这座城池。但宣化的城墙多处遭到了破坏,修复便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不过为了防止这些
士兵心生怨恨,犯上作乱,周嘉荣又将这一万人分成了三批,各自派到不同的三个城池修筑防御工事。三四千人又没有武器,城中有上万驻军,便不怕他们生事了。
将这些人安排好后,周嘉荣给兴德帝写了一封信去禀明了情况,还特意让人将修皇陵的一万叛军送回京城。修皇陵是个耗时耗力又花钱的大工程,兴德帝的陵寝修了十几年了还没修好,这次多给他弄了一万人过去,工程进展会快许多,兴德帝肯定高兴。
安排好这些后,周嘉荣并没有急着回京城。
他命丁正初和穆慎带兵继续北上,前去与程前和崔勇汇合,一路收复失地。
同时,他还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打完仗之后,该如何改善士兵们的处境,奖赏士兵们。
国库已经没银子了,如今又是春耕时节,去年受灾的地方,官府还要发放种子、农具等,以免农民因为没有种子而耽误了农时。这就要花不少的银子,因此国库是掏不出更多的银子来补偿士兵们的。
但将士出生入死,杀了匈奴人,没有奖励可说不过去,以后他们谁还愿意给朝廷卖命?还有战死和残疾的将士抚恤的银两,又是一大笔钱。这些都需要银子,在没有银子的情况下,只能另想他法。
周嘉荣目前向将士许诺,等收复失地后,重新划分土地,保证军户人人有其田,暂且安抚了军心。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这次是因为匈奴侵占了北方大片领土,不少士绅将领逃亡战死,因此空出了很多土地,可以分给士兵们,但过些年呢?
军中土地兼并的情况肯定还会再度发生,一场病,一场天灾便会让不少士兵失去自己的屯田,生活无以为继,战斗力可想而知。
就在周嘉荣焦头烂额之时,纪天明来了。
周嘉荣先问了他关于护国公的情况:“我外祖父如今怎么样了?”
纪天明说:“殿下放心,护国公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如今还在洛阳称病养伤,这段时间他不宜回京。”
现在殿下连打了两场漂亮的胜仗,声望如日中天,若是护国公再回京,只怕兴德帝要整夜都睡不着觉了,最好的办法便是护国公装病赖在外面。
周嘉荣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好。天明你来得正好,我正在愁……”
纪天明听完后笑道:“巧了,护国公与属下谈了不少这方面的事。当年护国公在西北所带的军队之所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除了护国公军纪严明,士兵训练有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便是粮草不缺。护国公那时候向朝廷要了不少军饷,又还自掏腰包,贴了一部分钱养兵,因此他麾下的士兵,忠诚度和战斗力都远高于其他城池的驻军。”
周嘉荣敲着桌子,无奈地道:“说来说去,还是钱的事。若有钱就能招募士兵,将世兵制转化为募兵制,提高士兵的战斗力和身份地位,也可取消军户制度,让世人不对当兵如此反感和逃避。”
募兵制的士兵吃穿用度都是军中所发,武器也是上面发的,每个月还有军饷。他们只要训练,战斗就行,自己的军饷也能送回家养一家老小。
这样就不会人人排斥当兵了。
但要养一支几十万人的军队,光是兵服、粮草、武器便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别说兴德帝和朝中大臣会反对,就算他们同意,国库现在也拿不出这笔银子。
纪天明笑着说:“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殿下还有很多时间,咱们可以慢慢来。”
周嘉荣笑着点头:“你说得没错,等回京之后,找到开源节流的办法,再慢慢实施我的计划也不迟,当务之急是收复被匈奴人侵占的国土。”
兴德帝收到固安大捷,齐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固安之后,非常高兴。
但看到周嘉荣竟留了这些叛兵的性命,只是服役三年后,心里不大痛快了。
依他说,这些叛徒,应当全部杀了,一个都不留,以儆效尤。
“太子还是太年轻,太过心慈手软,竟饶了这些叛徒!”
郑玉道:“是啊,太子心善,留他们一命,希望他们能够感恩,知错悔改,好好做事,也不枉费了太子殿下的一片仁慈之心。”
“能不消耗我军兵力就轻松拿下固安,留这
些人一命也无妨,只是要派人盯着,以防他们再有反叛之心。若是他们老老实实便留他们一命,若再有反心,格杀勿论。”蒋钰慢吞吞地说。
朱强也说:“不错,殿下此计将我军的损耗降到了最低,还多了四万多劳动力服役。陛下,依臣之见,太子殿下这一石二鸟之计,甚是绝妙。”
武承东则道:“太子殿下送了一万人去皇陵修筑工事,这些人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皇陵劳作,农时也不用回家,可大大加快工程进度,后年皇陵便可完工。”
说来说去,都是在替周嘉荣说好话。
周嘉荣带兵出去打了两场胜仗后,这些人心里就只有太子了,连万永淳这只老狐狸都静默不语。
兴德帝心情很复杂,再次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也没兴趣上朝了,当即挥手下朝。
回到勤政殿,兴德帝仍旧郁郁寡欢,儿子太有出息,衬得他这个老子太无能了。可他还没老,他才四十多岁,他是万岁,他还有很多时间!
晚上,兴德帝又做了噩梦,半夜惊醒,再也睡不着。
几日下来,精神很是萎靡。
孙承罡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多回,太医也开了不少方子,兴德帝的状况还是不见任何好转,明明已经春暖花开了,他寝宫中还是要烧炭,出门必穿大氅,稍微过点风,便容易受凉生病。
身体状况欠佳,让兴德帝的情绪更加不好,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生气,连西北送来的捷报都不能使他展颜欢笑。
这种状况持续到了三月下旬,这日,蜀王来觐见。
如今京中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小儿子,兴德帝对蜀王也比以往重视多了:“瑞安来了,你在吏部当差可还习惯?”
年
后,蜀王终于领了差事,去吏部当值。
蜀王笑呵呵地说:“父皇放心,吏部众位官员和差役们都对儿臣多有照顾,儿臣会认真学习,好好办事的。”
“那就好,你母妃情况好些了吧?”兴德帝自己状况都不好,自然没心情见精神有些不大正常的惠妃,不过当着儿子的面还是要问问的。
蜀王点头道:“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是不喜出门,怕见生人。”
提起这个,兴德帝不免想起武亲王:“都是……你有空多陪陪你母妃,她需要什么,尽量满足她,你办不到的,告诉朕。”
蜀王一脸感激:“儿臣代母妃多谢父皇,宫里上下伺候得很好,母妃那什么都不缺!”
“那就好,你我父子,何须言谢。”兴德帝摆手,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他现在精神不济,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困乏。
见状,蜀王神神秘秘地中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恭敬地递到兴德帝面前:“父皇,儿臣听说您龙体欠佳,多梦难眠,儿臣忧心忡忡,夜不能寐,恨不得以身代父皇受过。许是儿臣的孝心感动了上天,前阵子,儿臣意外结识一方外高人,他给了儿臣两枚金丹,服用后百病消除。儿臣特意拿来进献给父皇!”
兴德帝轻轻打
开匣子,里面躺着两颗金灿灿,比小指头略小一些的金丹。
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兴德帝自己不会随便服用。
他盖上匣子道:“我儿一片孝心,朕深感欣慰!瑞安,你有心了。”
蜀王不傻,当即明白了兴德帝的态度。不过这一点他也考虑过了,并想到了相应的对策。
“父皇,儿臣愿为父皇试丹,恳请父皇赐丹给儿臣试试!”蜀王跪下恳求道。
这是让兴德帝自己选一颗给他吃的意思。这样选到哪一颗都是随机的,蜀王断无作弊的可能,也能证明此金丹的效果。
兴德帝沉思半晌,重新打开了匣子,随便拿了一颗出来,放到桌上:“我儿有心了,如此神奇之物,怎能朕独享。此物是你寻来的,便赏你一颗吧。”
“多谢父皇。”蜀王抓起桌上的那颗金丹,当着兴德帝的面丢进了嘴里,然后又灌了一口茶将金丹咽了下去,笑嘻嘻地说,“父皇,儿臣许久不曾与父皇手谈一局,父皇若是不嫌弃儿臣是个臭棋篓子,就与儿臣下一局如何?”
兴德帝也想看看这所谓的金丹服下之后到底有何妙处,是不是真如蜀王所说的有那种奇效,便让人准备了棋盘棋子,坐下来,打起精神与蜀王下棋。
两人棋下到一半,蜀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脸颊粉粉的,气色非常好。而且他还觉得有些热,解开了衣领最上方的扣子。
动作做到一半,他似乎才想起来这是在勤政殿,连忙道:“父皇,儿臣失仪,请父皇恕罪!”
兴德帝好奇地看着他,抬了抬下巴,问道:“怎么,现在觉得很热?”
蜀王点头,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的汗珠:“服用了金丹,儿臣浑身都是劲儿,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很想出去打半个时辰的拳。”
“不错。”兴德帝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
蜀王的变化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说明这金丹还真有些奇效,而且服用后也不会伤及性命。
等蜀王出宫后,兴德帝将匣子在手中慢慢地把玩了许久,最后让孙承罡收了起来。哪怕很心动,他还是没有第一时间服用这颗金丹,毕竟好东西,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用,而且对于金丹的效果,他心里始终还是有些疑虑。
几日后兴德帝上朝没多久,身体便觉疲乏,但众臣正在讨论东南沿海盗匪倭寇横行一事。这些人有东南沿海的渔民,也有外来的倭寇,流窜作案,杀戮百姓和朝廷官兵数百人,恶迹斑斑。
朝中不少大臣提议,下令让当地驻军剿匪,以震这些海匪倭寇。
但也有大臣很担忧,西北的战事还没完全结束,这又在东南作战,战线拉得太长,可能会给大齐带来不小的压力。
兴德帝开始还认真听双方讨论,但到后面,他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也可能是大臣们的讨论最后沦为了口水战,太没意思了,他撑着下巴竟然睡着了。直到一声“陛下”惊得兴德帝骤然清醒,身体一歪,差点摔在地上,还
是旁边的孙承罡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可皇帝在早朝上睡着了怎么都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兴德帝颜面尽失,回勤政殿后心情很不好,用过了午膳后,打定主意要好好处理奏折,可翻了一会儿,他的眼皮子又开始打架。
兴德帝恼怒不已,一拍桌子,叫道:“孙承罡,把蜀王进献的匣子给朕取来。”
孙承罡连忙将匣子拿了过来,等看到兴德帝打开欲吃时,他忍不住劝道:“陛下,要不要让太医看看这金丹?”
“看什么看?太医院都是一群废物,看了这么久,朕的身体也不见好转,养他们有何用?”兴德帝怒道。
孙承罡不敢再多言。其实他们都清楚,兴德帝这是年纪大了,这几年又受了好几次刺激、打击,郁结在心,心神不宁,生了几场大病,身体变差了。
生老病死乃是人世间谁也逃不过去的坎儿,可惜兴德帝看不开。
他仰头,一口将金丹服下,又喝了两口水,仔细感觉了一下,没什么变化。
但等了一会儿,他便感觉浑身发热冒汗。这是许久不曾有过的经历了,自打去年入秋以来,他便畏寒怕冷,寝宫中一直燃着炭火,半夜有时候还是觉得冷。
可一粒金丹下去,便让他重新焕发了生机。他体会到了蜀王那种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的感觉,仿佛一夕之间又回到了精力充沛的二十岁。
“好,好……”兴德帝大喜,“真乃神丹也!”
这天下午,他不但处理了半天奏折都不累,而且到了天黑也仍然很亢奋。久不留宿后宫的兴德帝召了个美人侍寝,颠鸾倒凤一夜,好不快活。而且一夜无梦,睡了个特别好的觉。
兴德帝重新找回了自信,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第二天上朝
时脸上都带着笑。
只是金丹的效果只持续了一天,到了次日傍晚,兴德帝又召了妃嫔侍寝,可这次他的精力却大不如昨天,只做了一次便气喘吁吁,力不从心,只能草草收场。
败兴地赶走了妃嫔后,兴德帝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一辆即将散架的旧马车,没有力气,没有精神。好不容易睡着,噩梦再度袭来,一夜时睡时醒,早上起来又变成了往日那种萎靡不振的状态。
兴德帝再也受不了了,哪怕心里清楚,金丹恐怕没那么简单,他也拒绝不了身体变好,精神奕奕,重回年轻时状态的诱惑。
“今日不上朝了,快,宣蜀王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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