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再遇故人(2 / 2)
“倒也非是她心中对我的情愫变了,却是因她的叔父,被远调边关,从此这一家人,便再也与我无缘了,北上寒毡,马革裹尸,当年流传下来的碎碎念,却也无非注定了这些兵士们最终的结局,因此那姑苏婉儿离去后,我的快乐时光,也因此到此为止”
说道痛楚时,他眼中的清泪,却已不觉顺着他的脸畔流淌了下来,他却未用手拭去,而是待那长风,静静地将之风干,一如他心底的伤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裂开,崩开,血瘀,化脓,然后干裂,直至后来他称那流血的伤口为伤痕,却再也未称它为伤口。
他手里拄着一把长剑,他从地上爬将起来,随意的抹了一把面庞,确是些冰冷的泪渣子混合着些白色的雾气,将这苍茫的夜色,晕染的刻骨而粗糙。
“允儿,你可知我心中的痛苦”箫净呆立在原地,他的面庞向着那光,他的背影却被黑暗拖拽出一条漫无边际的过去。
寒风吹泪,泪随风,风若灭,泪无踪,伤心人心自伤,那些飒满风寒,那些鬓雪如霜,那些风萧萧兮易水寒,那些古道幽肠长恨马,那些杏花飞灭人踪尽,皆化为一片风霜,霜满面,雪化寒,寂如镜,心踪灭。
无意消遣寂寞,那冰冷的风儿中,却有两位相依取暖的浪儿,他哭他自知,她哭他不知,那骤停的心脏,在某一刻绷紧了一分,那流淌的热血,如喷薄的清泉,顶的人心头阵痛无比。
他笑了,笑着说:“往事早已风干,谁曾记得往事,今夜让往事随风罢”
她突地抱住他,哭着喊道:“寒郎,寒郎啊,你可知我是谁吗?”
箫净身体一滞,在那一刻,他的关节变得竟是那么的僵硬,到底该如何做,该不该抱她,该不该回头,该不该轻拭掉她眼中的泪流,该不该轻声喊她一句:“婉儿,原来你一直都在”
那泪水流的无知无觉,心底的疼痛,涨满了心房,之后滋出一些新鲜的疼痛,那血液倒也变得新鲜无比,那红润的伤口,又流脓了,却再也无法结疤,他早已知晓,那伤口会要了他的命,假如她能回来,她能回来,他便会痊愈。
枯冷的黑夜,星辰遍布苍穹,却也不知从何时起,那些隐匿起来的星星,又眨着眼睛,笑看这人间风起云卷。
他们笑得竟是那般的温纯而暖和,倒不似那夜里冰冷的星光了,倒似是到了一片绿意盎然的春天,草木焕发生机,蝶儿虫儿嬉戏花丛,而他牵着她的手,在那片田野间,撒欢地奔跑,然后告知她未来的幸福与快乐。
然而这一切,在此刻却又显得那般羸弱,显得那般茕茕孑立,他和她始终还是两朵浪花,那潮儿来了,他们依旧会散,散尽天涯,无觅其踪。
冷风萧萧,裹着那相依取暖的人儿,他轻轻地推开她,梳了梳她额前的刘海儿,轻声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就那么怔在那里,任狂涌不绝的泪水,将她尚好的妆容打散打花,她忽的抱住他的虎背。
这时,隐忍了多年的她,才痛苦的放声大嚎起来。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脊背,似要抚平她心底的忧伤,可是这可能吗?
他心底突地腾起一分怒火,那种怒火能灭地能贯地,“是何人将你带入军中的?”,他不知该感谢那人还是该杀掉那人,他愤恨的眸光里似有一片荒原,而那片荒原的正央,亦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她拉住他的手臂,哭嚎道:“不要了,不要了”
她无力的垂下双臂,恸哭道:“不要了,寒郎,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等既见面了,就让往事随风,好吗?”
但他心底的痛,却不允许他这般,愈是看到她孤苦的容颜,他的心便会愈痛,这种痛不会与他善罢甘休的,若是原谅了他们,就相当于谋杀了自己。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石墓碑,低忖道:“这黑石墓碑看来是与我无缘了”。
他拉住她的右臂,迈着大步向军中走去,而这一夜势必成为箫国历史上难以磨灭的一页。
这一页的名字叫做“烽火戏诸侯”。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我要全军将士与我回家!”这声炸裂天际的回音,飘散在整片荒原上,久久不绝......
寒风酿良朝,他举着狂刀,屹立在那风中,如一杆不倒的旗帜,灿烂的火花,将整片荒原映得一片枯黄,那孤寡的老太监,却有些手段,他的衣袍灌着风,似一叶枯尾的蝙蝠般,将自己的身躯撑在半空。
“孽种,陛下早就嘱托过老臣了,今日若不灭你,我大箫国将永无宁日”老太监奸佞的笑着,那凄厉的笑声,倒似是一柄痛饮过千万生灵的屠刀一般刻骨而残忍。
一道火花锵的一声从那老太监手中迸发而出,那火花莹莹点点,看似毫不起眼,然而正是这片微弱的火花,让荒原着了火,这火蔓延了三天三夜才灭尽,确是上天的甘露,救了众生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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