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上的眼泪(8)(2 / 2)
德爷上任后不久,有一天和苏安岁旦聊天,德爷说他忍不住了!苏安说他忍不住什么了?德爷说他十多年没吹拉弹唱了。岁旦在一旁笑。苏安看着德爷这般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苏安说他还惦记着他的那些玩意儿?德爷说是,接着长叹了一声说,这活人就像树上的皮,一层层地掉,看起来粗糙不堪,但都是饱经沧桑的真面目。有些记忆是抹不去的,虽然坑坑洼洼的难受,但这些磕磕碰碰算不了什么,唯一能解脱的还是藏在心里头的这些爱好,它能给人激情和焕发的动力。苏安说他玩归玩,但不要误了大事。德爷说支书一言九鼎,他金口玉言同意了,算是熟悉熟悉手而已!岁旦说他也是好多年没有听过德爷拉二胡了,还有上善的三弦子了!苏安说这都是多年前的记忆了。德爷说最近不知怎么了就是睡不好觉,心里憋的难受。看着墙上挂着的二胡手痒心里难受,这才请示支书的意见如何?苏安沉默了一会说,他自己看着办。其实苏安沉默的这时候,他一直在想答应德爷好呢还是不答应好。银银一直唠叨自己别得寸进尺,人不能一辈子待在一个位置上的,要适时而可。自从福宁和福康出生后,他对银银言听计从。有时候慢慢细味这些年风风雨雨的事情,苏安觉得银银是对的,自己是错的。但又觉的人无完人,只有错了才知道改正。要是没有错误的人生,就没有痛苦的记忆。人是在痛苦和快乐中走完一生的。
入夜,清风从索罗村的山坡上缓缓而来,把暑夏的炎热吹得翻滚起来。响彻村间的青蛙和虫鸣声喧哗的不得了。德爷坐在自家的屋檐下,拉着二胡,这是难得一见的事情。我以前听过他和上善一起拉二胡和弹三弦子。其实村里懂这些的人也很多。九九的唢呐,庆民的板胡。我没记错的话,他们最后一次鼓弄这些玩意,就是我叫丹丹看社火的那一年。那年的社火也是索罗村最后一场社火,后来就再没有那么热闹过了。
在空旷的夏夜里听二胡别有风味。我跟躺在身边的丹丹说,德爷的二胡一响,好事要来了。丹丹笑我爱奉承人。我说是真的。接着我问丹丹,还记的李少华老师不?丹丹嗯了一声。我说他说过一句成语叫一鸣惊人。虽然用在今晚有些不太标准,但意思差不多。丹丹翻了个身侧躺着问我还有呢?我说很久我们没有听到二胡的声音了,这声音悦耳动听,你看今晚月光皓然,德爷这二胡一响,百虫儿啼鸣不停,好一派热闹的景象。这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丹丹咯咯地笑起来说,我没进过一天学堂,说话还文绉绉的。我本想说我还会梦中出游,我知道索罗村的很多故事,但又怕我受到意想不到的惩罚。我只好说不信算了,她走着瞧好了。丹丹说我和童文这么大的时候都娶老婆了!我说她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早婚都不复存在了。我说她也是这个年纪嫁给我的。过了一会我问丹丹,是不是在考虑儿子的婚姻大事? 我没听到她回答我,我翻了个身,听到了丹丹轻微的呼噜声和二胡声。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刚屙完尿。丹丹问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过什么话吗?我说她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聊上了?丹丹说她睡醒了。赶紧回答她的问题。我想了想,还真记不起她说过什么话来。当时太过于紧张,谁还有心记住她说过什么话。不过我说好像那天她答应我们的婚事是真的。丹丹让我再想想。我说记不起来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她都是我的老婆,记起记不起来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了。丹丹就使劲地饶我的痒痒。她说这是对我的惩罚。我笑着说这样的惩罚不好受。我就开始饶她的痒痒。丹丹就这样笑着滚到了我的怀里说,其实那天她说我以后不能打她。我说结婚到现在我打过她没有?丹丹说没有。我说那她还问这屁话!丹丹说知人知面难知心,她小时候见过他爹打她娘的时候,打的可凶了。自那以后,她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找婆家,一定要找个善解人意的男人,不然就成了他棍棒下的畜生了。我沉默了一阵,想想丹丹说的对,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我说我才不会动手打女人,打女人的男人是草包。丹丹说这话为时尚早,等她入土为安的时候,要是我没有对她动过一根手指头,那才算是真没有打过她。我说人都死了,就是打她一顿,她也感觉不到疼。丹丹用舌头堵上了我的嘴,说是我这张臭嘴就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