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1 / 2)
两个月后,我给白栖婳办了出院手续,以前在这座小县城租住过的那套房子还在,便没有别的租客,于是我又把它给租了回来,房东奶奶见我回来了,还满高兴,没涨多少房价,我和白栖婳刚住进去那天还给我们送来了一些糕点。
我和他的房间是分开的,白栖婳房间那张简陋的木床,还是我给扛回来的。多年前我刚搬到这个出租屋的时候,两室一厅的房子空空如也,连个凳子都没有,现在有的这些家具摆设包括我房间那张床都是我搬离了后房东或别的租客慢慢添制的。
那个时候我孤身一人来到这里,钱也不多,一切从简,租了个没任何家具的便宜房子,然后又去买了张便宜木床,老板是不负责搬床的,我又舍不得花钱请人弄,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于是我就把自己当男人使了,把床拆成几块木板后,三块木板捆一团,就抗起来扛回出租房了,愣是扛了三趟才把一整张床全部扛回去。
一个小小的小姑娘扛着比自己长一倍多的木板子穿过大街小巷,一步一步穿梭在人群中,虽然是大晚上,依旧接收到了很多异样的眼光,可谓是浑身不自在地游街示众了一回。想想那时年少的我可真是强悍,现在想想依然摸把汗。
也不知道是认床还是怎么的,我又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我仿佛落进了一片深海里,一阵又一阵海水迎头闷过来,闷得我一阵一阵的透不过气。我只能继续折腾着,一阵一阵叹息着。终于3点左右,我才开始有了困意。
我开始听到一阵又一阵轻轻地叹息,“唉……唉……唉……”
听得我心里一阵阵落寞与难受,这是黑暗里四面白色的墙发出的叹息声。
他们像海浪一样翻滚着,一阵一阵叹息着,“孤独、孤独、好孤独、孤独、唉、唉!、好孤独啊、唉、孤独、孤独……”
我看到他们快要向我压倒下来了,压的我透不过气。
就在他们快要将我淹没时,我的身下,我的床开始往下沉,我看到红莲业火在我的身下燃烧,无数双带着腐臭味的森森白骨在拉着我的床往下沉。
无数双阴险的狭长眼睛在深不可测地打量着我。
我看不清我的床究竟要沉到哪里,那深不见底、冒着暗黑火光、冒着腐臭味的深渊里,我听到无数的窃窃私语,他们在循循善诱着我,在一步一步击溃我的防备、我的反抗、我的挣扎,它们一点一点拉着我下沉。
可我还是受不了从他们身上发出的腐臭味、我依旧受不了从那迷幻的引诱着我的深渊中发出的恶臭味,最终我被一阵阵恶心给惊醒,睁开眼,四面墙一片漆黑,我的床也好好的,便没有往下沉。
可我却再也睡不着了,我心里一阵阵恐惧,睁大眼睛不敢闭上,我怕我一闭上眼,那四面喊着孤独的墙又如潮水般向我压倒下来,怕我身下的床又开始一点点沉向散发着恶臭、冒着恶火的无间地狱里。
我打开门逃也似地冲出屋子,然后打开另一间屋子的门,钻进他盖着的那床温暖的被窝,我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头深深埋在他的脊背上,再也不愿意松开。
我感觉我的灵魂得到了片刻的安息,开始慢慢的回温,慢慢地不再颤抖,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满足感,瞬间充实了我的身体,使我的灵魂不再空洞伶仃。
我无比迷醉于贪恋于此刻抱着他的这种感觉,真希望能一直让我就这样抱着这具温暖的身体直到永远,直到地老天荒。
白栖婳感觉到有人冲进了他的房间,本来握剑的手,在看清那个颤抖着突然闯进他房间的女人是谁时,便又悄无声息地放下了剑。
那个女人贸然地抱住他时,他能感觉到她错乱的气息在慢慢平复,他也只是把眼睛睁开又闭上,那个女人就这样整晚抱着他酣然入睡,似乎睡得无比香甜。
在他活过的漫长到记不清的岁月里,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允许一个人就这样抱着他入睡。
这一天外面刮起了台风,一整天都在鬼哭狼嚎的响,我和白栖婳便一整天没出门呆在家里。
到了黄昏时分,外面的风雨都小了些,白栖婳打算出去买点吃的东西回来,我想跟着去的,被他拒绝了。于是便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自个床上听外面的风声。
正在看百家讲坛,突然一股恶臭从鼻尖飘过,若有似无,我心里一惊,仔细一听,我还听到,厨房、卫生间,下水道,都响起咕嘟咕嘟冒水的声音,我想可能是雨太大排不出去,或者下水道堵了,想着得去梳理梳理。来到厨房一看,吓得我差点惊叫,满地都是粘稠血红的血,而且还有更多血从下水道,卫生间,厨房的各个通水口,咕嘟咕嘟不断往外冒。越来越多,就快要蔓延到客厅,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