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借酒装疯探真相(2 / 2)
余鱼眼中一片清明,“白玉楼中了什么毒?”
暗香一听她的问话,反而冷静下来了,冷笑道:“怎么,突然良心发现关心起公子来了?我看你还是管好你的小情人汪小溪吧,我们公子不劳你挂心,你有这工夫还不如……”
暗香话未说完,便被掐死在半路,她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去拉余鱼的手,同时睁大眼惊愕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真会杀了自己。
“别说废话!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下不了手吧?”
余鱼冷冷道:“我现在虽然站在‘好人’的立场,可你别忘了,我终究是雪月天宫的人,雪月天宫是做什么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吓唬完暗香,她略微松开手,给她喘气说话的机会。
暗香猛吸了一口空气,干咳了几声才缓过来,她情绪激动,连眼睛都红了:“你根本不配知道公子的事,你们都不配!分明是一个魔宫妖女,还学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大义凛然地指责他,你有什么资格?”
“所谓的正义最后处决的是谁?呵,恶人照样翻手为云,正义对他们来说就是狗屁!就算真的老天开眼,再惨最终不过一死罢了,他们做下的那些坏事却也没办法弥补了。你口口声声说要维护江湖道义,我问你,若没有公子,你们这群废物又能做成什么事!”
骂完,发现余鱼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暗香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走了嘴,露出些惊惶失措的神色来。
“骂完了吗?”
余鱼平静道,“你不必紧张,白玉楼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虽然个中细节还不明了,但你放心,我断不会让他担着污名死的。”
听到死,暗香眼中浮起一层水雾,“呵,流芳千古和遗臭万年有什么分别,不都是死,死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余鱼见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郑重道:“我是说,我不会让他死。”
“你?”
暗香含着泪光,不可思议地看她,“你有什么能耐说出这句话,就凭你一个人能扭转什么?”
余鱼摇头,“正义本不该如此。如果所谓的大义就是要牺牲掉某些人去维护另一些人,那不是我心中的大义。”
暗香忍不住讥讽道,“你太天真了。只要是别人想要的就行了,谁会问你的意见?这种事总要有人牺牲,不是他也是别人,你真当最后定了罪只会死平王一个?”
平王府的所有人,敏太妃,平王的舅舅、表兄,朝中与他关系密切的大臣……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反之亦然,平王若胜了,以他的性子,更不会仁慈地饶过对方,尽管有些人罪不至死,甚至有些人根本无辜。
看似平静的海面,底下实际波涛暗涌,这是一次隐晦的对决,两人都不会手软,这时候,对他人慷慨,就是对自己残忍。
而他们,本该在江湖中沉浮的甲乙丙丁,明明不相干,不知不觉中却成为了朝堂里的浪花,最终要把谁推上岸,把谁拍下船,竟是不得不作出的选择。
余鱼不解道,“既然你们觉得皇上那边也不尽可信,又何必蹚这趟浑水,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徒生事端的平王算了?我可以去刺杀他,反正我本来就是杀手。”
暗香见她神色认真,也正色起来,“你太自信了,凭你是杀不了他的,他身边……”
她说着,忽然想起暗影反复叮嘱的话,及时顿住:“要是这般容易,上边早就付诸行动了,也不用绕这么大的圈子。”
梁文道也如是说,余鱼正是想跟她确定此事,见她讳莫如深,引她的话道:“平王他,是不是招揽到了侠客满大海为他卖命?”
暗香讶异地张着嘴,“你、你还知道些什么?”
余鱼摇摇头:“不知道了。”
见暗香没有否认,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儿时的梦想变成了一个赤裸裸的笑话。
沉默了一会儿,方问:“上次你对我说的话,可有根据?”
暗香一愣,“哪句?”
“汪小溪真是平王的私生子。”
暗香静默了一瞬,反问:“你是在质疑我们春香楼消息的可靠度?”
余鱼动了动嘴唇,“他可知道?”
暗香不敢确定,“应当还不知道。为了令人放松警惕,平王刻意营造出他不喜欢女人的形象,但其实那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原来如此。
余鱼忽然明白了汪月茹曾经为何那么癫狂的对待汪小溪,一边是痛恨,一边是怜爱——痛恨他是害死全家的仇人的儿子,怜爱他稚子无辜,却有那样无情的爹和沦落到如此境地卑微的娘。
矛盾交织折磨着她,最终她还是没能忍心毁掉他。
与此同时,她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你是说,平王仍旧是喜欢女人的。”
“不。”
暗香木着一张脸道,“汪家破灭,汪月茹流落勾栏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他更喜欢男人。”
余鱼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师父常说,人的一生都是在寻找真正的自己,平王这算不算提前找到了?
片刻,她低声问道:“那你为何要我小心他,你是觉得,汪小溪他……得知了真相会叛变我们么?”
若如此,这重要的消息告诉梁文道,提前防备不是更好,为何要告诉她呢?余鱼想到这,突然一窒——不对,莫非,梁文道早就知道此事?那么他特意去招揽汪小溪帮忙扳倒平王,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暗香轻哼一声:“你觉得呢?汪月茹带着身子入妓,这事瞒得了么!只要他有心,认真去汪月茹辗转待过的青楼打探一番,不难发现端倪,你想没想过,他一旦知道了真相,就算平王百般对不起汪家,他会忍心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吗?况且还有世子身份的诱惑,他可是平王唯一的子嗣,一旦平王胜……呵呵。”
暗香没有说完,余鱼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可一旦败,他也会跟着死无葬身之地。”
暗香忍不住“呵”地一声,“你我虽然不差几岁年纪,可你真就是懵懂无知,完全不了解男人的野心,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会输,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不会不战而败。”
余鱼想起之前她提出这个假设时汪小溪的犹豫,默然。
暗香又道,“何况你想想,若汪小溪明明知情,却装作不知情被对方蒙蔽了的样子,事情是不是会变得很有趣?”
的确,这样的迷惑性就太大了,毕竟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测的东西,不到最后一刻,结局仍未可知。
并且别人也永远不会知道这结局诞生的过程中,当事人的心思究竟翻转变化了多少个来回。
良久,她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暗香看她,“让你提前有个准备,别傻乎乎的随便上男人的当,到时候坏了公子的大事……对于平王来说,儿子又如何,什么都比不上他自己的野心重要,你虽然比汪小溪更有用,他却是能牵制你的工具。”
她有用?她又上了谁的当?余鱼听得糊里糊涂,一时没有想明白个中缘由。
“我不能再多说了,即便你掐死我我也只能言尽于此。”
暗香说完转身欲离去,余鱼喊住她,“你还没说白玉楼中了什么毒?”
暗香本不想理会她,转念一想,以她的身份,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便道:“每逢初一十五,通体血脉生寒,如坠冰窟,又似数道冰锥刺体,万虫噬心。”
她顿了顿,“公子其实是很能忍痛的人,每次毒发时还是……”
她咬唇,没有说下去,转身匆匆走了。
余鱼不自觉抬手,抚上脖颈,似乎明白了白玉楼为何恨不得杀了平王,这毒多半是平王用来控制他的手段,她敢肯定,白玉楼今日一定也去了破风城。
想起那日暗香蒙面意图暗算二叔时说的那番话,难道,他也是想找小师叔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