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镇众侠巧会飘然叟 烂石岛侯庭剑斩乔玄龄(1 / 1)
众人正在饮酒不欢之际,猛听得店门一阵喧哗,童林举目隔着斑竹帘往外面观看,原来是有一位客人,要在店内打尖,店内的伙计不敢往里面让,也难怪伙计不往里让,皆因这个住店的年纪太大啦,就是童林看着这个人,也真是老的不像样子。就见这个老人长的中等身材,还矮一点,身上穿一件旧米色绸子的大褂,上面的土多厚,在前面大襟上还烧了两个窟窿,在身上还补着几块月色补丁,足下白袜,与地皮的颜色相仿,穿着两只大红缎子朱履,帮儿满都破了,好像开了花的一般。手内拄着一根绿竹竿,看那个手儿,嵌条相似,又像雕爪一般,胳臂上搭拉着皱皮,约有二寸多长,胳臂细的难看,往脸上看,形同活鬼,脸皮的颜色,就仿佛东方发晓,窗棂纸的一般,青申透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两道残眉,遮着二目,额头倒是丰满,就是太瘦,厚嘴唇,颔下的银须,团在一处,不亚如飞蓬一般,两耳有轮,耳朵都干啦。头上满卸了顶啦,后面不大的白剪子股小辫,上面编的还是红头绳儿,上面还拴着两个康熙青铜水上漂的制钱,往前一迈步,身形乱恍,真可称得起,迎风而倒,负风而僵,眼看着抬头纹要裂,大眼犄角要开,嘴内就短含着一个红茶叶包,简直的是走着带气的活死鬼,比那死尸强点,无非多着口气儿,看那个年岁,大约着过了百啦。童林在屋中隔着帘笼看着,不由得心中暗自忖度:似此年迈,尚且可以能行动,别看他年老,幼年身体必然健壮,莫若我到外面看看去,也可以躲开屋中的唉声叹气。想到这里,站起身形,离开桌子,起帘笼够奔外面,镇东侠将要拦阻他,未得说话,童林这个时候,可就出去啦。童林站在台阶之上,用目向大门日观看,就见店里头伙计拦阻这个老人,倒不要紧,说出话来,太不受听,就听伙计对老人说道:“老爷子,您老人家有钱在那里打不了尖,吃不了饭?饭铺儿是一家挨着一家,开店的这街上也有的是,还必得在我们这儿打尖吗?实在是没有闲着的屋子啦”,童林闻听,心说这个伙计,瞪着两只眼睛撒谎,其实这店里头的屋子都闲着哪。童林虽然那么想,他可不知道在店里头当伙计的难处,其实伙计也愿意往里边让客人,皆因这位实在年纪太老啦,眼看着一阵风,就要刮躺下,真要是把他让进来,吃东西一个冷热不均,一口气缓不过来,真要死在店里头,开店的掌柜的头一个得担不起,当伙计的饭碗子也得砸,皆因伙计担着沉重哪,故此不敢往里让。童海川又听年迈的老者向伙计说道:“没有闲着的房子,不怕我在你们柜房儿吃顿饭,我就走”,又听伙计接着说道:“柜房儿不行您哪,柜房里头客人全住满啦,您请到别的店里打尖去吧”,老者说道:“我看看别的店里头俱没有风水,我就看着你们店里有风水”,伙计闻听,心中暗含着吓了一跳,心说:是不是,我看着这位老爷子就是找穴呢!伙计接着说道:“老爷子,您不是为打尖,您是为找风水地,我们这儿受不了,您不说,我们可不敢说,简直的告诉您吧,皆因您上了年岁,身体太萎弱啦,倘若您死在我们这儿,我们可担不了”,老者闻听,看着伙计说道:“呕,是了,你怕我死在你们这里,傻小子,你忘啦,我要死在你们这个店里头,不是省得我儿子发送我啦吗”?伙计一听,心说:这倒得。遂说道:“那就得我们掌柜的发送您哪啦,我们掌柜的,那不就成了你的儿啦吗?”老者闻言,微然一笑,说道:“他那有那么大的造化”,伙计闻听,说道:“我们掌柜的还巴结不上你哪?您说甚么,也不敢留您在店里打失,您自己不理会,我们看着害怕,您实在太老的不像样子啦”,老者闻听,叹了口气,说道:“唉,你看着我老,你岂不知,常言有句活,‘莫笑他人老,转瞬白头翁’,我这个时候,是百岁有零的人啦,我像你们这个岁数,年青力壮之时,我也练过几载武术,就像你这个样儿,不用说是跟你动手,走道儿我也摔你一个筋牛,单你这个时候看着我身体软弱”,说着话,抬着头看着童林说道:“教这位听听,我就是练过一天,我也算武圣人门前的弟子,再者说,这位替我想想,他们开店的往里面让客人,还论老少吗?各位替我们评评理,伙计有这么说话的没有?照管你们一文钱,我也算是主顾”,童林闻听老者之言,他说他练过武术,自己不愿意多管闲事,这个老者又向他一接谈,又一想:这个伙计说的这个话真太不受听。自己一时起了一片惜老怜贫之心,遂向老者说道:“这位老人家,您是上年岁的人,不必与他等无知的人一般见识,我们住的房是三间,我们在外间屋吃饭,东西两间屋,都闲着哪,你老人家不过是打完尖就走,您要不嫌狭窄,这两间里间屋您是随便用”,老者闻听,带笑说道:“世界上那里都有好人,那么着我就骚挠了”。店里伙计听着,虽然是不愿意,又不敢说出口来,童林这时早就把帘笼挑起来啦,说道:“老人家请屋中坐吧”。年迈老人进到尾中,看见众人冲贝勒爷点了点头,说道:“众位都早来啦”,说着话,向东里问走进,屋内是顺着东面的顺山炕,当中放着一张小桌,老者回手将竹竿放在炕沿的旁边,坐在顺山炕上,抬头叫道:“伙计,皆因我上了年岁,回不过腿来,劳你驾,把我两条腿与我搬到炕上来”,伙计闻听老者之言,看看童林说道:“您看怎么样,我真要过去一搬腿,他老人家要就式一仰身倘若没了气,可怎么办”?童林到此时听伙计之言,也是为难。就在这个时候,镇东侠早就看出来啦,看出甚么来啦呢?皆因童林年青,出世年浅,但凡甚么事,都小细心,就由打老者来到店门首的时候,童林出去观看,镇东侠要拦他,童林已然走出屋门口,镇东侠话可就未能出口,皆因镇东侠看年迈老人,周身上下俱像病夫,惟有两眸子炯炯放光,他这两只眼光既然炯炯,此人必是成名的英雄,乔装改扮,不知来此是何用意?以至童海川把他让至在东里间,他还是故作病态,明明是相欺弟兄无有眼力。镇东侠到此时实在忍耐不住,又见童林与伙计站在那里发怔,镇东侠走进里间屋门口,遂向老者说道:“阁下,休要故意取笑,阁下快说实话,您是那路的老英雄?侯庭愿闻大名,”老者闻听侯振远之言,不由得心中欢悦,哈哈的一阵狂笑,两只手俱都把大指伸出,口中说道:“真是名不虚传,”这老者一乐不要紧,可把伙计吓坏啦,就见老者脸上的颜色也变过来啦,七窍也凸起来啦,胳臂也透着粗啦,精神也有啦,伙计心说:这位原来是气吹的一个老头儿。他那里知道,方才这位老者用的是天华宝盖闭吸功,伙计正然发怔,镇东侠接着问道:“未领教老人家贵姓高名?仙乡何处”?这位老者,遂不慌不忙,说出自己本来的面目,童海川赶紧撩衣拜倒,口称老前辈:“恕小子眼拙”,说了半天,这位倒是谁呀?书中暗表,此人大大的有名,家住山西太原府,太谷县,于家庄的人氏,姓于名成,字洞海,江湖人称长臂昆仑飘然叟,想当年出世以来,在京西妙峰山挂打石前桃花寺,三闯桃花会,也曾单掌开碑,击石如粉,摔死金头牛项冲,踢死银头牛项保,单臂力举过千斤铁鼎,带过守正戒淫花,前文已经表过,老人的家财豪富,挂过千顷牌。皆因他看江湖绿林道没有甚么意思,自己一想,上了年岁啦,打算在家里抱首一忍,粗粮糊口,以享天年,到如今老人家一百零一岁,他老人家又是一世的童男,直到如今,武术的工夫一天也没放下,其实家大业大,躺着吃,吃几辈子也吃不完,何必在外面奔驰路径,受些个风霜?这就是自己秉性不好,好动不好静,既要好动,就是福薄,常言有句话,“既在征途者,俱是命薄人”,甚么事都是活该,近来有人往他耳朵里吹风,就是外面的传言,听说江湖绿林道新近又出来一位英雄,此人姓童名林,号叫海川,在江西学来的技艺,奉师命兴一家武术,老头子听着心里有点不愿意:想自己三十六路通臂掌,二十四式行拳,成名天下,自己不敢独立一家,今竟有人兴一家武术,看起来未免口气太大,老头子有点不服,必须见着本人,领教领教他的拳法,方才可以能够佩服。
老人家由家中带着自己的侄男,小莲花于秀,多带了几套衣服,多带黄金,步带白银,由家中起身,访童林对掌,沿路上一打听此人在北京贝勒府充当教师,爷儿两个赶奔京师。以至爷儿两个来到京城,来到贝勒府一询问,不错,有这么一个人,现在是带罪捕盗,下山东东昌府,聘请镇东侠去了,这爷儿两个不辞辛苦,够奔东昌府,到东昌府一询问,这才知道杭州立擂,这爷儿俩又赶到杭州,到杭州一打听童林,杭州的擂台事情早就完了,童林的名誉大啦:头次杭州擂,掌打法禅,太湖要镖,清水潭义放三寨,北高峰灵隐寺献艺贺号,人称镇八方紫面昆仑侠。如今赶奔云南追踪捕盗去了,老头子一听见镇八方三个字,他可就更火啦,务必非往云南,面见此人不可。老英雄这才带同侄男小莲花于秀,赶奔云南,在路途之上,非只一日,这一日行至在属沅凌悬管辖,清竹塘冷风嘴,老英雄一看,这个地方对面的翠竹,当中的大道,西边的土岗,就是冷风嘴淘口,真有些景致,老人家幼年间,这条道常走,要走在这里,必然在竹塘里休息休息,如今又值天气炎热,爷儿俩一商量,这才进了南面的竹塘。我了个平坦的所在,老人家教于秀把包裹放在地下,老英雄坐在包裹之上,仰面观看,翠竹修簧,如鼓琴瑟,薰风微微,正在神清气爽之时,猛听大道上,有车辆的声音,小莲花于秀隔着竹子往大道上观看,见一辆囚车,六个人,一个车夫,在车上押着一个代肘铐的一个犯人,由东往西够奔淘口而来。于秀遂向老人家于成说道:“伯父,您看大道上来了一辆因车,可不知是何案情”,于成向外一看,向于秀说道:“你我行在路上休要多管闲事,勿论他是甚么案情,总是他罪而当得,与咱们有甚么相干?常言有句话,‘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我管了一辈子闲事,实在我是管伤了心啦,似乎像你年青的人,甚么事更不可多管啦”。爷儿两个,正在说活之际,猛听得北面竹塘之内,一阵铜锣的声音,只听呛啷啷的一阵响,就见由北面竹塘之内出来五十名喽卒,为首四个人,各擎兵刃,把囚车挡住,话不过几句,两下动手,于成有心要出竹塘,问问他们因何抢劫囚车?自己一想,此事与己何干,何必多管闲事。自已可就没出去,无非在竹塘之内,观看他们动手,这一场仇杀,可就是不知道他们内里,情由,所蹦何故?正在观看之际,见押囚车使枪那一个,不是使锤的敌手,使枪的向东败下去了,使锤的井不追赶,反回头也战这使刀的,就见使刀的这几刀,上下翻飞,力敌四寇,众喽兵赶紧将差使救入竹塘,惟独这个使刀的,一口刀敌住四个贼人,毫无惧色,一死相拚。看他刀的招数,实在是受过高人的传授,名人的指教,就是这样动手,刀法点也不乱,于爷带着于秀看的工夫可就大啦。就见这个使刀的,堪可不敌,透出累来啦,于成心中暗想:不管他们是因为甚么,在此动手,就说这个使刀的,既然受过高人的传授,必然是正大光明的好人,真要是再等会工夫,必然命丧群贼之手,论他这身能为,真怪可惜的,难道说我真就观望不前吗?世界上焉有见死不救的侠客?自己想到这里,将要出竹塘,猛听得正东一声喊嚷,喊道:“贼人好生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囚车,今有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在此”!老英雄闻听,心中不由得暗喜,心中说,访没访着,在此碰上啦,就在自己将然一怔神,这么个工夫,卫听正东上喊喝出镇东侠的名姓,自己不由得心中暗想道:访一个没访着,今在此处遇上两个,这也是活该。自己一面想,一面向竹塘外面观看,就见抢劫囚车的四寇,听正东追出二位侠客的名姓,群贼不战自溃,群贼逃入北面竹塘之内去了,于成暗中在竹塘之内,将左手大指竖起,暗地羡佩,心说:常言有句话,“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牛腿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叠的”,就见二位侠客手擎兵刃,并不深入竹塘,上西面土岗上去了。再看使刀的这个并不相随二位侠客,手提着利刃,在大道上慢慢的活动着自己这口气,就在这个工夫,二位侠客由正西面来,与使刀的相见接谈,这个时候,就听正东有人问道:“海川,贼人可曾捕获”?老侠客于成隔着竹子,往正东观看,原来是方才败走的那个使枪的,还有两个童子,在当中围随着一人,看着倒很精神,与童林对面谈话,因他们说话的声音小,又离着远,老英雄于成可就听不真啦,猛然看见使刀的与使枪的,对着二位侠客下跪,恳求协力相帮,捉拿救走的贼人,镇东侠立而不语,就听童林慨然应允,老侠客于成心中佩服,心说:这才叫侠客,别看他年青,见义勇为。书中暗表,这个地方,为暗地看人家的身分,童林若要不当面允可,可就把侠客二字付于流水,这就为冷眼舰人。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单表于成于洞海,在南面竹塘之内,暗中观看,他们大家起身,向正西去了,这才回过头来,把于秀叫至面前,告诉于秀,教于秀在后面跟踪,看他们住在何处?急速回来报信,我在竹塘之内等候于你。于秀这才暗暗的在后面跟随众人,于成仍在竹塘之内等候,工夫不大,就见于秀回来,把跟随众人到龙潭镇,看着他们大众住店的情由,对老英雄说了一遍,于成说道:“很好,你把我包裹之内那套旧衣服与我拿出来,待我更换齐毕,随在我后面,听我的呼唤”,于秀闻言,将包裹打开,由里面把这套旧衣服取出来,老侠客把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脱下来,把这套衣服穿好,乔装改扮已毕,把胡须用手向腮下一团,自己站在竹塘之内,撅了一根青竹竿,作为拄杖,复又甩天华宝盖的工夫,向回一吸气,真就形同活鬼。这才叫于秀在后面跟随,爷儿两个直够奔龙潭镇兴隆店而来,离着店门相近,告诉好了于秀,教他在店外等着,自己进店,故意戏耍伙计,为得是让童林他们好听见。可巧童林真个出离上房,站在台阶,老人家看见童林,这才倚老卖老,故意作出这种态度,为是教童林观看,童林真苦置之不理。那可就教老人家把童林看薄啦,那就算妄称侠客二字,又遇见童林果然惜老怜贫,将老英雄向上房屋一让,老英雄未免又佩服童林,可称得英雄气概,恻隐之心。实指望来到屋中戏耍镇东侠,不料想这个事,可瞒得住童林,瞒不了镇东侠的二目,被镇东侠一言说破,并且请教老人家贵姓高名,仙乡何处,老英雄这才把大指呸起来,向镇东侠说道:“阁下眼光真好,果然名不虚传”。童林跟着请示,老侠客不慌不忙,说出自己的来历,童林闻听,果然是老前辈,乃是盟兄铁掌李源的业师,若不然童林怎么称他老前辈哪!童林赶步向前,跪倒行礼,口称“前辈老英雄,小子童林大礼礼拜”。老侠客赶紧用手相挽,口中说道:“肩膀儿齐为弟兄,不可以老少论之,咱们是弟兄相称”。童林带笑说道“那可不行,我与老前辈弟子李源冲北磕头,结为金兰,那怎么敢与您论弟兄呢”?于成闻听,摆手说道:“你说的不对,世界上,交朋友有这么两句话,会交的交三辈,不会交的交一辈,再者说,你奉师命兴一家武术,你师傅没有与你引见过,无论多大年岁,也是弟兄相称,不能在外头浑出许多的爷儿们来,童贤弟,是这么着你交我,不是这么着你就别交我,你是看不起我”,童林还是执意的不肯,镇东侠在旁边听着,心中明白,这是老人家一份苦心,保全童林兴一家武术,只得旁边答言,说道:“海川,老人家既是这么说,莫若咱们各群各论”。童林无奈,只行点头应允,镇东侠也与李源八拜之交,只可向前跪倒行礼,口中说道:“老师在上,弟子侯庭与老师叩头”,老人家于洞海知道李源与镇东侠是磕头的弟兄,赶紧伸手相搀,遂说道:“我与童林弟兄相称,你与我弟子虽然至交,若要那么一捣乱,可就麻烦啦,莫若咱们也弟兄相称,这算是临时,日后咱们再说,此时你就别跟着添乱”。镇东侠听老人家之言,也只得点头应允,就听于洞海说道:“振远,你怎么就会看出我是避吸功来呢”?镇东侠闻听,含笑说道:“老人家周身全像病骨,惟有二眸子放光,您瞒的了海川,如何能瞒的了我呢”,老人家闻言,点头说道“我合着是输了眼啦,这么办吧,你派人到门外把我侄子叫进来,我把衣裳换换,咱们也好谈话”。镇东侠派人到外面去请于秀,一面叫伙计给老人家打脸水,工夫不大,伙计把脆水打来,就在这么个工夫,于秀跟伙计背着包裹进来,于成净完了面,把于秀叫过来,与侯童二位侠客介绍,已毕,这才把衣服换齐。然后镇东侠这才请老英雄到外面,好与贝勒爷引见,此时贝勒爷早就看的两只眼睛发直,其实他老人家早就耳内灌满,长臂昆仑飘然叟的名望,又知道是李源的业师,恨不能坐在一处谈谈,今见镇东侠陪着于成由东里间出来,与方才的形像大不相同。就见老人家,身穿米色绸子长衫,腰中系着一根黄绒绳,灯笼穗排子在旁边飘洒,里面相村白绸子裤褂,白高桶袜子,青缎厚底云鞋,往脸上观看,红中透润,发际卸顶,白剪子股的小辫,两道蚕眉,寿毫多长,一双虎目,神光饱满,高大的额头,双颧高耸,方阔海口,厚嘴唇,颔下银髯飘洒胸前,大耳朝怀,另有番英雄的气概,贝勒爷看着,不由得钦佩。镇东侠将老侠客陪到外间屋,与贝勒爷引见,这分明是暗中观看老侠窨的身分,老侠客要见贝勒爷行大礼,总算不失侠客本来的面目,若要以侠客自居,不重国家王法,渺视贝勒爷,那可就不够侠客的身份啦,镇东侠看着老侠客,用手指贝勒爷,“我给您见见,这位就是国家的哆罗贝勒,他老人家官印叫胤祯”,又回头向贝勒爷说道:“这位就是西方的侠客姓于名成,字洞海”,于成闻听,心中说:好历害的侯振远,我今见着贝勒爷,不行大礼,就叫你把我侠客二字看没啦,这真称得起,当时就还席,心中想着,遂向前抢步行礼,口中说道:“贝勒爷在上,恕草民无知,多有冒犯”,贝勒爷赶紧向前伸手相搀,说道:“久闻老侠客之名,如雷灌耳,久愿与老侠客相见,奈因缘浅,今幸得见,足慰胤桢的平生”,说着话,把老侠客搀起来。于成回头叫过于秀,与贝勒爷行礼,礼毕,童林又与李英、孙亮,与自己两个徒弟,都与老侠客引见,引见已毕,然后大家让坐,贝勒爷向老侠客说道:“老人家若要不嫌菜冷酒残,可以叫伙计添份杯箸,大家饮酒,正好谈心,于成只得连莲称是,贝勒爷当时叫过店里伙计,又添了一份杯箸,调好了坐位,贝勒爷非让老侠客了坐不可,干成那里敢坐呢?还是贝勒爷上首落坐,大家按次序坐好,贝勒爷与老侠客斟了一杯,大家饮酒,工夫不大,伙计们添酒上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在饮酒之际,镇东侠看着于成于洞海,自己心中一想:方才于老侠客虽然是为访童林到此,他扮作了病夫,故意的戏耍,也搭着童林年轻,出世年浅,被他遮饰过去,我若看不出他是个侠客,我与童海川这两个侠客的名望安在?如今这个老头子坐在这里美酒佳肴,高谈阔论,你先别乐,如今孙亮的差使丢失,到如今踪迹全无,他既有西方长臂昆仑之称,我问问他本处那里有占山为首的,坑子,窝子,占山的强盗,他若说的出来,总算不妄称侠客二字,他若说不上来,也无非是妄称酉方的侠客。自己想到这里,故意将酒杯端起来,饮酒已毕,将杯放于桌案之上,长叹一声,于洞海此时正要请示贝勒爷大家因何至此,猛听镇东侠仰面长吁,自己又不能不问,遂向镇东侠说道:“侯贤弟,为何饮酒不欢,长吁短叹”?镇东侠闻听此言,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又向四外看看无人,就把童海川出世以来,所遭所遇,又把自己出世以来,前后的情由,遂向于成细说了一遍。说罢,用手一指李英孙亮,又把云南十八条命案,先奸后杀,孙亮捕盗,李英中镖,白洁被屈含冤,在菩提寺多蒙仙长指点,获住正凶,前后始终,对老人家细说了一遍,说到这里,将脚一跺,唉了一声,用手一指李英孙亮,说道:“他二人不幸在青竹塘冷风嘴,被人抢劫囚车,是老人家亲自目睹,他二人苦苦的哀求,我二人才担负在身上,我二人虽然是当面应允,怎奈小弟我初到此处,又不知那里有占山寨主,据岭的强徒,何处窝藏盗匪?有意与老人家请教,自己又不好启齿,也是我一时的为难,方才长叹了一声,老人家既肯下问,侯庭方敢明言,你老人家若要知道,贼人在那里有窝藏的所在,请老人家指给我们一条明路,不但我兄弟二人感激你老人家,就是李英孙亮也感恩不尽,不知老人家可肯指教,小弟等不胜盼望”。
于成闻听侯振远之言,心中暗想:这个侯老大,真不好惹,就是方才我戏耍他二人,其实也不要紧没想到他到如今还不算完,现在他这一问,我若说不出来,那里窝藏盗匪,我岂不妄称了西方侠客?想到这里,遂向镇东侠说道:“你这倒问着啦,只皆因我幼年间创荡绿林,不差甚么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此次皆因我为访童海川,来到了龙潭镇,你要问我如今新出的小贼,我是一概不知道,若论起来远年占山的,我却知道有几个”,镇东侠闻听说道:“请老人家讲明白了”,于洞海看着镇东侠用手往外一指,说道:“侯大弟,你若问这个地方,属沅陵县管,北面这段大江,名叫沅江,头二十年前,我也曾走过一次,本处江沿有三位寨主,大寨主姓宝名智,二寨主名叫宝男,三寨主名叫宝明,他们乃是铁善寺的门人,人称宝氏三杰,又称为沅江三鼠,大爷人称金毛鼠,二爷人称银毛鼠,三爷人称越江波浪鼠,每人掌中一条九节连环杖,他们弟兄三人,在机江内打家劫舍,断道劫财,沿江使漂,(漂就是船),得属他们弟兄第一。后来他们与本处金银烂石岛两处合井,这座金银烂石岛,离着北边沿江相隔不远,我在头二十年前,也曾拜会过一次,他们也是铁善寺的门人,听说是庙内的监寺铁面伽蓝济元长老的弟子,原先占据此岛,乃是三位寨主,大寨主姓马名彪,字云龙,外号人称三孔独角蛟,掌中一条虎尾二节棍,实有万夫不挡之勇,水早精通。二寨主姓谷名瑞,字先芝,外号人称玉顶白鹤,掌中一口雁翎刀,此人足智多谋,精明强干。三寨主姓殷名魁,字天豹,外号人称戏水驼龙,此人一身横练,掌中一对钉钉狼牙棒,这三个人占据此岛。后来又由打铁善寺来了他三个师弟,头一个姓鲁,叫鲁明通,掌中使一对二郎夺,外号人称紫面二郎,第二个叫程智远,掌中一对五股鱼叉,外号人称探海雁,还有个姓陆叫占鳌,乃是湖南常德府陆家堡的人氏,掌中一对短把牛头镜,皆因他生就的一脸麻子,江湖人称叫作金钱水豹,他们弟兄六个人,占据金银烂石岛,此山丰富,山内出产五样矿物,就是金银铜铁锡,素常他们也不下山作买卖,里面招聚喽哕兵,官军也不敢去拿他们。后来听说,沅江三鼠与他们山内六寨台伙在一处,我在二十年前也曾拜过一次,山里很恭敬我,如今山里的事,我可不知道怎么样啦?再要说别的小贼,我可不知道,这是我知道的,大弟你问到这里,我不能不说”。镇东侠听于成这一遍的言词,用目看着李英孙亮,说道:“你们听见了没有,皆因老人家方才说的,鲁明通,程智远,陆占鳌这三人,手使的兵刃,与抢囚车贼人,使的兵刃相同,不问可知所丢去的差使,必然窝藏在金银烂石岛,这不用想,一定是无疑了”。孙亮答言,说道:“老侠客想的不差,此事应当怎么办呢”?镇东侠未曾答言,就听于洞海说道:“这个事情倒不要忙,谁让我赶上了呢,这个事要接着攻打山寨,可就费了手续啦”!镇东侠说道:“那么依着老人家应当怎么样”?于洞海说道“我倒有个主意,谁教我与寨主有一面之交,可在二十年前,到如今他们还许认识我,回头用完了酒饭,孙班头你到江沿雇三只小船,教他们明日清晨在江沿等候,可要多给他们船价,不可难为他们,明天我同着众位前去拜山,求见大寨主,如若云南的盗寇,窝藏在山内,请寨主将云南的要犯交出来,与他们本山无于,倘若不在山内,也免得得罪江湖绿林的英雄,你们几位想怎么样?“贝勒爷闻听,向老侠客说道:“此事很好,就是这样办理,倒是一举两得”。贝勒爷又向李英孙亮二人说道:“你们二人谢过老侠客,从中维持”,二人当面谢过。贝勒爷又吩咐伙汁添酒添菜,大家谈心,就在这么个工夫,外面店里共伙计进来向众人说道:“那位爷台姓侯?那位爷台姓童,镇东侠说道:“我姓侯,有甚么事吗”?伙计说道:“外面有一位姓白的求见你们二位”,镇东侠说道:“叫他进来”,伙计闻言,转身形出去,不大工夫,就见伙计一起帘笼,由外面进来一人。镇东侠一看,原来是蝎虎子白亮,镇东侠一看,可不像当初在镖局子那个样儿啦,身上的衣服很是残破,脸上也瘦的不像样子啦,镇东侠看着他,倒有些个不忍,就见他走到屋中,先与贝勒爷行礼,然后与众人行礼,行礼已毕,在旁边一站,垂手侍立。镇东侠叫道:“白亮,你由镖局子出门之后,你不作小本经营,来此何事”?白亮闻听,看了看众人,好像有好些个不好说的话。镇东侠说道:“你不要为难,只管讲”。白亮万般无奈,遂就把由镖局子出门,欲投八卦山,沿路上没有盘费,无奈作横字的买卖,被童侠客一场教训,自己回心转意,改过前非,在暗地效力,一来为保护贝勒爷,二来为童侠客在暗中访查一寇,皆因小子行至在清竹塘冷风嘴,北面竹塘江沿休息,看见芦苇丛中窝藏五只小船,一只大船,是小子暗地观看,原来是他们预备抢劫囚车,赶到他们把差事抢走,你们二位赶到之时,他们船只并未逃走,二位侠客起身之后,他们的船只,才逃往正北金银烂石岛去了,“是小子打听明白,恐怕二位侠客不知,特地前来报信,望二位侠客念小子昔日之情,量情录用,情愿改过前非,报效犬马之劳”。镇东侠将话听完,用目看看贝勒爷,贝勒爷那个主儿够多们聪明,真可称得起,一见则明。心说:老侠客这个人情给我留着哪,贝勒爷接着向镇东侠说道:“白亮既知改过,莫若这么办,看在我的面上,把他收下就是啦,日后就是北侠同,就提说我的主意,他这总算是知过必改”。镇东侠听贝勒爷之言,遂说道:“我本不当收你,杂因驳不开爷的面子,从今往后,你要改过自新”,白亮闻听,连连称是。镇东侠又叫他谢过贝勒爷,收留之恩,镇东侠又赏了他十数两散碎纹银,告诉伙计:“把他带出去,给他预备饭,教他与我们押囚车的人,一同居住”。店里伙计答应一声,把白亮带出上房。贝勒爷看了看洒也差不多啦,这才叫店里伙计预备饭菜,大家吃完了饭,先打发孙亮够奔江沿雇船,然后大家散坐吃茶。贝勒爷愿意与于成谈话,彼此大家盘桓谈话,于成又问了问童林所学的武术。正在谈话之际,孙亮回来,禀明已然雇好了三只小船,在江沿候等明日听用,贝勒爷点头说道:“知道啦”,众人谈话,直顶到晚上,用完了晚饭,店里伙计,掌上灯烛,大家又谈了会子话,于成这才商议安息,明日清晨,还要办事。童林命司马良、夏九龄伺候贝勒爷在西里间安歇,李英孙亮在东里间安歇,三应侠客在外间屋,他们是打坐休息,俱都不躺下睡觉。童林把隔扇关好,当中放了三个兀凳,请于成在当中落坐,老侠客明知他们_二位这是看看我的坐工,回头告诉于秀:“此时我也不用你伺候,你向东里间安息去吧”。于秀答应一声,够奔东里问去了。于成遂即入坐,将双腿一盘,闭目合睛,工夫不大,沉沉睡去,二位侠客这才也就安息,工夫不大,金鸡业已报晓,还是于爷先醒,跟着二位侠客也就醒啦,外面伙计推门进来,伺候打脸水,于秀与孙亮李英等众人也起来啦,大家梳洗已毕,这工夫贝勒爷由西里间出来,大家彼此相见,二位小英雄伺候贝勒爷,梳洗已毕,然后大家入坐吃茶。于成茶罢搁盏,遂向贝勒爷说道:“请您与二位小英雄在店房等候,我们三个人带同孙亮等,乘船够奔金银烂石岛,大概等不到止午,我们也就回来啦”,贝勒爷只得点头。于成这才请镇东侠,童林二位带着李英,孙亮。小莲花于秀,一同与贝勒爷告辞起身。众人由店房出来,出北镇口,就是沅江的沿,大约着不到半里之遥,众人来到江沿举目观看,就见东西的大江,江水波浪滔天,声若牛贝的一般,江沿上断苇折芦满地,就在江沿停着三只孤舟,水手站在船头招呼他等众入上船,这内中惟有童林皆因自己不会水,看着茫茫的大江,真有点眼晕,又准知道镇东侠在水面上不行,可又不知道丁老侠客水性怎么样,心想:这可得问问,不是闹着玩的。自己想到这里,走至于成的面前,说道:“老人家,我弟兄俱不通水性,未能领教老人家水性如何”?于爷这个人生平好诙谐,遂带笑向童林说道:“童贤弟,你武术精奇,你还是缺着这么一着,不能熟识水性,哥哥我比你多着这么一手儿,反正是掉在浪里头,准淹不死就是啦”。说着话,带着于秀顺着跳板,上了当中的小船,童林带李英,镇东侠带着孙亮,各自登舟,此时于成吩咐水手开船。这个时候,掌船的早就撤跳解缆起锚,用篙点岸,船只掉头,向正北而来。于洞海站立船头,用目观望,就见正北雾露蒙蒙,遮满了芦苇,此时正在清晨,旭初之际,太阳的阳光,照耀大江的水,如同万道金蛇乱串,波涛滚滚。老人家远望正北芦苇当中水港,打算教小船穿过水港子去,可就看见金银烂石岛的山啦,老英雄正在观看之际,猛听得正北芦苇之中,一片锣声振耳,只听得上江摇橹、呐喊的声音,于洞海就知其中必有变动,遂吩咐水手,说道:“我船慢行,水手只得将船只拢住。老侠客举目向正北观看,就见由正北面芦苇之内水港子,撞出一只虎头大船,当中的船仓,四围支起蓝布的布帐子来,帐子上,绸子的走水被风一吹,如同采莲船一般,止当中一根桅杆,上面悬挂一面大旗,白地红花沿,南绣平金的蜈蚣走穗被风一吹,行舒就卷,在大旗旁边,一行小字,写的是金银烂石岛莲花寨,正当中斗大的一个马了,船上一边十六名水手,驾着这只大船,在船头上两旁站立约在五十名喽咿兵,一个个俱都身穿蓝布裤褂,脚下白袜洒鞋,打着裹腿,抄布扎腰,外罩本山的号坎,蓝布手巾包头,每人怀中抱着一口鬼头刀,一个个如狼似虎,站立两旁,余外单有_十名喽罗兵的头目,俱在两旁垂手侍立,在大船的正当中放着九把金交椅,下垂手三把交椅,坐着三位寨主,这三个人身量俱都不高,一个个浑身上下一身青,俱都用黄绒绳勒成十字绊,脚下洒鞋白袜,每人身后一个喽罗兵,各人抬着一条九节连环杖,离着远五官像貌看不甚真,在上垂手三把交椅上,坐着三位寨主,喽哕兵在后面擎着他们的兵刃,耀武扬威。惟有正当中三位寨主,看的真切,一来是对着面,二来船只也离着近啦,就见下首坐着这位寨主好样式,高大的身躯,身穿蓝绸子裤褂,青绸子大褂,腰中系着一根绒绳,足下白袜,人掖把搬尖洒鞋,往脸上看,青中透暗,两道扫帚眉,一双钢铃眼,大秤坨鼻子,火盆口,颔下连鬓落腮短茸茸的胡须,扎煞腮边,元宝耳朵,黄发蓬蓬,剪子股小辫,后面有四个喽罗兵,搭着一对青铜分水狼牙钻,坐在金交椅上,虎视耽耽。在右边金交椅上坐着一人身体不大魁梧,中等身材,身穿白绸子裤褂,宝蓝绸子大褂,四方的脸面,细眉长目,鼻直口阔,白剪子股小辫,小元宝耳朵,雪白掩口的胡须,脚下白袜云鞋。惟有正当中这位寨主,长的分外的威风,大身材,细腰扎背,双肩抱拢,身上穿白绸子裤褂,米色绸子大褂,白绫子高桶袜子,青缎子厚底云鞋,手拿摺扇,腰中系一条蓝绒绳,约有大指粗细,排子灯笼穗在身旁飘摆,往脸上看,面似生蟹盖,青中透暗,两道抹子眉,一双三角眼,见棱见尖,实鼻阔口,在唇边支着两个虎牙,出于唇外,相衬一对箭翎耳,白剪子股小辫,当中的胡须断粱,颔下髯散满胸前,远看如同雪花飘荡,在大寨主身背后有四个喽罗兵,抬着一条虎尾三节棍,这条棍约有鸭卵粗细,钝铁加钢打造,耀眼铮光。在寨主身背后,站立着十几位寨主,一个个精神百倍,各擎兵刃。于成虽然看见寨主,身背后无数的小寨主,他老人家可不认得都是准,惟有在下首小船上站的童林,看的真切,在寨主身背后站立的非是别人,内中有盗宝的二寇,韩宝吴智广,清水潭步寨主玉面小龙神罗威,罗声远,还有那扬州飞龙观卖薰香蒙汗药的紫面分水鳌乔玄龄。童林此时看明白了,上首船上的孙亮也看明白啦,寨主身背所站定的是云南的要犯,展翅弥猴陆寅,陆晓村,戏水**陆丰,陆松坡。就见顺着大船的后面锣声振耳,一边转过二十只麻洋小船,上面满载喽罗兵,密布刀枪,寒光朔朔,呐喊声音,振动江面,孙亮不由得高声喊喝,喊道:“于老侠客,在大寨主身背后站立两个贼,就是云南的要犯,千万您可别让他们跑了”!他这边话音尚且未住,于成就听童林这边喊喝,喊道:“老侠客,在当中大船船舱门口站着的可是盗宝二寇,韩宝、吴智广,您可别教他们逃走”!于成闻听,不由得心中为了难啦,一档子事没完,又接上一挡子,怎么盗宝的二寇也逃至在金银烂石岛呢?书中暗表,前文已经说过一次,扬州清水潭之后,别人都可恕,惟有步寨主罗威,他前堂不救父,后堂不救母,他忍心跟随盗宝的二寇卖薰香蒙汁药的老道,一同逃命,他们逃至在江沿,弃了小船,顺着小道,往下逃走,韩宝恐怕后面有人追赶,逃出约在十数余里,四个人可就走的慢啦,这里面心中难过就是乔玄龄,为两个盟弟失去飞龙观,如今连累了兄弟罗威,清水潭瓦解冰消,到了此时,可不能不与韩宝要主意啦。遂向前紧走了两步,口中叫道:“韩贤弟,为兄我为你们两个人失去了飞龙观,劫倒无关紧要,我盟弟为你,我弟兄三人,直落得家败人亡,到如今天地虽宽,你我弟兄连个扎足的所在也没有,这可没有别的说的,我们弟兄两个人跟随你们回八卦山九宫连环堡”,小粉蝶韩宝闻听,连连的摆手,说道:“那里焉能行的了,前次我没跟您提过吗?我们弟兄是私自下山,此次若要回山,山令难逃,必然将我们推出斩首,那时我们弟兄两个人,也难逃公道,岂不是咱们白白的送死吗?现在我们两个人事情,已然作到这个地步,只可信马由疆,听天由命,您要问我们在那里扎足,简直的是行无定所”。老道闻听,心中为难,不由的想道:这到很好,连一个安身之处都落得没有啦,乔玄龄长叹了一声,罗威见道见这般景况,遂说道:“道兄,你们三位虽然是没想出安身的所在,我倒是有个地方,可就是远一点,我还是非去不可”。乔玄龄闻听,遂问道:“贤弟,但不知在于何处?只要我们有个安身之处,远不远那倒无关紧要”,少寨主罗威说道:“兄长您若问,这个地方,属沅陵县所管,就是沅江金银烂石岛,莲花寨,为首的寨主马彪马云龙,三孔独角蚊,他是我的亲娘舅,一来我前去报信,请我娘舅与我父母报仇雪恨,二来你我在那里栖身,到显着比别处方便,可不知你们三位意下如何”?乔玄龄闻听,说道:“贤弟,你既有那么好的所在,不如你我就此前往”,四个人把主意拿定,连夜够奔沅陵县而来。
在路途之上,非只一日,这一日来到沅江,与船家商议明白,把船只雇好,渡到金银烂石岛山口,与把山的喽罗兵把话说明,喽罗兵往里面与他们去通禀,正赶上清晨里面大寨主升厅办事之时,喽罗兵上来单膝点地,口中说道:“启禀寨主得知,外面有寨主甥儿,罗少寨主到,与寨主请安”,大寨主马彪闻听,不由得哈哈大笑,遂说道:“这孩子怎么会想起上我这里来啦?也许是家里有甚么事,命他前来禀我,喽罗兵,把他与我叫进来”。喽罗兵答应一声,转身下去,工夫不大,由外面把罗威他们引至在大厅之下。其实罗威早就与乔玄龄说明啦,这山上乃是铁善寺的门人,最恨的是采花的淫贼,发卖薰香蒙汗药的盗寇,你到了这里面,可千万别说卖蒙汗药的,就说与韩吴二位寨主俱是八卦山的英雄,又与韩宝吴智广说了一遍,此时韩宝虽然心中小愿意,只得点头应允,这才跟少寨主罗威来到里面,聚议分赃厅之下。罗威先让他们三个人牡台阶下等候,少寨主罗声远上了大厅,举目观看,就见娘舅马彪马云龙就在当中端然正坐,两旁边各位寨主相陪,罗威皆因是跪父母的双丧,又见着自己的娘舅,不由己的抢步向前一跪放声痛哭,他这一哭不要紧,可把大寨主马彪马云龙吓了一跳,遂叫道:“罗威我那甥儿”,说着话,用手一扶桌案,身形向前一探,急忙问道:“有甚么事?你只管讲,你不必痛哭,有娘舅一人担负”,罗威只得哭诉,就把清水潭前后始末,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又说道:“童林兴一家武术,灭铁善寺山门,只要他见着铁善寺门人弟子,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欲把铁善寺门人弟子,一网打尽,我父被擒,谅无生理,我母命丧清水潭,皆因甥儿实无救援之力,逃命至此,请娘舅与孩儿作主”,马彪马云龙闻听罗威之言,只气得手拍桌案,哇呀呀怪叫,说道:“这还了得,甥儿你只管万安,报仇之事,自有你娘舅负责,誓必拿住小儿童林,碎尸万段,捉住老匹夫侯振远,万剐千刀,报仇雪恨,方才甘心!你暂在我山中居住,不必着急”,罗威复又往上回禀,就把韩宝、吴智广、乔玄龄被童林所迫无处栖身,随孩儿投至大寨,望娘舅酌情收纳。马彪闻听,这才叫罗威把他们三个人带上来相见,无非问了问韩宝、吴智广、乔玄龄与童林为仇的情由,也就把他们三个人容留大寨之内,与罗威居住,派人伺侯,因此韩宝吴智广他们三个人在山中安居避祸。一面暗派山中的探子,打听童林、镇东侠的踪迹。
甚么事都是活该,可巧由菩提寺逃走的陆丰陆松坡,他又惦记搭救陆寅,他也是无处栖身,他才想起他的叔父金钱水豹陆占鳌,在沅江金银烂石岛为第六寨的寨主,他才由打菩提寺星夜赶到沅江,先雇好了船只,船家把他渡到金银烂石岛山口,先与守山的喽罗兵说明,喽罗兵这才向里面通禀。可巧正是散厅之后,陆占鳌将用完早饭,正在休息之时,喽罗兵回禀明白,陆占鳌这才派人把陆丰叫进去,手下人把陆丰带至在西跨院,单有一所四合套的瓦房,乃是陆占鳌的住宅,喽罗兵把他引至上房。陆丰进到屋中一看,叔父陆占整正在屋中闲走,自己只得赶步向前行礼,说道:“叔父在上,孩儿陆丰与叔父叩头”,陆占鳌一见是侄子,说道:“你起来,有甚么事吗”?陆丰遂就把陆滚叔父被害,产业被李耀所谋,陆寅报仇雪恨,自己协力相帮,在云南云南府打算暗害李英,在云南杀了十八条命案,先奸后杀,刚说出这“先奸”两个字,陆占鳌赶紧把他嘴给捂住啦,说道:“这还了得,你还要说甚么!本山最避讳的是奸杀,卖薰香蒙汗药,这得亏是上我这里,若要在大厅,你说那么一句不要紧,你摸摸你的脑袋还有投有?不但是你首级保不住,连我都担不了哇!我告诉你,等到晚晌,升聚议厅的时候,我把你带上去,千万别说先奸后杀,就说为报父仇云南十八条命案,大寨主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能不管,囚车又由此经过,只要寨主点头,凡事都在我的身上”。陆丰只得应允,陆占鳌把他留下,教手下与他预备酒饭,吃饭的时候,饮酒之际,陆占鳌细问陆丰,陆寅与李英,当年结仇的原因。陆丰只得细细的又随了一遍,陆占鳌很报怨陆丰,说道:“你帮他报仇雪恨还可,不应当教他采花,咱们果然将囚车劫下的时候,你可告诉他别说采花,只说替父报仇,若要让寨主知道采花二字,你们两个人脑袋就不用要了,我若不念其同宗之情,就是你们作的这个事,我也不能管”。爷儿两个吃完了饭,等到晚晌,大寨主升聚议厅的时候,陆占鳌先禀明大寨主,然后把陆丰带上去,大寨主不过略问了问已往的情由,大寨主本不愿意管,但是驳不过六寨主的面子,这才告诉陆占鳌:“你与四寨主、五寨主商议着去办吧”。大寨主交派完毕,陆占鳌下来,请鲁明通、程智远商议好了,预备五只小船,大船一只,挑选五十名喽罗兵、三十名水手、十名喽罗兵的头目,随着三位寨主一同下山,埋伏在清竹塘冷风嘴大江江边芦苇深处,然后派人在大道上打听囚车何时可到,然后再为动手,商量已定,顶备停妥,他们是头天晚间下的山,当夜就宿于船内。赶到了次日清晨,他们在船上就得着信啦,知道押解陆寅的因车离此不远,三位寨主相商整齐喽罗兵的队伍,就在这工夫,探事的喽罗回来禀报,囚车已然到啦。鲁明通、程智远、陆占鳌、陆松坡率领喽罗兵,挡着囚车的去路,实指望将李英、孙亮结果性命,以便搭救陆寅,不想,三五个照面孙亮就跑啦,四个人打算车轮战,把李英累死分尸,可巧童海川镇东侠二位赶到,群寇这才不战自退。并非是群寇惧怕二位侠客,一则是有二位侠客到此,不能将李英结果性命,再者寨主等候的是童林、镇东侠,今既然童林、侯振远到此,他们是回山报信,听侯寨主的山令定夺。一面退至在芦苇之中,暗地藏躲,一面派喽罗兵暗中跟随,看准童林镇东侠住于何处,急速回来报信。陆占鳌等看童海川他们由冷风嘴起身走后,陆占鳌他们大家商议开船进岛。回至岛内,鲁明通、程智远、陆占鳌先够奔里面大厅,回禀明白了抢囚车的经过,然后又回禀大寨主:“童林、侯振远搭救李英,已命人跟踪窥探”,前后的情由,回禀了一遍,大寨主将此事听明,将陆寅带上来,无非就是问了问,当时教他下去暂时休息,然后与各位寨主相商,怎样设法,拿童林镇东侠报仇雪恨。就在这个时候,下回喽罗兵跑上来单膝点地,口中说道:“报”!大寨主往下问道:“所报何事”?喽罗兵往上回禀,说道:“启禀寨主得知,我等奉令前去打探,探听明白,探得童林、侯庭与保护囚车的李英、孙亮,内中还有一位不知姓名,带同押车的兵丁,住在龙潭镇兴隆店内”。大寨主闻报后,冲着喽罗兵一摆手,说道:“下去,再探”!这个探子刚下去,没有多大的工夫,又上来一个喽罗兵,也是单膝点地,口中说道:“启禀寨主得知,我等探听明白,他等住在兴隆店,听说又有一位侠客,姓于名成,字洞海,人称长臂昆仑,与侯庭、童林在店内相会,又派人在江沿雇船,不知是何用意?请寨主令下施行”,大寨主闻听,遂向众位寨主说道:“列位贤弟,不问可知,就是于成知晓你我弟兄,他必然泄底与童林,雇船为的是明晨进岛,面见你我弟兄,这可是凑巧,明日他们不来便罢,倘若来时,我教他等飞蛾投火,自送其死,来一个,拿一个,来两个,拿一双,也让他们知道你我铁善寺门人的历害”!说着话,一面传令:“明日早晨预备一只大船,四只麻洋小船,军容要齐整,明日清晨听候山令”!大寨主传令已毕,摆手散厅,够奔里面内寨休息去了。一夜晚景无事,次日清晨,大寨主升坐聚议大厅,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远探喽罗兵跑上大厅,单膝点地,口中说道:“报”,大寨主问道:“所报何事”?喽罗兵说道:“启禀寨主得知,我等奉命在江沿哨探,探听得于成于洞海,率领童海川、候振远,还有三个人不知姓字,乘坐三只小船,奔山寨而来,请寨主令下定夺”,大寨主一听,遂向喽罗兵摆手说道:“再探”,喽哕兵转身复又打探去了。大寨主遂向左右说道:“列位贤弟可曾听见么?老儿于成竟敢率童林与那老匹夫侯庭,前来寻找你我弟兄,岂不是前来送死,列位贤弟随本寨出岛,誓必战败童林与老儿侯庭,你等大家预备了”!寨主一声山令下,两旁众人齐答言,说道:“我等众人情愿随寨主一同前往”。说话间众人甩去长大的衣服,俱各收拾紧身利便,各持兵刃,外面喽罗兵头目鸣锣聚众,前护后拥跟随大寨主出了大寨,够奔山口外。此时山口外江面之上舟船俱已备齐,众人随同大寨主弃岸登舟,令下开船,一同出了金银烂石岛够奔芦苇塘,穿出水港子,大船将撞出芦苇塘,远远就望见三只小舟,正当中船上非是别人,正是长臂昆仑飘然叟于成于洞海,站立船头,不减当年的威风,在船头含笑抱拳,笑容可掬。在上首这只船头上站着一人,白发银髯怀中捧剑,精神抖擞,下首这只船头站着一人,形同庄家汉一样,怀抱一对子午鸡爪鸳鸯钺,神光炯炯。大寨主瞄头向左右问道:“你等可认识左右船只上的两个人”?在寨主身背后转过一人,口中说道:“寨主若问,小子认得他两个人”,寨主回头观看,原来是小粉蝶韩宝,遂问道:“此二人是谁”?韩宝用手向前指点,说道:“寨主若问,上首这只船上的人非是别人,正是老儿镇东侠,侯庭侯振远,下首便是我等仇人童林童海川,如今人称混号镇八方紫面昆仑侠”,寨主不听则可,一闻此言,只气得须髯乱抖,右手将手中摺扇打开,左手撕髯定睛向前细看,小船离大船相隔不远,回头向左右说道:“我船慢走,待本寨与对面来人答话”。说话间,大船离小船相隔两丈来远,大寨主站起身,走至船头,将要与于成答话。此时老侠客于成于洞海,就皆因听童林、孙亮两个人向自己言讲,对面船上不但有云南的两个要犯,并且还有盗宝的二寇,老人家就知道,此事难了,事情业已至此,自己说不上来不管啦,只得站在船头,用目观看,又见大寨主亲至船头,这才自己含笑抱拳,口中说道:“我打量前面何人?原来是大寨主亲自驾临,前青二十年前于成拜山,多蒙寨主款待,至今犹挂心头,我早就有意前来登山拜访,问候攀谈,只因贱躯多病,不能如愿。今因事到此,本要拜山,不想有缘与寨主在江面相会,寨主一向可好?于成这里问候了”,大寨主马彪闻听,不由得一阵冷笑,遂向于成说道:“老侠客年过百岁,不在府上纳福,今来到敝山,但不知有何事故?马彪敢问”,于洞海只得回答,说道:“寨主有所不知,虽然是老朽年迈,我还是好动不好静的脾气,只皆因访友在外,我行至贵处龙潭镇,招商店内,遇见几位朋友”,说着话用手一指侯庭童林,“一位姓侯名庭人称镇东侠,我这个兄弟姓童名林号叫海川,江湖人称镇八方紫面昆仑侠,还有云南的两个班头,李英、孙亮,我一问他们,因何在此蹉跎?原来是李英、孙亮失去囚车,案情太重,就是那云南十八条命案先奸后杀,采花的淫寇展翅弥猴陆寅陆晓村,戏水**陆丰陆松坡,听说是被贵寨搭救,他们皆因惧寨主的威名,不敢问讯,被困在店房中。我又一问童林,原来是奉旨捕盗,原来捉拿的是盗国家宝物,翡翠鸳鸯镯的要犯,韩宝、吴智广,听说此二人也投至贵山,他们有意登山拜访,又恐怕寨主不明真像,反伤了江湖绿林道的义气,他们正在万般无奈、百无计出之时,可巧与我相遇,是我想:我与寨主有故旧之交,我打算把他们带到贵寨,与寨主相见,我正要到贵山前去拜访不料在此相会。云南的要犯,与盗宝的韩宝、吴智广,被他们认着,现在站至在寨主的身背后,我想众位寨主乃是铁善寺门下的弟子,专讲究的行侠作义,济困扶危,所恨的是奸盗邪淫,谅各位寨主决不能够袒护采花的淫贼与那盗国家御物的韩宅、吴智广。寨主作事素称正大光明,看在你我昔日的交情,冲着我的脸面,万望寨主将这四个人献出来,不但众人感激寨主成全之德,就是于成也感念寨主的盛情,谅暴主决无吝色,于成牛胆上言,望寨主三思,于成率众惟命是听”。于成这一片话,说的近情近理,原为是与两边排难解纷,不想寨主马彪将话听完,仰面向天一阵狂笑,口中说道:“老侠客你且住口,俺们弟兄原是铁善寺的门人,占山已是非法,岂能容留盗国家之宝的要犯,更不能向着采花的淫贼”,说着话,转头观看陆寅、陆丰,不住的点头,脸上现出一种不悦之色。书中暗表,大寨主实不知他二人采花,若要知道呆花,决不能相留,他早就传山令推出斩首,今被于成这一问,不由得面红耳赤,这才回头观看,大寨主复又向于成说道:“那么我因何将他们留在山中呢?这内中有一段情由,只因童林下山以来,兴一家武术,大不该与铁善寺的门人为仇,所以我才将他们四个人留在山中,童林必然寻访韩宝、吴智广,那时我不用寻他,他自来找我,这个名目叫作以逸待劳、香饵钓鳌之计,依我相劝,老侠客,我们的事你休要多管,急速回你的山西静养,免了你多少是非,你如若要多管,我等与童林有灭门户之仇,岂能见着他善罢干休!老侠客你岂不是妄自饶舌,跟没说一个样吗”?于成闻听,向马彪说道:“寨主你休要自误,童林兴一家武术,实有其事,灭铁善寺山门之说,万无此理,不过是寨主误听过耳之言搬动是非,欲使两家不和,谗言不可听,还望寨主三思后行”,马彪闻听,不由得一阵冷笑,说道:“于洞海,你不必袒护童林,只皆因太湖要镖,童林助纣为虐,杀害我们铁善寺的门人弟子者三,清水潭也被侯庭、童林闹得瓦解冰消,分明是你左袒童林,前来难我,依我相劝,我们的事你休要多管,尚可保全你的名誉,倘若是你勒令要管”,说着话用手一指江沿,说道:“你来看,这江沿就是范围,连你也逃不出范围之外”。老侠客于成闻听三孔独角蛟马彪马云龙之言,不由得心中暗想,想道:这小子真是一点情面都没有,此次我出场与两造排解,为的是和平,这合着他把了事的也掺在一处,他明明是欺服我年迈,管不了事的,好!咱们爷儿俩倒得打个样子。想到这里,遂向大寨主说道:“马彪,你太不讲情理,我为了此事,了的了,就了,了不了,有你们事在,你不应当依势力欺压你家老太爷,你看我人老,我的手掌上不老,来,来,来,咱们爷儿俩倒要比试比试”上老侠客话说到此处,将要由小船上往太船上纵身,就听有人喊嚷,说道:“老侠客,为我们的事情,不要生嗔,今有侯庭与他们比试个高低上”随着声音,就纵过大船,老侠客一看非是别人,正是镇东侠侯振远,掌剑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