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退或不退(2 / 2)
明明是斩向中间那人,却在最后一刻冲向最左侧那人。
那人明显慌了神,却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用手中长枪摆出格挡式。
随后他发现那剑尖上出现一抹淡淡的血迹,随后才感觉到来自手腕处的疼痛,虽然手筋没什么问题,但起码几天内是握不了抢了。
他无奈地把枪扔在地上。
他知道陈槿曦其实是在保护他。
他是王昀霁的师父。
虽然他们两人很多年没见过面了,但是陈槿曦每年年节都会来看他。
他不想来的,可是自家不争气的儿子进了大理寺。
陈槿曦看向老人,她不怪老人,她知道老人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而且老人的枪术大都被她克制,因为王昀霁从来没打赢过她。
她来不及向老人说什么,便向场上剩余的三人出剑。
她要尽快地解决这群人,即使她知道这不会给王昀霁带来任何帮助。她不做什么,王昀霁会那样;她做了,王昀霁依旧会那样。倒不如用这件事做一些后手,起码能给孩子留一些依仗。
陈槿曦冲向正中间的老太监,她虽然着豪气,可依旧有着些小女儿的脾性,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老太监无语,他只是习惯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一时间没有改过来,没想到就这样招惹上了这位。
明明自己才是宫里出来的老祖宗,可现在却觉得这位才是祖宗。
他虽然这样想着,可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件奇怪的兵器,是一把大尺子四指宽,却有三尺多长。
陈槿曦听说过他的兵器,今日一见果然如其他人所说一般——不像尺子像扁担。
陈槿曦迅速地劈向前方的老太监,然后在快碰到尺子的时候,迅速地换劈为刺,然后换刺为挑。
老太监忙用尺子回防,硬生生地接下这一剑,而后猛地砍出,却只能砍到残影。
用枪老人是受招式克制,而他是受到速度克制。这尺法传自当今皇帝手下的大太监,也就是他的干爹。
因为是阉人的原因,他干爹一直就想着创出一种至刚至强的武功来解决练武阳气不足的问题。
这套尺法的确符合志刚志强,但却有一点缺陷,便是速度过慢。对上那些灵活的功法就会显得乏力起来。
老太监看向陈槿曦又一次袭来的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用手中的尺子去防守。
两人坚持了十个回合,做后老太监的尺子被打落在地,其实从第一回合开始,他就落入了下风表面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可这只是陈槿曦想要保留体力的特殊打法,如果她不节省体力,老太监觉得自己连三招都抗不下来。
叹了口气,老太监无可奈何地退到一旁。
陈槿曦望向剩余三人,开始思考接下来如何出手。
她顾不得身上留下的伤,握紧剑向三人袭去。
就在她奔袭到三人面前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清冷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慵懒,他说:“陈槿曦,该收手了。本王应下你要求的事了。不要在出手了。你以为本王会和你打吗?不会的。你打赢也没用。本王只能保住孩子,保不住大人。不是本王不允许,是这天下不允许。我知道你是为什么动手的。所以你也为他多考虑考虑。他不能承受太多的压力,尽管他现在不知道压力。”
陈槿曦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向声音的来处。说:“我若是还要打呢?”
“也就是本王的涛和卫不在。你才,会这么放肆得与本王讲条件。难不成本王是纸糊的王爷,这大临也是纸糊的大临吗,啊?退下。”男子的声音听不出暴躁,依旧很慵懒。
可气势却能显现出他的怒气。
陈槿曦将手中的剑掷在地上,剑尖扎入青石中,嗡嗡作响。随后她作揖说道:“奴家谢过卢阳王殿下。”随后起身拔剑离去。只是剑未曾入鞘。今夜本只是火光冲天的夜,却在一人的愤怒下血光冲天。
定野侯府内,钱俊有些兴致,说:“她还是退了。”
“她没退,她只是换了一种方法继续前进而已。若是退的话,她不会进卢阳王府;若是退的话,她刚才会直接回家。”沈均不搭理他那有些上扬的嘴角,然后继续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太对不起阳肃了?”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帮你舒缓一下心情吗?毕竟这样有助于你更好地思考出一些办法。对了,你说接下来该怎么打。”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我只能看到这场仗打完后会怎么样。但我不知道以后的以后会怎么样。那是陛下和首辅大人才能够看到的事。你和我看不清楚的。”沈均从椅子上站起。钱俊急忙到他身边搀扶,说道:“怎么还起来了?你身体不好,少动些。”
沈均摇了摇头,说:“我还不至于这么孱弱。”
“不至于,你现在有四品吗?你自己说说看。”钱俊声音有些激动。
沈均笑了笑,说:“急什么呢?带我去房顶。我要去看看长安的夜色。我想知道有多少人,食大临之俸禄冰炭,蒙大临之君恩浩荡,受大临之百姓供养。却干出违背大临的事,我想看看这样的人有多少。”一边说一边他的笑容逐渐凝固。
钱俊叹了口气,说:“来人,把定野侯的衣服拿来一件。”他扶着沈均往外走,突然,他想到以前首辅高泓安和皇帝的对话。他向沈均说道:“沈兄。我想起来当年的一件事。”
沈均说:“什么事?”
“当年陛下和首辅大人有过一个对话。那时陛下和首辅大人都很年轻,首辅大人还是一个普通读书人。陛下曾问首辅大人对当时之大临有什么看法。首辅大人不加思索,回答道失望至极。陛下问为何。首辅大人说今日大临之弱,故失望也。陛下说以何失望,今民之困苦,更应不弃。首辅说是何意。陛下说,请先生不要对大临失望。阿桓,今日之大临虽困于事,然有初阳将升。且我大临有民千万,还请阿桓不要对大临百姓,不要对大临失望。”钱俊说罢,接过旁边的披风,然后为沈均披上。扶住他,轻轻向上一跃,便跃到屋顶。
钱俊扶着沈均,沈均平淡地说:“我从未对大临失望。我只是想见识一下那些人到底有多么地不要脸。我不会对大临失望,更不会对大临的百姓失望。”
钱俊突然觉得胸中有什么豁然开朗,说道:“陈槿曦是不是决定今晚要杀一些人。”
“嗯。她知道有些人不怕家属流放,那群人已经不怕这些了,他们已经和一些人谈好了。而且有的人已经和外面联系好了,可以在流放的时候把他们的亲人带走,你不要担心做不到。做不到的话,他们就会供一些自己的线人出来。再加上一些人可不是真的只有他表面上的境界。”
钱俊陷入了思考,他开始考虑起沈均今天所说的话和他想起的那个小故事。
他身上的气息缓缓释放,而后又缓缓凝固。随后他发出一声轻咳,说道:“我入一品了。”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激动却还是透露出无法掩饰的兴奋。
沈均看向他,说:“入不入一品不是很重要,武夫境界终究不是万人敌。重要的是你应该知道自己学会了什么。今天的事很重要,对你我来说,对今后的大临来说。我们并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坚持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面对以后的事情。”
钱俊觉得他就是在嫉妒自己,随后他说:“是是。沈大人说话真有道理。”
沈均突然想打他,他发现自己只要一讲一些特别深奥的道理,钱俊就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