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长袖善舞多钱善贾(1 / 2)
林泓看了那座位一眼,目光又扫过在坐的各位商人,其中不乏比他年轻、商业规模不及他的,这最末位无非是想羞辱他。
林泓目光在席间院里游走,“这雪饮寒楼确实气派,今日大开眼界,不愧是江南商会的手笔。”没有歌舞声乐,他的声音格外明显,清朗嘹亮。
有人嘁声笑他没见过世面。
他状若无意地扬了扬手中红色烫金的请帖,指尖在那最末位上轻轻敲了敲,故意露出欣喜之色,“这里的席座当真是配得上这红色滚金的请帖。”
他把请帖放在桌上,掸开衣袍在这个最末位坐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众人,微微一弯,眼波就荡开了,人畜无害,“小子不识礼,若有不当,诸位大人海涵。”
在请帖拿出来的那一刻嘁声全无,他话音落,在场的明白人都沉默了。
商会的请帖分红色滚金和黑色烫银,红色滚金为最高礼,而黑色烫银次之。
马成全寄给他的是红色滚金,他若不来,可以诟病他的理由更充分,但现在他来了,却又给的这位最高礼请来的客人最末位,于理不合。
林泓话间的“小子不识礼”恐怕指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江南商会,他不计较坐了下去,“大人海涵”说的怕才是他自己。
马成全本欲羞辱他,看这个小城来的鲁夫面红耳赤。没想到对面给的这一巴掌直接扇得他哑口无言。
众人不敢说话,看林泓当真一脸不谙世事的模样,都在寻思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纵横商界,他马成全也不是省油的灯,这茬他得接,“开个玩笑罢了,林老板当真是看不懂,怎得还坐下了。来人,迎林老板到上宾位。”
无非是顺了林泓话里的意思,反笑他不懂礼节,看不出那最末位。
林泓笑了起来,站起身,看向马成全,“马老板真是风趣又大度,和传闻里的真不一样。如果我开玩笑要坐您的位置,想必您也一定不会同我一般见识。”
全场又静了。
如此说来,传闻里的马老板不风趣也不大度,而能传闻出去的也就只有在座的各位。
后半句的玩笑确实不妥,但接在马成全那个“玩笑”之后,众人要再怎么指责林泓,也是句句骂在他马成全的头上,故而没人敢说话。
更何况一句“不会一般见识”,马成全要想闹腾就是坐实了“传闻”,再者,林泓用的是“如果”。
主座的其余几位巨腕没有帮着马成全接茬。马成全想怎么撒泼他们不管,但现在连着扫了江南商会的脸,他们心头有些过不去。
竹璃书在旁边低笑了一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林泓在婢女的引导下到上宾位款款坐下。
马成全没再找林泓的茬,几句华而不实、虚情假意的套话宣布宴席开始,觥筹交错,歌舞又起。
客座众人几番恭维,穿金戴银,大腹便便。谄媚的作态,无非是长袖善舞,比粉墨登场的舞女还要深情并茂。
林泓此刻对这宴席上的歌舞和酒肉都兴趣缺缺,给他布菜的婢女同他暗送秋波他也当没看见。
恍神间,眼前的歌舞酒肉又让他想起了在边陲的士兵江南以南封锁,不知万古川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竟有些想去冤鬼世界了
林泓的筷子插进一块酱猪肘里。
歌舞之后,是几位巨腕对商业行情的分析陈旧、狭窄,于林泓无益;所谓的独家商经分享,也是他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
林泓百无聊赖。
宴席再入高潮,三三两两高谈阔论,推杯换盏。
“后生可畏啊马公子人中龙凤”声音高亢带笑,压过了其他所有的交谈声。
回应他的声音温和有礼,“伯父谬赞。”
林泓支着头看了过去。
最靠主位的上宾位间坐着一个锦衣玉袍的公子哥,生着一双三白眼,眉峰上挑如刀,嘴边带笑。在席间他一副大方懂礼的模样,林泓却一眼看穿了他的乖张和风流这样的公子哥他林泓结识得还少吗
正是马成全长子马与墨。
“江南商会新添陆镖贺喜啊”周围的人还在恭维。
“是啊江南第一家实至名归啊”
“实在何处”清朗的声音刺进了那些喧闹圆滑的笑声里。
数十双眼睛投了过来。
俊美的青年支着头,墨发倾泻如瀑,眼底荡着一泓清泉,薄唇带笑。
“实在是马家的镖局,商会的镖局。”有人反驳。
林泓笑了一声,“这只是名,所以你仍未回答我的问题。”
有人听笑了,“马家几百年老字号的背后不就是实吗”
“我只听闻马家丝绸几百年,但论水镖尚且无法和黎老板的维鸿镖局比肩,陆镖又怎敢称第一”林泓收回手,靠在椅背上,“更何况马公子这家陆镖还未开张,怕是更无实了。”
黎日东饶有趣味地看向他。
“别在这里口出狂言你”
“怎么说”马与墨截断了那声无理取闹的呵斥,看向林泓,“林公子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名号”
林泓对他这么直接的发问感到好笑,“不敢妄自称大。只是提出我的质疑,既然觉得有实,又何惧质疑”他看了那个呵斥他的人一眼。
“竖子无理罢了。”有人讥笑。
“狂妄自大。”
“不知林老板何来质疑。”马成全开口了,“怕是初来乍到不懂这江南的规矩。”
男人深邃的目光投了过来,满是轻蔑,“我马家的镖局比不得黎家,打不响名号,但江南商会才是权威。而今陆马镖局乃入驻商会的第一家陆镖。你觉得江南陆镖第一家有何不妥”
自觉“马家”压不住人,就搬出了“江南商会”。
林泓笑了,“好个权威,自封为王,连个黑白也不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