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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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又回到了小小的楼里,黑漆漆的,却充斥着欢愉的笑声。
她被男人搂在怀里,是一个来寻欢的少爷,最喜欢年纪不大的雏妓,用各种手段尝鲜。她当时还没有太通人世,只知道折腾后喊痛。
少爷似乎很喜欢她泫然又强笑的模样,她的模样讨好了他,那少爷将一枚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等他走了,小黛摸了摸,冰冷光滑,触感细润,似乎是水头好的玉镯子。
她戴了不久,总有人眼馋心热,小黛不喜欢别人议论自己,于是又换上自己的缠枝莲的金镯子。有姑娘歆羡她的客人出手阔绰,想要看看她的那枚冰种玉镯,她那时也没有戒心,就拿出来给她看。
谁知那姑娘手一滑,玉镯跌到地上,哗啦一声脆响,碎了。她的心肠肺腑也跟着凉了。那姑娘向她连连道歉,语气里却毫无愧疚。想来玉镯滑到地上也是早有预谋。
“钏儿,你那样讨客人喜欢,虽然少了一只镯子,客人说不定会给你一个更好的。”那姑娘笑道,语气里掩藏不住的酸意和嫉妒。“哪像我,笨嘴拙舌,偏偏就不会像京巴狗儿一样舔人腚沟,讨不到半点好。”
伎女们不全是心地好的,为争夺客人,拈酸吃醋也是最常见的事。她们的嘴里有数不尽的粗俗话,朱唇开合就是伤人的带着毒的利刃。
小黛说不出话,她做不到泼皮破落户的性子,无法破口大骂,只好默默忍泪认了。等到客人再来问她为何不戴上,她战战兢兢解释,换得对方一笑,“哦,碎了就碎了,不用放在心上。”说着就骑在她背上,扯一扯她的头发。
“改天再给你买一个玻璃种的。”他像骑马一样,腿一蹬,“最近可有编曲儿?”小黛只好撑起身子在床上艰难地爬,像个还没出生几天的小马驹,腿都伸不直,她颤悠悠地唱起窑调。眼泪裹挟着脂粉,一颗颗掉进嘴里,酸涩难言。
事后又得了两匹锦缎,花色靓丽的蜀锦,小黛用它做了一条石榴裙穿在身上,剩余的布料锁进箱子里,宁可生灰霉烂,也再不给人触碰。
有还没破身的小丫头,看着她的姐姐们个个光鲜亮丽,不由咂嘴,“如果不是晚上要接客,倒和小姐一样养着。”小黛笑意苦涩,她们哪里知道这些衣裳首饰背后的血泪!难道两腿一张,舒舒服服躺在那里,就能得来这些东西么!这是卖命得来的呢!
云珠叹口气,“小东西,你要提防着别人些,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待你好的。这个世上,无缘无故的恨太多了。你太软弱了,要强硬一点。”
强硬。小黛点点头,将她的话记在心里。可是她天生呆闷,又怎么强硬得起来?百毒不侵,不是人人都能脱层皮练成。
“小黛,小黛?”飞白摇摇她,急切地问道,“怎么哭成这个样子?又做噩梦了吗?”
小黛顿时清醒过来。她在温暖干净的被窝里,没有肮脏的客人来欺辱她。飞白凑过来,小黛摸到她衣襟上的扣子。听见飞白的话,她点点头,有些羞赧地抹去脸上的泪痕,钻进她的怀里。
“不怕。我有枪,谁欺负你,谁脑袋开花。”飞白像哄小孩儿一样,小黛被她逗笑。飞白摸摸她的头,短短的头发散开,真想快点长长,给她盘发簪花,做她的新妇,签一纸婚书。嗯,明儿涂点生姜片试试看?
“在想什么,也不说话。”
小黛低低说,“我一直在想林林的事。”
“什么?”
“我在想,你为林林大张旗鼓地添置衣物,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飞白没听懂,想了想笑道,“小黛吃醋了?放心,我不会只偏向林林的。你的衣服鞋子也在定做呢。”她的唇又亲热地贴上去,渐渐迁延出暧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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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我叫人订做了一件衣裳,你穿着肯定好看。”
估计不是什么正经衣裳。
小黛羞恼地推推她,“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省着点钱,别花钱如流水一样。手里攒一点,就巴巴地花出去。”
“哦,原来如此。”飞白笑道,“放心,给林林添妆这点钱还是有的,总不会短了你我吃喝。小黛当真是贤妻。”
小黛撅起嘴,伸脚轻轻踢了她一下。“飞白还是没搞懂我的意思。我是会嫉妒的人?只是觉得你这样太宠她了,不好。”她咬了咬唇,正色道,“飞白要是真为她好,就不能这样。”
昔日馆子里不听话的姑娘,不仅仅有强行破瓜这样残酷的手段。因为有一些实在硬气的姑娘,软硬不吃,打死了又亏本,只好让她去当红的姑娘身边做苦差事,给她们洗衣服做饭。看看别人穿的细绸子衣服,吃的是玉盘珍羞,慢慢地让她自己揣摩自己过的什么日子。
人人都宝马香车,偏偏自己却粗茶淡饭为人践踏,当真甘心接受这样的日子吗?一旦接了客,当即就有漂亮衣服穿,精致点心吃,还有专人伺候,除了要忍一忍晚上的折磨——大部分的白日还是活得舒适自在。很多人都没有熬过这一关,被这些华丽东西磨平了心气和棱角,随后乖乖接客,任由摆布。杀人还要诛心,小黛觉得可怕极了。
她做了如绣的娘姨后,知道的龌龊事就更多了。那些潜藏在黑暗里的事,连带着蛆虫都被抖落下来。要么逃,要么死,小黛没有其他的想法。
小黛不知道是飞白有意还是无意,这样毫无底线的纵容着林林,绝非好事。人被珠光宝气的东西引着,走入深潭都不知道,再想回头,已是悔之晚矣。林林之前被管束得有多紧,被纵容后就很难再如之前一样清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