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 / 2)
菊川从未度过如此煎熬的夜晚,他未作休憩地背靠着房门,不敢分一点神,从天黑熬到清晨,不时打个盹,但也很快警觉地醒来。怀里的希子早就浑然入眠了,脸上满是疲惫,因为折腾太久,睡得很死。二人的身上狼狈不堪,凌乱不已,有如这荒唐的一夜。
雨已然停了多时,远方微亮的曙光轻轻从门缝中间渗透进来,菊川微闭的双眼立马受到感知,他疯了一般地推开房门,向外面跑去。
此时的菊川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抱着希子,一口气跑到站台前,速度以及爆发力足可以打破他平生以来百米冲刺的记录。
最早的一班车在七点一刻抵达,菊川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他焦灼地盼望着,希望能够早点到达镇上,第一时间向警局反馈此案。
不多时,车来了,他急匆匆地上了车。司机用一种惊诧的目光打量他许久,菊川只得编个谎话解释道:“很抱歉,孩子从小就患有血友病,这不,一大早上就流血不止,昏迷不醒,我赶紧带她到镇上医院看看。”
菊川平生基本没撒过谎,他也不会撒谎,所以说起来支支吾吾,脸憋得通红,险些没说出来。他不甚自信地看着司机,希望藉此打消对方的疑虑。
幸运的是,司机很快将目光移开,摆了摆手,示意菊川进车厢,找个座位坐下。
菊川连忙鞠躬致谢,他找了个最后排的角落。
车子等了十分钟,期间陆陆续续上来三五个人,都是早起进城置办东西的村民。菊川尽量把希子搂得紧一点,他不希望让川野的人认出希子来。
说来也怪,一路上希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醒来。菊川以为,兴许是她太累了,而且受了太大刺激,导致睡得很沉。可到后来,菊川无意中碰到了希子的脸颊,发现滚烫得厉害,随即他又将手放在心脏上,心跳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菊川吓坏了,他大声催促着司机快些开车,司机有些不大高兴,嘴里嘟囔了几句。车上的人也纷纷看过来,菊川怕被认出,连忙住了口,将头埋了下去。
车子抵达镇上的汽车客运站,下了车,菊川叫了一辆的士,他本来打算先带希子去警局的,可眼下只能先去医院,菊川觉得有些倒霉,没想到自己上车前随口一说的谎话竟一语成谶。
替希子挂了号,安排了病房,菊川的心才安定下来。医生说希子的神经受到了轻微的刺激,而且有些受寒,但并无大碍,只需要静息调养。
菊川在病房外的座椅上坐了片刻,并没有滞留太久,随即他行色匆匆地走出医院,大门前停放着许多计程车,他随意上了一辆,开往镇上的警局。
车没有开多久,十分钟的样子,然后停靠在一个叫“京叶西路 江心桥”的位置。菊川下了车,向西看去有一座跨江桥,不过并不长,不足百米;江的两岸是各种商业大楼与办公楼,而警局就在江心桥的西岸,一幢老式的三层建筑。
想起昨晚的事情,菊川仍旧惊魂未定,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警局。
“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一位戴着黑框眼镜,正坐在办公桌上,手中拿着材料,文员模样的警员起身接待问到。
“我要报案!”菊川的语气十分坚定。
“什么事情?”
“凶杀案!”
警员听闻,面部表情霎时变得严肃起来,随即走向里面,“请随我来。”
从大厅辗转至走廊内的某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门上的职位牌写着“警长室”的字样。警员轻轻叩门,大约三两声后,一位三十岁出头的,身着黑色呢子大衣,大衣内是整齐标准的警服的男子打开了门。他未戴警帽,开阔的发际线以及中部轻微谢顶足可见他对此项工作的孜孜以求。瘦高个,一米七不高不矮的身高,一举一动极为干练,带着如同此次从海面上刮来的风,铿锵有力。看起来至少可以透露出两点信息:一是坚持不懈的锻炼,二是严于律己的自律。
“警长,这位先生有案子要向您汇报,你们俩谈吧!”警员说完,就向门外走去。
“多谢你了,前田君。”这位警长见门已关上,随即招呼菊川坐下,接了一杯水递过去,用十分安抚的语气说道:“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沢,你可以叫我江沢警官。请问怎么称呼您?”
“菊川……矢治。”
“喔,菊川先生今天来所为何事呢?”
“不知警官是否还记得两年前川野村的那桩命案?”
“唔?”江沢迟疑了一下,望着菊川愣了数秒,接着坐在沙发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多时,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被害人美介子,还有一位是我们的同僚;凶手叫竹下,至今仍逍遥法外,此案还尚未结案,说来惭愧啊!怎么?你今天要说的事与此案有关吗?”
“是的,就在今晨发生了一起命案,我高度怀疑与此案相关,应是同一人作案。”
“说来听听。”江沢从沙发移至办公桌前,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我从宫城来此,路经川野。昨晚突降暴雨,错过宿头,不得已在村中借住。这一家人有两个老人,一个孙女,正是你口中那位因公殉职的同僚的家属。我们吃完饭就各自睡了,可是半夜我从雨声中惊醒,目睹了一位黑衣男子残杀了两位老人,而我极力反抗,此人负伤而逃,不知去向。虽然不知此人模样,但是我能料定此人应该就是竹下。”
“你有何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