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林莞有礼微蹲,俯礼。
“公子爱怎么叫怎么叫,就是这小畜生叫不得,一来这是我爹爹才能叫我的,二来男女授受不亲,公子这样称呼听起来像是熟人似的,对姑娘的名声不好。”
伶牙俐齿,还莞然一笑,嘴边轻扬,酒窝醉,像没事儿人似的。
“许久不见。”他从凉亭而下,到了她跟前,脚下碎石子踩得沙沙响,没有以前的淡漠,反而对她笑了,“莞儿,为何见我便跑?”
这一笑,荡出了波光湖皱,温润如玉的。
好像以前的事情都风轻云淡了,她往后退了三步,将手中小扇子拿起遮了脸,“公子,初见,不熟,别靠太近了。”
“莞儿,还在生气?”
只有管教姑姑才会叫她小名,莞儿。之前她男装打扮时候,可一直叫林官的,这莞儿从哪里来的?扇子下的她抿抿唇,想那也总比叫她小畜生好吧,心里腹诽。
“公子说笑呢,生什么气?”林莞娇笑了下,小拳头还在空中划了一下,带着娇态却浑然天成地自然。
嘴上虽这么说,她却都记得当初没答应林堂不与张家公子为伍,可却与他失了交情。过了一年,已不再痛惜失去一朋友了。现在见到他,倒是全部都记起了,男女有别也就生分了。而且他那时还下了逐客令赶她来着,说张府不适合她来。
如今,她又踏入张府,站在他面前,他不知又会不会又说些伤人的话了。在他没说之前,她自己倒先避忌,站的距离至少是刚刚的紫衫姑娘与他的距离的十倍,她不着痕迹地退,都没见着后头一花盆栏,莲花鞋往后退着。
“小姐,小心。”
顾不及手中遮脸圆扇,她踉跄,暗蓝衫公子伸手扶住了她,却是事与愿违地将手扶在了他的腰际上,比紫衫姑娘更近了。
额。
此刻尴尬地,不知是该道歉还是该道谢了。
直到后头,有人经过了小径,都还只听见人声未见人影,她推开了他,扇子捡起遮蔽了脸,仓促地像只惊弓鸟,“谢公子。”也忘记是来这寻乐子的,赶紧回到了戏台下去。
就那么一刻,她好像有点知道,刚刚紫衫姑娘的心情了。
背后的张睿恒被她莫名一推,手中脱了一抹香,见其慌慌张张心里有鬼似的躲躲藏藏地离开,笑笑,摩挲了指腹,仅余空气,回到前厅去。
林莞离席久,归来时,戏台上已至高潮,亲生母亲得以见贵为皇帝的儿子,一道当年真相。席下女子掩面丝帕里已有泪光。她突然急匆匆地归了座,像是后头有人追赶似的,惹人好奇。许多人往她处看,她的一举一动比台上的戏曲可看多了,而且人也好看,尽管匆忙入座,却端坐着,视线看向了某处。
她们又往她的视线处看,发现是在看对面坐着的一紫衫的女子,而紫衫的姑娘见其目光低去有些娇羞的样子,像是被其目光调戏了一番似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林莞,也让人不由更好奇后头的庭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文月,他们为什么看着我?”
“小姐好看呗。”
“肤浅。”她拿了一杯新茶杯递给文月,“我今天给你涨面子了,快给我倒酒。”
“是的。”
还好戏曲又到了另一波高潮,真相大白,惩戒奸人,众人的目光又纷纷地投向台上去。林莞吃了一口桌子上的花馅月饼,别是一番新奇,就着新盏又进了几杯桂花酒。
?戏曲末,下人们早已在园内设了供桌香案,备果品,让人拜月神。张府的灯点了起来,有杨桃的、蛋壳的、兔子的、仙神的,都不带重样的,每一处随环境而设,到了水流边,都是莲花、鱼灯,相互辉映,映照水里金光。文月帮她拿了一盏鱼鳞灯笼,祭月神后,她们到处赏灯,稀奇古怪倒是之前未见的,连邱家往年的灯都未能如此。
林莞拨了拨鱼鳞灯的垂穗,接了过来。前厅里的人也都来赏灯了,女眷里有叫哥哥或叫父亲的,唯独她一人无人可叫,看着他们一人人成队地在府里猜灯谜有商有量的。
“小姐,我陪你。”
文月虽木纳,但懂她的心思,推了推愣愣看别人的她,往廊里去。
那里栓挂的灯谜最多,容易拿到好的彩头。
“嗯。”
廊内挂了两排的灯笼,都悬挂了红纸,纸上有谜题,若猜出了便可拿下去讨礼。
选了一处站住,手指纤细地拉着红色纸条,念了念上面的字,“明月半依云脚下,残花并落马蹄前。”,心里思索,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一下子就猜到了,文月很是开心地拍拍手拿了字条下来。
她没留意到,旁边的人转眼看了她。
面前的人装着谜题很难的样子,看起来自己开心,实则是为了让别人开心,才不到一刻,她的丫鬟手里已满满的一叠红纸条,兴高采烈地去领彩头去了。而她提着鱼鳞灯在廊下等,见她一走,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平静了,坐在廊内的红椅上,盯着鱼鳞灯的灯芯发呆。许多人从她身边走过,唯独她那里安静。
“睿恒,怎么啦?”
张家的两位公子并立而站,身旁带着小表妹,也正参与在猜谜赏灯里,张大公子见其视线在远处,问了一句。
“有人无聊了。”他说。
“谁?”
今年府里的节目那么多,谁还无聊啊,比外头的灯节都还有趣,又是御赐宴席,又有戏班子,还有这大大小小还各款各样式的灯,他都不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