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2)
“一柄穿肠剑,渡尔下黄泉。”
能让凌湘阁的头煞——孤峰煞出手的,必然是位显赫的大人物。
大朝国开国元勋“不败将军”、获封冠军侯的崇不悔在宴客时,去一墙之隔的后堂更了个衣,就悄无声息地死了。
衣帽鞋袜工整如常,只眉间一道浅浅的剑痕,仿似不小心被指甲划了一下,却让他失了性命。
刹时间,让小儿闻之夜啼、大人闻风丧胆的凌湘阁十煞,再一次登上了茶余饭后的热谈。
“见穿肠者,无活人矣。”
数年间,死在头煞——孤峰煞手下的亡魂,已五十有余,其每次出手,剑术皆有精进。
而死于其手的,都不是寻常人。
要么自身颇有功夫,要么身边养了高手。
可每次孤峰煞出手,都一如既往的悄无声息,死者连惊呼声都未传出,就命毙当场。
像这位有着“不败将军”之称的冠军侯,就曾在沙场上,以一敌千,如入无人之境,毫发无伤带着敌方首领头颅,顺利归来。
可在孤峰煞出手时,正值壮年的崇不悔却如同耄耋老朽,任人宰割。
足以见得,孤峰煞的功夫愈发精进了。
这话最具发言权的,就属衙门负责验尸的仵作们。
大理寺卿卢棋绅听完衙门最资深仵作陈佬绪的回禀,只觉头皮发胀,无声地挥了挥手,让其退下。
一直静侯在旁的秋暝驷季,见舅父几欲将额间的太阳穴揉得血红,眼见四下无人,轻声说道:“舅父,让驷季去吧!”
卢棋绅抬头,态度坚决地摇头,“你想都别想。”
秋暝驷季果断跪在案前,“舅父,让我去吧!”
“不行。”卢棋绅烦燥地掀开茶盏,见茶已凉透,愈加烦燥地松了手,任由上好的青花瓷盏相击出声,最后杯盖狼狈地滑落在桌面上,自顾自地绕了几圈,堪堪在桌案的边沿停住。
若是稍微再添些动静,整个杯盖就会从桌案上滑落到青石地上,玉碎难全。
“秋暝家独剩了你,就算你得场伤风,我都惊魂不安。”
卢棋绅眼神停留在危如累卵的杯盖上,却未伸手拾起,“凌湘阁的存在,皇上早已清楚。我就算被罢了官,也可逍遥余生。”
不等秋暝驷季开口争辩,“你却不同。”卢棋绅这时才缓缓探身拾起杯盖,“比起报仇血恨,承继秋暝府的血脉,于你更加重要。”
“我让你尽快娶妻生子,你不愿。”卢棋绅轻轻将杯盖重新盖好,“我不逼你。”
“舅父知我,此生若不能报此血海深仇,枉为人子。”秋暝驷季迟疑了一小会,“任谁嫁了我,结局都可想而知。”
“我非不愿娶,实不愿误人一生。”
“那你就尽快留下秋暝府的血脉,我也不再拦你。”卢棋绅说完起身,吩咐候在门外的亲随,“备轿,进宫。”
舅父的正事,秋暝驷季不敢耽误,独自一人跪在冰凉的青石板地上,脑海里天人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