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成功送达与先天(1 / 2)
此时,三人已经登顶太白火山群的顶点,如果不是武者,根本就不可能登上的陡峭峰顶。
苏昼从这里发现,自己可以居高临下,俯视大半个太白雪山群以及山下的雪原——他甚至能看见远方有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直通遥远彼端,似乎归入大海!
“有魔兵来袭,对吧?”苏昼很清楚李道然这次找自己的目的,他转过头笑了笑:“你担忧我第一次下山,年纪小,又和那安朝魔兵无生死大仇,与人生死搏杀之前,可能会心生忧虑,所以打算为我打一打预防针,对否?”
“咳……且不知预防针是何物,但能理解就好。毕竟苏小兄弟你还年轻……”
虽然这也不算是杠,但看着李道然咳嗽一声,被道破心中所想的样子,显然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这时,周不易解师尴尬,接过话头。
“苏兄弟,且看这图门河,还有远方的玉绿江——”
他指着那在天际处隐约能看见的大河,平静道:“魔军向来占据水利优势,来去自如,根据叛徒所言,魔朝已有数条大船近四五百魔兵,越过了我等百家的防线,抵达太白山周边,此时正在准备聚合兵力,直接突袭。”
“依照以往惯例,魔军主力不出,这已经是他们最大级别的兵力投放了……当然,我们这里算你在内,有四位宗师驻守要塞,他们想要攻进来绝无可能,但关键点在于,我等守堡武者需要信念坚定,不能后退,不然的话,敌方以优势兵力围攻,一人后撤,就会导致连锁反应。”
——战前心理辅导师啊……一位宗师一位二阶高手来做思想工作,我面子还挺大!
“我自己感觉没有任何问题,杀那种恶人,我绝无心理负担。”心中有一种被重视的爽感,苏昼的心态坦然的很,他本来就是为了磨砺战斗技艺而来,和谁打不是打?杀那种食人血肉的魔物,他只会感觉快意。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但是我有个问题:假如我表示心有负担,你们想要打算用什么方法劝我,亦或是让我坚定此心呢?”
这个问题道出,师徒二人脸色齐齐一黯,表情阴郁。
“苏兄弟……唉,我们知道你之前并未履足神州,不知苍生疾苦,你甚至可能……不是我们同族,只是一时义愤,兴趣使然的助拳,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和你解释。”
过了一会,周不易勉强露出笑容,但是神态却颇为苍凉,他只是抬头,看向远方那千里山河,悠悠道:“我们就是担心,你还把魔朝一系,当成‘人’,亦或是说,只是当成‘残暴不仁’的统治者来看……实际上,当那魔帝之父从蟠榕不死树上获得不死根的奥秘,却被自己的儿子以灭度之刃的原型,那把无名仪式刀杀死后,整个安朝上层,就再也不是‘人’了。”
如此说着,周不易拔剑,纯白色的道家剑气对着这苍白山河的南方激射,宛如长虹,似乎是在发泄怒意,又似乎是在点出几个小点:“魔帝以不死拉拢军队大臣,并打算生祀无数人,化身为永生不死的蟠龙——而他手下的大将和官员也近乎永生,再加上魔帝的神木之血最为浓厚,可以统御他们,自然愿意支持,而魔军也大多寿命悠长,哪怕是作战也很难死掉,自是忠心耿耿。”
“反正,他们的家属亲友不会被生祀,圈养的猪羊牛肉维持现有的不死根还是足够的——但是其他人呢?那些不属于安朝核心统治圈的其他人呢?原本居住在这太白山区周边,愈发繁荣昌盛的辽州十四领,安居乐业的几百万人呢?”
能看见,之前周不易拔剑点出的剑气,都遥遥对应远方雪白大地的十几个方位,苏昼眯起眼,却能隐约看清楚一些群山中小城小镇的废墟,距离最近的一个,居然就在这山脉的脚下,旁边就是热气腾腾的雪地温泉。
或许昔日那里有人安居乐业,有不少采参人和猎户于此休息,但如今却空无一人。
“魔朝上下,以及那不死之力,不过是一群被‘永生之欲’驱使的僵尸,毒害这天下苍生的疫病。”
周不易面色平静无比,他眺望远方,淡淡说道:“我和我师父其实都不健谈,但苏兄弟。”
“我曾见数百户流民被魔军当做猎物,于冰天雪地中被驱赶着流亡,被它们用箭矢和长矛狩猎,只余一人逃到我们百家义兵的防区。”
“我见过逃难之时,母亲自愿献身,砍下自己的手臂给儿女啮食——父亲早就死在断后,幸亏他看不见这凄惨的一幕。”
“辽州十四领,一百七十二万人,数百个村庄城镇,就因为一支魔军侵入,便只余一万三千人幸存,多是山间猎户。而这结果,还是因为大雪封山,魔兵不耐于冰雪中搜寻,早早班师回朝……我等也无能为力,这等偏远靠海的边州,根本无法防御,百家兵力只能固守以北河南江之间的内陆地区而已。”
——烽烟时常起,天地不得安!乱贼尽豺虎,生民肆意残!1
周不易实在是不会讲话,他不是纵横家,倘若是的话,魔军肆虐几十年间,那么多悲惨事例早就能把苏昼说的怒火万丈,恨不得生啖其肉夜寝其皮,更不会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的双手颤抖紧握长剑,说的自己眼眶发红,都不敢面对苏昼,免得落下眼泪尴尬。
“昔日孝帝在位之日,当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公私仓廪俱丰实,但如今,我等神州三十四境遍地荆杞,甚至有一整州都彻底被杀空,遍地森森白骨无人收。”
李道然虽然面似中年,显但然是和莫干休一样,亲身经历过前朝鼎盛时期,又经历不死魔帝时期的老宗师,这师徒二人气质一个道家一个百家,但性子却是一样,本来是跑过来给苏昼做心理辅导的,结果谈着谈着自己就开始长吁短叹,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