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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马上高兴起来。
我热情的对文湛说,“帮一下忙,抱着这两坛子酒,我们到里面喝去。那里暖和,我刚才还让他们取了点下酒的小菜,你要是能吃的下,一起吃点。”
文湛没有抱酒坛,他却一把扯过我,“还说没有喝愁酒,平时你能喝两坛子太雕的,今天一坛就醉了,这不正是酒入愁肠吗?”
我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抓的更紧,我嘴硬,“我没醉。”
“醉酒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文湛说,“别再喝了,我陪你在外面坐一会儿。”
“来,坐这里。”
他坐在栏杆旁边的长椅上,却说木椅太凉,让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不喜欢这样的姿势,好像女人一般被他抱着。只是今天这酒喝的我四肢发软,也就懒得动弹,顺水推舟一般坐在他怀中了,脸颊枕在文湛的肩膀上,感觉他的手臂能轻松的环住我,想来这一年他又长个头了,比我高大了不少,不再是当年那个小笼包一般的玉娃娃了,一股失落感觉油然而生,不禁有些生气。
我每天都很努力的猛吃猛喝,可那些东西怎么就好像吃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一点都不往我身上贴?
我个头也不长,肥肉也不长。
越来越寒酸。
好像一个没有发起来的憋包子。
文湛的手在我的后背轻轻抚摸着,周围很安静,我都能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
缓慢而有力。
“心情这么不好,是,崔碧城对你说什么了吗?其实,不把账册给我,也没关系,江南那些事情本来就是对杜家设的局,崔碧城不过是被他们扯来垫背的。不给,也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他死的……”
忽然,我好像听见文湛说话,模模糊糊的说了许多,我听不太真切。
只是知道崔碧城、账册什么的。
我摇头,“不是,不是账册,是别的……”
……
“表哥说,我喜欢上了太子……”
我只感觉揽着我后背的手陡然一紧。
“他还说,那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
很久之后,才有人在我耳边问,“他说对了。”
“不对,不对!我们是亲兄弟,我们这样做,活着为万人唾弃,死了之后也会被大郑列祖列祖遗弃!”
我连忙摇头,挣扎着想要从那个人怀中起来,可是却被他死死的抓住,朦胧中,我看到一双令人心悸的眼睛。
文湛的面容雪一样,像刀锋一般冰冷,可是他的眼神却是狂乱的,像火焰。
“承怡,无论你怎样逃避,你我确有夫妻之实!”
我已经被太雕侵蚀的破败不堪,可我竭尽全力让自己清醒,我双手抓着我文湛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可是,我们已经‘和好’了。我们已经回到了原来,我还是你的怡哥哥,我……”
我被他吻住了,再也不能说话。
那是极尽侵略性的吻,就好像兽在啃噬他的猎物。
文湛看似斯文有礼,有时候甚至还会温情脉脉,礼贤下士,其实骨子里面却有着顺着昌,逆者亡的冰冷,有一言二语不合,即会执行法度,惩罚他人。
我觉得,他已经快要扼死我了。
他这才放手。
他的手臂铁一般锢着我,让我看着他的双眼。
我看见了他的笑。
“承怡,你已经有三个月没让我碰你的身子了,你甚至都没有仔细想想,这段日子,对你的男人是怎样煎熬?你实在太残忍了!”
我被他吓住了。
“文湛,你想做什么?不要!……”
他陡然打横抱起我,几步走进内殿,把我扔到铺好的被褥上!在我翻身想要逃跑的时候,他单膝上来,压住我的双腿,而他则手脚凌厉的用白绸绑住我的双手,拉高,捆在支撑帷幔的雕花柱上。
“放开我!文湛你放开我!我们已经‘和好’了,你就不能再这样对我!”
我叫着,可是文湛不管不顾,他抬手扣住了我的下巴,低下头,他散开的头发一下子沉了下来,好像漆黑的夜幕,把一切光亮都掩盖了,让我的眼前只有他……
他的嘴唇咬住了我的,舌尖一点一点的舔着我的嘴唇,酥麻的感觉就好像扭动的蛇一样,油然而生。我扭头去挣扎,可是手被绑的死死的,全身都被他压在床上,没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希望。
“……放开……放开我……你……你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文湛微微抬起头,黯黑色的眼睛盯着我,里面有危险的光。
“不是……”
“承怡!说话!我不是什么?”
“文湛你清醒些,我是你哥哥,你的亲哥哥!你认我也好,不认我也好,我都是你的哥哥!你不是我的男人!”
扣住我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我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好!好!好!承怡你说的好!”
“那我这就让你看看,你我究竟是什么关系?”
怒火一下子席卷了他,他下手狠绝而酷烈。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不会像之前那样野蛮而冲动,这次,他显得冷静而疯狂,每一下动作都在切割我的尊严,都在挑逗我的欲·火,像是把我彻彻底底的控制住,我的一起都在他的掌握中,……,从身体到灵魂……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昨夜的太雕,昨夜的烦恼,还有欢爱的回忆都已经支离破碎,身边的被褥是新的,身体是洁净的,差点让我以为自己做了一夜并不美好的春梦。
只是,心底的枯竭,却让我意识到,那并不是一场,醒来就可以遗忘的梦。
我掀开被子,扯过一件长衫披上,就要下床。可我发现,我的双腿酸软到极点,刚一沾地,就疼到打颤。
“承怡,别逞强。”
文湛忽然进来,他连忙到我床前,单膝跪下,小心扶住我的双腿,我这才看清楚,我膝盖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印记,属于他的痕迹。
他一手扶我的腰,他的手心很热,让我的颤抖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仰起头看着我,“你今天不能下地,想要什么告诉我,别逞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再面对他。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文湛抬起眼帘,眼神闪烁的对我说,“我知道你期待我给你什么,但是抱歉,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永远不能再回头。”
“承怡,你是我的,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说完,他低下头,在我的膝盖上,印上了滚烫的一吻。
我有一种被他打上了烙印的错觉。
……
大正宫里唱大戏的第三天清晨,杜玉蝉就背着他的包袱皮,在雍京码头上船,沿着运河南下回家乡昆山了。
崔碧城没有送他。
老崔被抓了。
不过,来人说的是‘请’。
哦,如果说六个差役,手持海捕公文,扛着五十斤的重枷,一脸的凶神恶煞的模样把老崔架走也算‘请’的话,那么老崔就是被顺天府尹于正‘请’到顺天府喝龙井茶去了。
老崔泪洒留园,临走的时候还哭诉,“自古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我算是明白了,我有再多钱的也白搭!我哪怕有个七品官服,这帮孙子也不敢这么对待我。”
他还没有哭诉完,顺天府的差役就把他拉走了。
这是崔家小厮跑到我王府对我哭诉时,告诉我的。
我当时刚从玉熙宫回来,刚钻被窝,还没有来得及睡回笼觉呢,就被他们又给拽出来了。
我揉着眼睛,很郁闷的问他们,“老崔又招惹了什么是非了?怎么总想着跑顺天府于正于大人那里蹭茶喝?”
“王爷。”那个小厮凑过来,很急切的说,“江苏‘灭门血案’的案卷,已经由江苏臬司衙门用兵部勘合,八百里急递进京了。
听说那份案卷很凶狠,字字句句都攀咬我家公子。
顺天府拿人的时候,刑部六扇门的捕快也来了,说什么刑部的部堂大人说了,这次要彻查,牵扯到什么皇亲国戚也绝不姑息!”
顺天府于正是杜元泽的人,刑部堂官是太子的人,双方人马联合绞杀崔碧城,这可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时候。不过我还是有些幸灾乐祸。
他崔碧城,崔大老板为人欠扁,性子更是桀骜不逊。
他不是说自己手握利器,不但能自保,还能继续混的风生水起吗?
我到想要看看,他这只猴子,这次怎么逃出生天?
我连忙洗漱,然后带着黄瓜,大摇大摆的往顺天府看热闹去了。
顺天府是雍京城的父母官,可惜衙门太小,我还没穿上有时上朝,拜祭祖庙,新年祈福时候那套大礼服呢,就是穿了一身小龙袍,就能顺顺利利的走到顺天府内堂。
刚好,于正又在请崔碧城喝茶。
崔碧城还好,虽然被那么劳师动众的枷了过来,到了这里,一没上刑,二没跪钉板,就是很清爽的在后堂喝茶。
我进来的时候,站在屏风后面,黄瓜一把扯住顺天府主事,低声吩咐他,“闭嘴,不许惊扰王爷。”
那边于正沉稳的声音,“崔公子,买凶杀人是大罪。可崔公子毕竟不是主犯,只要您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明白,刑部会量刑而为的。”
“于大人,您也很为难吧。”崔碧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欠扁,“你是杜家的人,一边是小阁老的严命,一面是刑部的掣肘,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于正,“我做的是朝廷的官员,没有攀附什么人。下官为官十数年,清正廉明,这一点,朝野自有公论。”
崔碧城一声冷笑,“您这话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杜皬二十多年的宰辅,权倾朝野,你想要做官,不走他的门路,您现在还只能可怜巴巴的守在户部等实缺,哪能威风八面的坐到这里来?”
啪!
于正一拍桌子,“崔碧城,你太放肆了!本官今天说是请你,你可以安稳在这里喝茶。如果说要按大郑律例办,你就要跪在堂下,一五一十的把罪行交待清楚。”
崔碧城说,“罪行?看样子,于大人已经把罪行替崔某坐实了?
那么崔某就想请问大人一件事。
江苏‘灭门惨案’发生不过六日前的事情,江苏省一日破案,再有五日,江苏臬司衙门动用兵部勘合八百里急送京师,跑残了两匹匈奴骏马,今日晌午才到刑部。
那么,敢问大人,三日前,大人也同样把崔碧城请到这里,问的就是这桩案件。那个时候崔某一句未答,一言未发,就是暗自琢磨,刑部尚且没有得到消息,这江苏省的案情,大人您远在雍京,是如何得知?又如果知道的如此详细?难道这桩案子是自己长了翅膀,先于兵部八百里急递飞到了大人您的耳朵里?
又或者是……
大人您有未卜先知的本领。知道这案子什么时候发生的,又知道有什么人涉案。不然,崔某可着实想不清楚……”
崔碧城把身子向前一倾,“要是您有这个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也教教崔某?让我多赚些钱,也可以糊口度日。”
崔碧城这话堵得顺天府哑口无言。
是呀,按理说,顺天府不可能比刑部更早知道江苏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了,那么至于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栽赃嫁祸,而他顺天府,也牵扯其中,唯有这样,他才能‘未卜先知’。
可是……
为什么崔碧城却在江苏案发的第二天傍晚就知道内幕了呢?
崔碧城向后面的椅背上一靠,玩世不恭的说,“于大人,上次您把我找来,我一句话没说,后来祈王府有急事,我就走了。今天您又把我押了过来,我却有一件喜事要告诉您。我姑姑,也就是皇长子祈王的母亲崔氏,已经成了祥贵妃了。您也知道,祥贵妃就我爹这么一个哥哥,而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崔家地位尊贵,却人丁不旺,一脉单传,您要是把我弄伤了,弄残了,祥贵妃可会不高兴的。”
我在屏风后面听到这里,自己笑了一下,对黄瓜说,“我们回去吧。”
“王爷,不见见表少爷?不见见于大人,让他放了表少爷?”
“见他?”我笑,“于大人,怕是巴不得把崔碧城这尊神送走吧。不用见他了,我们回去吧。”
回王府的时候,凤姑娘给我煮了面条,我吃饱了,就倒下补眠。
不知道睡到今夕何夕,忽然感觉有人在我身边,很熟悉的,我忽然睁眼,那人的手指正在我的脸颊上。
我仔细一看,是小莲。
可是……
他的笑,竟然和文湛如出一辙。
第十五章凡不能为我所用者,亦不能为他人所用
我瞄了一眼外面,已经掌灯了,外面天色暗了下去。
我闭上眼睛,侧头要继续睡,还嘟囔的说了一句,“小莲,别一个人在黑灯瞎火的时候傻笑,虽然你长的很好看,可惜脸太白,头发太黑,很妖异,你这样笑也会吓死活人的。”
半晌却没有听见他说话,只是我的额头温了一下,我睁开眼睛,小莲坐在床边,他的手心贴在我的额头上,他说,“有点发热。”
“嗯?发热吗?”我自己也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额头,“是有些烫,怪不得从顺天府衙门回来就昏昏沉沉的。小莲,你和黄瓜他们先吃饭去吧,我自己再睡一会儿,给我留点面条汤就成了。”
小莲不说话,转身走了。
他的脚步实在太轻了,就好像鬼影在水面上飘起一般。
等到他轻巧的把门关上,我闭上眼睛,侧过身去,裹着被子,却忽然毫无睡意,脑子里面跟开了锅似的,全是那天晚上和文湛翻云覆雨被翻红浪的场景。
其实,那天的结果不算凄惨,除了第二天无法下床之外,我的身体上并没有太多的伤,甚至连那里也只是红肿一些而已。
只是,我却觉得,事情越来越糟了。
原来的文湛青涩,莽撞,会伤人,可那都是他的本性,甚至可以说是他的真心。
他再霸道,再任性,也从来没有像前天晚上那般控制我。
那一晚,我的身体,我的感觉,似乎都在他的手中,我只能颤抖着任由他摆布。
令人惊骇的漩涡,足以把我溺死,尸骨无存。
越想越烦躁,我把被子蒙住头,却听见吱扭一声,门开了。
我一侧头,小莲走了又回来了。
我以为他给我端面条汤来了,结果看到他手中是个木盘,上面放着一卷白色的丝带,还有一个木盒。
他坐在床上,把我的手从被子里面拉出去,轻轻撩起了我的袖子,露出我手腕上缠着的白色丝带。
他轻声说,“我给你换药。”
“咦?”我奇道,“你真细致,我以为袖子挡着就没人知道了,你怎么知道我手腕伤了?”
那天晚上被太子绑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感觉手腕都快断掉了。
虽然文湛给我裹了伤,可是手上还是疼,自己也使不上力气。
我想着,反正自己身边有的是人伺候,又不用我亲自动手做什么,再说,穿的衣服袖子也大,这么一遮挡,别人就看不到了。
小莲也不说话,只是提着我的手腕,把文湛绑好的白绸解开,又拿来松江棉布巾蘸水,把那些残留在皮肤上的药膏擦干净。接着小莲挑亮烛火,我才发现,我的手腕上青黑一片,看着挺瘆人的。
小莲的温和的手指在我的手臂上探了探,“不肿了,手筋也没事,承怡,用力握我一下。”
我听他的话,握住了他拉着我的手,虽然手臂酸胀,不是太好用力,不过小莲轻轻试了试,把手抽开,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应该没事了。我给你重新上药吧。”
小莲说着,把木盒子中的药膏挑出来,涂在我的手腕上,又过上了白布。
一手裹完,裹另外一只。
两只手都裹完了,我的手被他包的好像两个涨了水的窝瓜。
我左右比了比,手指也不能动,想着‘小莲原本也不是大夫,裹成这样就算不错了,还有他就可以去吃饭了’我又重新躺好,可小莲却没走。不但没走,他还拉开裹在我身上的被子,手探到我的领口,把我的衣服敞开,“承怡,身下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
啊?
别……
我没有说出声,小莲动作快的好像剥粽子一样,把我剥的精光。
“喂,你想干嘛?”
我感觉自己的后背小莲按着,我居然动不了!
该死,这个小家伙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这里该上药了。”
小莲居然气定神闲的说话,说着,我就感觉我的脊柱骨凉凉的,像是他的手指在滑动。
这……这情况有点诡异。
该怎么说呢,就好像我买回来一只鲜嫩可口的小肥鸭,本来想要放在嘴巴边上大朵块颐,结果自己反倒被这只小肥鸭拔掉皮毛,刷上酱汁,再放在火架子上来回翻滚烧烤,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嘛!
“喂!喂!你别这样。”
我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小莲到忽然停手了。
“王爷这是嫌弃我。”
小莲话音落,他手一松,我翻了身就钻被子里面去了。
有被子,就好像乌龟有了壳子,心里踏实多了。
“小莲你又多心了,哪能呢!”
其实,说不上哪里别扭,眼前这个形势,我和他笑脸对着瞧,我就觉得别扭。坊间一句俗话,一厢情愿吃官司,两厢情愿脱裤子。无论小莲是为了吃喝,还是什么别的目的跟了我,我们两个鬼混都是两厢情愿的。按理说我们两个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他给我上个药不算什么,可我就是觉得受不了,好像是我心里面最后一层纸被彻底撕开,下面是连我都不想面对的东西,再无遮挡。
小莲到是落落大方,他微笑着把药膏放在一旁,站起来,“王爷要是嫌我,我这就出去,请黄总管过来,他到底是王爷的心腹,王爷对着他,比对着我自在。”
我,“诶,小莲!你别这样,有些事情你知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和太子的事情,不想再把你卷进来。”
小莲走到门口却站住了,没有回头,像是不想看我,“王爷对我一向无心,这我早知道。只是如今连新鲜劲头都过去了,自然看我生厌。我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那我就是瞎子。”
“诶,小莲你……”
我又叫了一声,小莲推门走了。
我挥了挥自己被他包的好像涨水窝瓜一样的手,钻到被子里面,躺着,不一会儿,果然就看见黄瓜过来了,他非常慌张,一蹦进来就嚷,“王爷,莲公子说您得痔疮了,还流了很多血,怪吓人的,咱们赶紧请林太医过来瞧瞧吧!”
“闭嘴!”
我一窝瓜拳砸在黄瓜脑袋顶上,让他闭上臭嘴巴!
我知道,我把小莲彻底得罪了。
我让黄瓜给我抹了药膏,又让他熬了一些退热的药汁,喝完我就睡了,等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我迷糊着起来,嗓子干的厉害,正想着随手拿平时放在床前的茶壶喝水,又想起来自己现在还带着窝瓜掌,拿不了东西,这才躺下想叫黄瓜进来,就有人把水捧到嘴边,我喝完,嗓子感觉好多了,我一睁眼,是小莲。
“小莲,你跟我闹什么别扭?”
“王爷,我给您把药换了。”
他说着,让我躺好,把我的手腕提起来,把那层窝瓜拆下去,淤痕消了,没有昨夜那么吓人,就剩下淡淡的一圈青色,我再用力握了握拳,连酸胀的感觉也消褪了。
我本来想要就不上药了,结果又被小莲把手捉过去,涂上药膏,缠满了丝带,这次缠的像两个西瓜,还带蔓藤花纹的。
好吧,谁让我昨天得罪他了,随他去吧。
好在小莲今天乖巧多了,端茶送水,还喂菜喂饭的,我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崔碧城在晌午的时候过来,他一进来就嚷饿。
他说在顺天府喝了两天帽圈茶(他愣说顺天府正堂于正给他的不是龙井,而是后院草帽拆下来的碎渣),拉了一晚上,眼窝也黑了,头发也乱了,惨到极点。
我让黄瓜请凤晓笙赶紧给他做饭。
饭菜做好就端到我这里来。
我面前的圆木桌上摆着一木桶香米饭,四个大碗,里面分别是笋干炒肉,肉末酸豆角,人参炖鸡外加酱茄子。
老崔把所有的菜一口气倒进木桶里面,然后就好像猪一般,把脸埋进木桶开始甩开腮帮子,踮起大槽牙,风卷残云一般的狼吞虎咽。
我都不忍心看。
趁着他吃饭的当我说了一句,“哥哥,你就服个软,至于吃这些苦吗?”
“呼噜……呼噜……”
老崔嘴巴子里面全是东西,一边说一边嚼,说的稀里糊涂的。
“要说,那事也不是不能谈,也不是不能通融,他想要的东西,也不是不能给他,但是……那得爷乐意!”
说完着,他不再说话,埋头苦吃。等他终于把那桶米饭都塞进肚子的时候,全身好像被抽了筋骨似的,倒在木椅靠背上直倒气。
小莲过去给他倒了杯茶,崔碧城咕嘟咕嘟的喝完了,小莲又给他倒了一杯。
他对小莲说,“听说后厨炖着一只肘子呢,麻烦你过去看一看,熟了没有,别让黄瓜谢孟那帮王八蛋再给我偷吃了。”
小莲回头看了看我,我冲他点了点头,他把杯子放崔碧城手边,就离开了。
崔碧城支开小莲,像是有事和我说。
果然,崔碧城没有喝水,直接问我,“听说昨天你去顺天府了,怎么没见你过来?”
我,“我看那天把顺天府挤兑的都快说不出话来,我就不去给你添乱了。那事最后怎么着了?”
崔碧城,“哼,栽个赃还能漏洞百出。那个于正还说妄称自己是十几年的刑名,一个江苏的案子发了,第二天臬司衙门就破了案,同一天,远在千里之外的雍京顺天府就得了信,要捉我,他们当这个朝廷是他们家开的酱油铺,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呀!?
本来于正让我唬住了,他也不想卷的太深,就想把我放了,后来刑部的人来了,说什么不能因为我的身份特殊就姑息,还说什么这次的大案已经明发上谕,朝野皆知,要是因为扰乱朝廷的章法,那他于正可不是丢职罢官就能过的了关的。于正那个墙头草,既不能得罪杜元泽那边的人,又不能得罪太子的人,所幸他也不管了,就把我扔给刑部那帮孙子。”
说着,他喝了口水。
“刑部的人就把我扔到大牢里面,我心说,行,我住就住,谁怕谁。可住了一晚上,今天就莫名其妙的被放出来了。”
我,“看来他们也没有真凭实据,只要不是你做的,别人也冤枉不了你。”
“呸!”崔碧城眼神一厉,“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搞的鬼!肯定是太子那个狼崽子。他这是给我一个下马威,想让我明白,他能把我弄进去,也能把我放出来。我就偏偏不买他的账!承子,这些年你在他那里也吃了不少亏,这些我都知道。原本咱们是拿他没办法,谁让咱手里没他的把柄,现在不一样了,我手里不但有杜家的黑账,我还有他的!”
“他别以为他在江南做的那些损事没人知道,我现在就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撇了撇嘴,“你们就不能少点戾气?你这么死咬着太子干嘛呀。”
崔碧城一听就不高兴了,“我这不是死咬他,是他死咬我!
去年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几箱子烂账就想毁我,我买通了那个被砍头的浙江布政使,你让他占了便宜,那事才过去的。我以为他至少能消停的一两年的,这下可好,几个月不到,他又逼着我把杜家的黑账给他!好家伙,他想空手套白狼呀他!那杜家爷俩的黑账是我拿命换来的,我就是烧了我也不给他!
我说承子,我说的话你别不爱听,现在就是这么回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了。”
我懒得听他白话,我就问最重要的那点,“太子这次在南边究竟怎么了。”
崔碧城手指点在木桌面上,笃笃笃,要是真说到这里,他到反而有些犹豫。
“其实……”他说,“我也有些奇怪,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话要说起来,还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江南几省一向是朝廷的赋税重地,六成的税赋出自这几省。
这是因为那里不但有水田产稻谷,农户还养蚕种桑,用生丝织成丝绸,松江那里产棉布,这些收益比粮食要高出许多。
还有江西的瓷器,永嘉的酒,紫砂,茶叶,铜器,丝绸,这些要卖给海外的货物都从那里装船出海,海关税银也是一大笔进项。
为了增加这些收益,皇上就想着让那几省的农户不要种稻谷了,改种桑麻,或者干脆卖了田,不要种地了,改成手艺人,到那些织丝绸,瓷窑,酿酒,茶园去做工。并且由大郑江南制造局选出几个有实力的商人,把那些散落民间的,织丝绸,烧瓷器,酿酒,烘焙茶叶的小作坊收购过来,做大作坊。
这些大作坊有官府做后盾,能低价收购原料,又能网luo住各种人才,还能由官府出面与海外商人谈价钱,这就避免了行业内部互相挤兑,压低价格,把利都抽干了。
举个例子,原来一匹丝绸最多能卖到七两银子,那是因为小作坊出来的最好不过是中等丝绸,一般都是下等丝绸,能卖到这个价钱都是好年景。而制造局大作坊织出的上等丝绸,一匹是二十两白银,这就是两倍,甚至三倍的利,只这一项,一年至少比以往多了一千万两白银的进项。”
“皇上相信太子,这事原本来是让他的人去做。结果,文湛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他愣是压着没有办。皇上自然不高兴了,所以今年选的江南那几个省的布政使,就开始用老三嘉王的人了。”
“原本皇上以为太子不过是执政疏漏,算是无心之过,不过我这有一封太子的写给原浙直总督的亲笔信……”
崔碧城眉毛一挑,嘴角微微抬起,带着一丝的得意,“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的,太子说了,让他们报天灾,把小灾报大了,或者又说浙江的土地太乱,需要重新丈量,等等诸般理由以推迟收购土地,改稻田为桑田的旨意。”
“这信要是递交到宫里,皇上一看,他做太子的时候阳奉阴违,私结党羽,公然抗旨,他立马就得从东宫滚蛋!”
“这几天文湛逼我向他投诚,明着说是想要杜家的黑账,其实,他也是存了要拿回那封密信的心思。”
我摇了摇头,“你就一封信,你扳不倒太子。就算你扳倒了他,老三得了储君的位子,杜家人还能把你撕碎了?”
崔碧城冷笑,“羽澜?就他?他那个穷酸样子也当不了太子。承子,你为什么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坐上太子那个位置呢”
我皱眉,“我做太子?连皇后那个笨娘们都知道,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再转三个圈,饶着天空兜三圈,又砰的一下子落在海水里,我也做不了太子!”
崔碧城,“别这么妄自菲薄,都是你们家老爷子的儿子,谁比谁差多少?”
老崔不明白,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我和他们不同,我没有他们那么狠,我也没有他们那种磐石一般的定力,不择手段的决心,还有控制别人心智的手腕。
我,“我你就别想了。剩下的,只有七弟越筝了。”
崔碧城一咬牙,“正好,他年幼,好控制。”
我,“哈哈,你说什么笑话呢。我们怎么可能控制了越筝?说到底,他也是太子的人。崔碧城,别再和文湛斗气了,如果他不是太子了,你势必会得罪皇后那一族人,再加上你已经开罪杜家人了,那么到时候,无论杜家还是皇后,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真的只有每天求神拜佛,求我爹寻到一海上偏方,能长生不老吧。”
崔碧城咧嘴一乐,“承子呀,那我的命可就在你的手中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老崔这话说的软绵绵的,还带着颤音,我激灵一下,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崔碧城恢复了正经,他喝口茶,忽然侧了我一眼,说,“对了,刚才没来得及问你,你的手怎么了?”
我举着被小莲用白丝带包成西瓜的双手无奈的说,“被门挤了。”
“被门……挤了?”
崔碧城看我的眼光好像在看一个白痴。
我无奈的说,“小莲和我闹别扭,我追他,就被门蹭了一下,本来没什么事,可是小莲非要把我绑成这个样子。”
我又举了举西瓜手,“他诚心和我过不去。不过,诶,随他好了,只要他一高兴,我高兴些,他不比我们,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我要是在不护着他点,黄瓜不欺负他,谢孟他们可是太子的人,暗地里使点小花招,就挺烦人的。”
崔碧城嗤笑我,“你还真是多情种子。”
我一撇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杜小公子还不是被你托付给永嘉的周熙,让他的船队给带回南方去了?你现在这么艰难,还有心思管他,可见你们两个也非同一般啊。”
“切!”老崔话说的不着调,却是认真的看着我,“我跟杜玉蝉没什么,你别瞎说。再说,小莲拿什么和杜玉蝉比?我和杜玉蝉两个是同窗,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底,小莲可不一样,他什么来历,你还不知道?你能用几百两银子买他,别人一样可以!”
正说着,就听见楼下有脚步声,崔碧城马上闭嘴,来了一句,“我今天先不回去了,在你这里睡。有客房呗?”
小莲回来了,他平日里走路跟鬼影似的,这次远远的就弄成声响,想着不想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东西。
我马上说,“有,我现在搬到这边的水榭睡,我原来那间正房空着,你今晚睡那就成了。”
话音未落,小莲推门进来了,手中端着一碗荞麦粒做的水饭,我喜欢吃这个。小莲说那个红烧肘子还没有弄好,凤姑娘要留在晚上吃。老崔悻悻的撇了撇嘴巴,捧着他那个饭桶肚子去我的正房睡觉去了。
王府正房坐北朝南,豪华隆重,我那里睡了一冬天,感觉自己像一个长在深山里面的香菇,快成精了,所以春天一到,我就搬到这边的水榭小阁楼居住。这里面对着湖面,杨柳枝和花丛,那边铺了一片白砂,养了两只仙鹤,种了一株桃花。
白天看过去,有刺眼的波光,浅薄的春色,可以告诉我,季节变化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温泉。文湛让人修的温泉池子也在这边,每天晚上可以先泡温泉,然后随便裹着袍子就上楼睡觉,
我和小莲下了会儿棋,又到后面的池子去泡温泉,我让小莲把我的西瓜手都拆了,手腕只留下一点青痕,不疼不肿的,我就没让他再缠什么。吃过中饭,我让黄瓜找些竹条子过来,我和小莲还有黄瓜他们一起扎风筝,一直扎到掌灯。我们扎了十来个风筝,都是简易版的,就是方块的模样,后面拖着两条尾巴。我挑了挑,选了一个看上去还算方正的留给越筝,剩下的就打算明天到院子里面放着玩。
今天玩了一整天,我吃过晚饭就睡觉了,小莲也回他那个小院了。
自从他从老三那边回来之后,他就和我分房睡了,我总觉得他有些自己的小秘密,就好像我,自从父皇把玉熙宫给了我,我就不让我娘有事没事的随便跑到我那里帮我收拾东西了。
我睡到半夜,又觉得有些饿,就睁开眼睛,忽然觉得奇怪,本来应该漆黑一片的水榭这边却是灯火通明的,楼下还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而且黄瓜也不在我身边。
我掀了被子,揉揉眼睛走到楼梯拐角那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突然却听见崔碧城欠扁的声音,“太子殿下这个时候来,怕是不合适吧。”
太子?
他来做什么?
果然,接着就是文湛静水一般的声音回了一句,“怎么不合适?”
崔碧城轻佻的说,“那还用问吗?人家帐暖,眼下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太子这个时候来,不太好吧。”
文湛,“打扰崔公子的好事,小王赔罪。”
崔碧城,“我的好事?我能有什么好事?如今我是寄人篱下,哪里敢随便造次?是我表弟祈王爷,有爱宠在怀,自然要多加抚慰喽。”
我当时就差点冲下去一脚踢到老崔的脑门子上,让他给老子闭嘴!
当着文湛这么说话,那不是毁我吗?
老崔你活着不耐烦,别把我扯下水。
文湛那个阎王脾气,尽量陪着小心还是动辄得咎,你这么在我背后煽阴风,点鬼火,要是把文湛的阎王脾气煽惑起来,他要杀你,我可不管。
原本以为文湛会当场翻脸,不过他却出乎我的意料,非但没有翻脸,还笑了一下,“承怡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比你更了解他。既然承怡已经睡了,我不打扰他,我可以坐在这里等。”
文湛让人把他的披风取了下去,有人连忙捧过来一个银盆,里面有清水和棉布巾,文湛洗了洗手,还用布巾擦了脸,这才坐下,黄瓜亲手捧茶,放在他的手边。
文湛对黄瓜说,“让凤晓笙给我煮一碗面。刚从微音殿过来,没有吃东西,胃里不舒服。”
黄瓜连忙答应,躬身退了出去。
崔碧城就坐他对面,“太子殿下还真是不客气,把这里当成东宫了吧。既然殿下一定要坐在这里等,崔某就不奉陪了。”
“慢着。”文湛忽然说,“既然崔公子已经来了,就坐一下,小王有事和崔公子说。”
崔碧城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文湛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柳丛容,“你先出去,告诉外面人,后退二十步。”
“是,殿下。”
柳丛容答。
崔碧城让开门口,他看着柳丛容出去,却没有动。
“太子殿下想要和我说什么?”
文湛说,“崔公子是祥贵妃的亲侄子,也是承怡的表哥,论国法,你是外戚,论私情,你也是小王的亲戚,只是天家骨肉不比常人,我们并不熟悉。可是不熟悉归不熟悉,并不是没有情谊在。”
崔碧城双手抱肩,斜着靠在门框上,冷笑了一声。
文湛继续说,“崔公子,恕小王无礼,实话说一句,你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不能称之为巨商,只不过是追名逐利的市井小人罢了,种种作为,与崔公子本身所秉持的商政大家风范实则大相径庭。”
崔碧城手放了下来,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文湛,“崔公子,你不在官场,却身处大郑制造局,也领朝廷俸禄,却管不住手下,恣意贪墨应归属江南制造局的财货,行贿江南官场,牵连祈王,此罪一;为商者,却心存狡诈,暗自存下朝廷大员背后私账,不上缴朝廷,挪为私用,意图敲诈勒索当朝首辅,此罪二;勾结江湖匪类,暗自做下江苏灭门血案,此罪三;身为外戚,不知行为收敛,假借祈王名义恣意妄为,索取贿赂,同时又行贿雍京官场,此罪四。私自隐瞒制造局上千万两白银,致使国库白银下落不明,此罪五。”
“崔碧城,这几项罪过,任意一件挑拣出来,你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如你这般大奸大恶之人,小王尚且与你对坐,平静谈话,你不觉得羞愧吗?”
崔碧城死死的盯着他,突然一笑,居然带着点江左十里烟雨,垂柳丝丝,清溪潺潺,桃花遍地的味道。
崔碧城,“太子殿下所说的这些,有些是真的,有些却是假的。这其中的波谲云诡,我知道,太子殿下也知道。如今崔某只问殿下,意欲何为?”
文湛淡笑着,端着茶盏,不喝,却是仔细看里面的茶。这是君山银针,产自岳阳洞庭湖,冲泡后,雀舌含珠,刀丛林里,名贵异常。
片刻之后,文湛又把茶盏放了回去。
他也站了起来,说,“崔公子,小王爱重你的才华,并不忍心相逼若此。小王说句明话,若崔公子为我所用,他日封疆入阁,指日可待。”
同时,文湛不等崔碧城说话,他又说,“崔公子一直在江南经商,久不在雍京,不知小王脾气。小王也可一并告知。小王家法甚严,唯独对从小一起长大的长兄承怡宽厚,除此之外,再无例外。”
文湛忽然一笑,艳到极点,带着肃杀,他说,“凡不能为小王所用者,亦不能为他人所用。不知小王言语,崔公子可明白?”
文湛这是亲自招安崔碧城,先礼后兵,先是许了列土封疆大愿,紧接着就是威胁。如果崔碧城不从,文湛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崔碧城忽然一声大笑,“哈,太子殿下高看我了。崔某并无如此宏图大志。崔某出身寒门,冬瓜甘薯未必不能了此一生,奈何心有牵挂,不得不筹谋十年,机关算尽。崔某也不求名利双全,只不过想求一清净之所,安身立命而已。”
“只不过,雍京这里不是崔某心仪之所。”
文湛,“哦?承怡这所宅院还不算吗?茅檐草舍,月淡风清,如果愿意,尚可有佳人为伴,这难道不是世外桃源?”
崔碧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有太子殿下在的地方,就不是清净之所。外面刀光剑影,杀气重重,还有妖气,以及争名逐利的腐臭之气。”
文湛淡淡一笑,像极了他手中的茶。
“那要看人心。这里有水,有花,有田舍,亦有猎场。”
“可渔,可猎,可调素琴,可花前月下,……”
“亦可谈笑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