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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她吧!叫她美人,是她此生最大的虚荣。
你知道她有多吓人吗?想当年我外公他们村闹土匪的时候,我娘站在村门口,那土匪在存在外面转了三圈,本来打算过来劫财劫色的,他们看到我娘,压根就没敢进去!
好了,言归正传,继续说我表哥。
作为后宫崔美人唯一的侄子,我表哥应该可以过的和满大街跑的国舅爷(我爹小老婆太多,所以国舅爷也多)一样,养虫,养鸟,养鱼,斗鸡,逛窑子,捧戏子,喝茶赌钱……嗯,其实他现在过的也差不多。
崔碧城这个人很怪,很不合群。
就好像一群猪里面专门有一个鼻孔眼里穴着两棵山东大葱装大象的,丝瓜架上吊着一群瘪瘦丝瓜可忽然就结出一个大窝瓜,一群笋鸡里面偏偏就飞出一只花斑彩尾大山鸡!
我表哥就是那个穴着山东大葱的猪,丝瓜群里的窝瓜,笋鸡里的大山鸡!
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我外公这家里,会出现他这么个人?
他的奇怪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
他本名是崔碧城,还有一个外号——‘崔半城’。这个半城说的是江南重镇永嘉,半个城是永嘉周家的,另外半个几乎是他的。
崔碧城,雍京制造局官商。
我舅舅唯一的儿子。
有钱人!
舅妈把我拉到正堂的时候,外公正在西偏院的谷仓里面数粮食粒,嘴巴里面一般念念有词——饿死老子娘,不动种子粮——这是他在荒年留下的毛病。我外婆早就去世了,舅舅外放十里外的梅城县做官(大郑律例规定,不允许在自己老家做父母官,可是我舅舅不愿意远走,于是就到隔壁的县去做县令去了)晚饭不在家吃,所以正堂里面就我表哥在。舅妈撂下一句,“我做饭去,你们聊。”就出去继续炖菜去了。
崔碧城坐的四平八稳的,他身穿着一身蓝色长布衫,坐在老榆木圈椅上喝白水。
“哟,王爷来了。”
他冲着我瞄了一眼,然后慢吞吞的作势要起来行礼,半天似乎才起来一半,屁股还没有离开椅子圈儿呢。
我手一摆,还没说话,他立马就坐回去了,又开始四平八稳的喝白水。
我说,“哥哥呀,每次我过来你这里,只要我手里没拿银票,你就换上粗布衫,给我喝白水,要不是这次舅妈炖了肉,你是不是还要再给我腌萝卜加窝头呀。您有十几万亩桑田,三千多家茶行,两个船坞,钱多的都花不完,你这是装穷给谁看?”
“王爷,看您说的。”
可能他在永嘉呆的时间太长,说话都有口音了,软的我牙根发酸。
他分我一杯白开水,然后才说,“卖花的姑娘穴竹叶,卖油娘子水梳头。能节省一分是一分,等到世道不好,或者说那天您要不做王爷,姑姑不做娘娘了,崔家败了,制造局一脚蹬了我,我照样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