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1 / 2）
-021
良久的静默,二人又同时心照不宣地动了起来。
傅殷去关掉厨房里的摄像头，叶司找出收音器将其一一关闭。
等确定不会有节目组的窥视后，终于有人率先开口了。
叶司心中衡量片刻,他拿起碗筷在水龙头下清洗，然后没什么耐心地说：“我为什么找你,你应该知道。”
叶司虽然不知道傅殷的态度,但由己推人，他认为傅殷会与他一样。
所以叶司并没有询问,而是直接切入正题。
傅殷定睛盯着厨房的窗户，脸上没什么表情,低沉的音色带了点平日难见的冷意：“网上的舆论。”
“嗯。”叶司皱着眉应了一声。
网络上对云昭昭的恶评太多，以云昭昭的表现,正常来说不应该如此。
叶司没时间完整地看完第一期，但就算只看了个开头，只要用点心就能看出节目组刻意的剪辑。
以叶司的能力,他可以让那些舆论反转,但是需要时间。
而他却无法多忍受一秒,任由那些人去肆意攻击云昭昭。
傅殷也是如此。
这就是他们两人虽然互相都看不顺眼,却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为了云昭昭,他们愿意暂时合作。
傅殷：“我会去和节目组沟通，网络上的你来解决。”
“我知道该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教我。”叶司突然嗤笑了一下,“我可以保证明天,网络上恶意抹黑的话题会全部消失,媒体也不会再恶意抹黑。
不过我听说你和综艺投资方有点关系？你是怎么会同意节目组那么剪辑的？”
傅殷手上的动作一滞,藏在金丝边眼镜下的双眼,带着几分默然。
因为在第一期节目播出时,他还没有到现在这种地步。
更不知道后来的他，竟然会被云昭昭彻底俘获。
但无论说什么都是借口，傅殷只能尽力去弥补，这也是他会忍受叶司的原因。
二人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说得太明白，都知道对方一定会尽全力去完成这件事。
正事说罢，就轮到私怨了。
从前他们没什么交集，而现在，他们的私怨都是因为一个人。
叶司忽然打断了傅殷的思虑，他毫不客气地说：“给我离昭昭远点，你这个只看脸的色中饿鬼。”
傅殷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冷然道：“这句话我原话奉还给你，有暴力倾向的人，不要再靠近她。”
叶司盯着傅殷看了良久，突然带了点得意的语气，姿态高得就像是个胜利者。
他说：“你不知道，昭昭亲我了。”
虽然只是碰了一下眼睛，但在叶司看来，四舍五入那就是亲。
傅殷看透了叶司隐藏起来的心虚。
顶端光线的照射下，他深棕色的眼眸格外深邃，倏忽间他轻笑了一下：“她或许会被过路的风景吸引，但却不会永远停留，你说是吗？”
叶司的手掌猛地握成了拳头。
二人对视，眼底皆是敌意与戒备。
厨房里的气氛又回到了最开始那种冷凝到几乎窒息的时候。
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厨房有第三个人闯进来。
“对，对不起？”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刚走进厨房，就吓得往后踉跄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两人看起来很平静，可他却莫名地有些害怕。
但因为工作关系，工作人员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走了进去：“对不起对不起，厨房的摄像设备好像坏掉了……我就是来看一下。”
叶司没有说话，傅殷则是对他轻点了一下头。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上前检查，发现设备并非是损坏，而是人为关闭的。
……
那不就是厨房里的这两个人？
工作人员虽然察觉出来了，但是却并没有明说，他哪有那胆子啊。
他只能语气含糊地说：“好像，好像是哪里故障了，不过现在可以了。”
将所有摄像设备以及收音器的开关重新打开，工作人员就想要悄悄地退出去，却没想到傅殷忽然把他叫住。
“等下，我有事想去找导演。”傅殷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着双手，然后把纸巾丢到垃圾桶里。
“你带我过去。”
这本来是不符合规定的，但工作人员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
夜幕深沉，本该是安眠的时刻，但节目组所居住的几栋房子却依旧亮如白昼，里头的工作人员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为什么忙？
原本已经制作完成的第二期节目需要全部重新剪辑，这样大的工作量，工作人员这晚上是别想睡了。
导演一个人待在阳台上，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一脸的愁容。
傅殷在两小时前来找过导演，他明确地对导演表示，节目组的恶意剪辑对云昭昭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如果节目组不愿整改，他不仅会退出这档综艺，甚至就连节目的资金都会出现问题。
第一期可以暂且不管，但第二期傅殷不想再看到节目组有任何刻意抹黑云昭昭的剪辑。
导演先前之所以选择云昭昭来进行恶意剪辑，作为这档节目的爆点去推动。
不仅仅是因为云昭昭的行为，同时也有其他方面的考量。
四个男嘉宾来头很大，四个女嘉宾里，其中的三位在网上都有很多粉丝，若是她们事后在网上一披露，那节目组这边就死定了。
唯独云昭昭，导演这边查不到她的来历，她又自称是无业，便觉得云昭昭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就算事后云昭昭找麻烦，有投资方和傅殷的关系在这，也有人帮忙处理善后。
可是导演万万没想到，傅殷却亲自过来为云昭昭站台。
这可是把导演的算盘彻底打翻了。
导演不相信傅殷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真对云昭昭有多深厚的感情，他反而在思索是不是云昭昭背后的能量很大？
想到这里，导演把助理叫过来：“我上次叫你找的东西还没找到吗？”
听到导演提起这个，助理也有点头疼：“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初填写的资料表格全都不见了。”
导演追问：“云昭昭的照片？”
助理：“也没有了，我还去问过当初负责对接嘉宾的工作人员，他说他也记不清云昭昭长什么样子。”
导演的火气立刻上来，大声质问道：“家庭背景不知道，长相不知道，你们到底还知道什么？那着大几千的工资都是吃白饭的吗？！”
助理弱弱地低垂下头，内心里却在嘀咕。
几千块钱的工资看着是不少，可是经常大半夜要加班加点，还没有加班费。而且当初的男女嘉宾人选也是导演拍板决定，资料导演全部看过，现在不是也不记得了吗？
但心里想归这么想，助理是半点不敢说出来的。
导演见助理跟个闷头葫芦似的，他出气也出得不痛快。
而且在这里发火也只是无能狂怒，导演只能用力地抽完这根烟，沉着脸去把这第二期的剪辑改头换面。
·
因为嘉宾颜值的出彩，再加上媒体的宣传，这档恋综引起了很大的热议。
等着第二期节目播出观众的数量比起第一期更是翻了几倍。
[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悦悦妹妹了，昨天去翻了妹妹的微博，好甜一妹子~]
[蔓蔓微博好岁月静好，喜欢这样人淡如菊、心素如简的女孩子。]
[沈琦的微博好性感啊斯哈斯哈，是我爱的漂亮姐姐qwq]
我的帅哥老公们呜呜呜，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开通微博啊！]
[只有我一个人是来看公主病的？]
[终于找到组织了！]
[我也是来见识新世纪公主！]
节目还没正式播出，等候的观众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刷起了弹幕和评论。
等到节目终于开播，弹幕更是乌泱泱一大片，连画面都看不清楚了。
第二期节目的开头先是回顾了上一期的内容，原本观众们都是不爱看这些的，毕竟上一期的内容大部分都看过了。
可是看着看着，忽然有些观众发觉出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这个画面上一期节目里好像没出现过？]
[云昭昭还去找过医生了？我怎么不记得。]
[她还和其他嘉宾们道歉了？我印象里根本没发生过啊！]
越来越多的人发出这类弹幕，于是有较真的人特地去翻开第一期和这期的回顾进行对比。
他们发现，回顾里的很多画面都是第一期没有出现的。而且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云昭昭的内容。
节目组那边，是想通过补充云昭昭完整的片段好去弥补第一期的恶意剪辑。
可是他们忘记了，因为先入为主的缘故，云昭昭的形象在观众们的内心已经定性。
甚至节目组采用的方式还是观众们最为讨厌的一种“洗白”方式。
[？？？？？什么鬼啊节目组，偷摸在内容回顾里夹带私货是几个意思？]
[有人注资了？我不说是谁，大家都懂。]
[这特么是后来补拍的……真有这种画面你们为什么不在第一期里加进去？为什么又突然加在第二期的片头回顾里？你们自己不觉得你们的行为很nt吗？]
[这就是看第一期反响太糟糕了，所以你们想给某人洗地？]
[我无语住了，不会这一期还会搞什么剧本？号称无剧本超真实的恋综？]
弹幕部分人在抗议，但沉默的大多数还是抱着期望，觉得节目组应该不至于想毁了这档恋综。
毕竟准备那么久，怎么可能真的不顾节目只为了给一人洗地？那不是把观众往外赶？
可是看着看着，观众们的期待瞬间就落空了。
倒不是说不好看。
画面很美，嘉宾们的颜值也在线，就算是唯一看不见脸的云昭昭，只看她的身材也非常出挑。
但除此以外的剧情，实在是太不符合观众们的预期了。
他们想要看到的是甜甜的恋爱，是男女嘉宾相处间的那种不可言说的暧昧。
他们还想看到的是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精英，在野外荒岛上艰难求生的模样。
而不是现在这种……
嘴上说是恋综，实际上嘉宾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有些小组的男女嘉宾甚至都没有同框过！
如傅殷和林枝蔓组。
当看到这样的分组时，观众们最为期待。二人气质相仿，一个是成熟稳重的商界精英，一个是气质如水的美女作家。
原本观众们还在期待两人会擦出暧昧的火花，可是下一秒的剧情就叫他们大跌眼镜。
在分完组后，傅殷竟然不是第一时间去和林枝蔓交流，而是去找云昭昭，他格外殷勤地给云昭昭准备物品，甚至还亲手给她穿外套！
在之后的收集物资环节更是彻底打破了观众们的妄想。
傅殷甚至都不和林枝蔓同一路，两人从头到尾都是分开行动。
真的是把恋爱综艺，拍成了真实版的荒岛求生。
可是要不要这么真实啊！
再如叶司和沈琦一组。
叶司这样洒脱不羁的形象，观众们觉得他应当会和风情万种的沈琦很合得来。
而沈琦也十分上道，遵从观众们的期待，她在最开始的时候一直和叶司主动搭话。
但这叶司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琦的媚眼仿佛抛给了瞎子一般，叶司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沈琦大概是因为受尽冷遇，也不再继续尝试，两人的相处更是有如上下级一般淡漠。
接着便是齐心悦和宫朔一组。
二人年纪相仿，观众们原以为他们的分组会有更多的话题。
可是这宫朔看着中看，实际上却也是个不中用的。两人一路上聊得最多的话题，竟然还是云昭昭？！
虽然宫朔自以为表现得并不明显，但看恋综的观众们可都最会从微小之处发现细节。
就算宫朔再怎么掩饰，但在两人本就贫瘠的聊天内容中，这样的行为就格外醒目。
观众们看来看去，最后不得不承认，他们最不看好的云昭昭和顾时卿，竟然还是最有cp感的一组。
两人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是交谈的内容都很有趣，甚至在节目的最后还发了糖。
但这并不足以浇灭看完这期节目观众们的愤怒。
[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还说云昭昭不是皇族？这期剧本还不明显吗？]
[告诉我为什么傅殷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云昭昭了？他们两个人甚至都没有相处过啊？！]
[我是海钓爱好者，我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情况，你们节目组能不能考虑一下事实？不要搞出这种不科学的情节故意推云昭昭上第一名行不行？我感觉我的智商被你们侮辱了。]
[林枝蔓怎么就莫名其妙食物中毒中断下午的拍摄了？沈琦和林枝蔓都不参加下午拍摄，所以才方便捧你们的小公主，是不是啊？！]
[特么的看到最后发现是从上午睡到下午的云昭昭拿到第一，我的母语是无语。辛辛苦苦收集物资的其他人哪一个不比她强？把活鱼挂在她的鱼钩上一定花了不少功夫？]
观众们的愤怒都快把弹幕占满了。
他们不仅在弹幕上发泄，甚至还跑到社交媒体上大肆谩骂。无一不是在说云昭昭注资，节目组在恋综里扶持皇族。
不过其中还是存在着少数的理智党。
[大家冷静点，如果节目组真的想捧云昭昭，那么他们在第一期就会捧了，而且捧得不着痕迹，绝对不会让你们发现。现在第二期很有可能就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你们所以为的剧本。]
[对啊，男嘉宾女嘉宾又不是什么软柿子，怎么可能当节目组的傀儡说演啥剧本就演啥剧本？没背景实力的素人就算了，但这些嘉宾们分明就不是啊！你们不要太激动了。]
[说不可能马上喜欢上的那位网友，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见钟情的存在。况且从云昭昭露出的眉眼看，她应该是非常漂亮，节目组里所有的嘉宾都没有能比得上她的，包括宫朔（笑）。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男嘉宾见色起意呢？]
[我反而觉得第一期不真实，云昭昭如果真的那么差劲，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她。但其他七位嘉宾对云昭昭的态度都很好，第二期才是事实，第一期只是节目组恶意剪辑了。]
……
原本抱有反感的群体还在和这些人辩论，甚至还想找出昨天那些媒体的投票当做辩论的依据。
可是他们去找的突然就发现原本还对云昭昭颇有微言的娱乐媒体们，竟然不约而同地删除了前一日对云昭昭负面的言论，全部变成了对云昭昭的彩虹屁。
甚至有一部分用不堪入目的话语谩骂云昭昭的评论同时还被404了。
这两者加起来，直接就点燃了这些群体的怒火。
他们不会觉得那些脏话有什么问题，反而还觉得是有人在堵嘴。
甚至有人还开始人肉云昭昭，想要扒出她的身份，看看到底是怎样厉害的“皇族”能这样引导舆论。
更多数的观众行为并没有如此过激，但他们同样对节目组有非常大的不满，纷纷抵制剧本、抵制皇族、抵制控评。
有更多的观众发表感言，说如果第三期节目还是如此，他们就不会再看下去了。
虽然节目组那边明白这样的剪辑改动大概率会引起观众们的反感，但是他们没想到反响会如此剧烈。
投资商在第一时间打电话询问质问导演，虽然导演点头哈腰地一顿解释，可是投资商根本不听，他只要结果。
投资商命令导演必须在下一期扭转口碑，否则别想再收到他的一分投资。
导演只能苦哈哈地应下。
挂断电话，导演垂首将头埋进手心，心中是苦不堪言。
现在他是落得了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听网友的话，那傅殷那边就完全没办法交代。
听傅殷的话，可这档综艺的播放量关系着他们所有人的未来。
导演是无比的后悔。
早知道有今天，第一天剪辑谁也不能恶意剪辑云昭昭啊！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导演是急得焦头烂额，最后没辙，只能等在第三天的录制结束后，私底下找个机会试图和傅殷商量到底该怎么办。
第三天的录制，因为节目组昨晚上忙着重新剪辑，所以直接把限制云昭昭海钓的外挂给完全忘了。
导致这第三天，云昭昭在和傅殷组队后，直接原路模仿前一天的操作。
而傅殷也一改前一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不仅不要求分头行动，一整天都和云昭昭黏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听从云昭昭的话。
就连那种特别离谱的要求，傅殷答应的时候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云昭昭躺在长椅上睡觉，傅殷站在一旁给云昭昭撑伞，简直成了大小姐身旁最为忠诚的“男仆”。
当太阳落下，傅殷回到别墅，终于拿出手机查看网络上的风向。
白日里，傅殷的眼神时时刻刻都落在云昭昭的身上，别说是看手机，挪开一秒都不舍得。
以至于傅殷直到现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正好有人敲响了房门。
来人敲门声非常的不耐烦，只敲了几下便直接按动门把手，径直闯了进来。
傅殷眉头一皱，不悦地看着来人：“看来你并没有学到叶家的教养。”
叶司满脸凝霜，就连往日眼底常存的笑意都一扫而空：“我没时间和你说有的没的，节目组的剪辑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去提醒过导演吗？昨天我们是怎么说的？”
傅殷脸色很难看，但他说不出辩驳的话，因为这确实是他的失误。
他昨天是亲自去找过导演，对他说过决不能对云昭昭有任何恶意的剪辑。
傅殷因为太在意云昭昭，没办法容忍观众们对云昭昭任何的污言秽语。
却忘记了想要扭转观众们的想法，只能潜移默化，若是强行去做，只会起到反效果，就如现在。
傅殷没有为自己的错误解释，不过他也没有容得叶司就这么攻击自己。
他冷笑：“那你的做法就是用强力的手段收买媒体，直接堵住那些人的嘴？”
这话一出，卧室里立刻就沉默了，只能听得见叶司粗重呼吸声。
叶司闭了闭眼。
是，不止是傅殷，他的错也很大。
叶司太着急想要改变网络上对云昭昭的评价，他不想让云昭昭看到那些言论，他忍不了云昭昭有半点的伤心难过。
他们两人犯得是同样的错误。
归根到底，不过四个字。
关心，则乱。
一遇到云昭昭的事，他们就再也无法保持从前的冷静。
傅殷和叶司两人皆是沉默，心里都在思索该要如何去扭转眼下的局面。
其实他们都知道，只要让云昭昭露脸就可以了。
面对那样的一张脸，没有人会忍心再对云昭昭说一句重话。
但云昭昭不愿意。
他们不会去做云昭昭不愿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