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笑(1 / 2)
窗户洞开,屋外和屋内的隔阂被打破,凄风携着苦雨从窗口闯进来,搅乱了静止的温暖和明亮,湿润了房间里的空气,屋内温度陡然下降好几度。酒酣饭足的众人穿着单衣,被这一阵风吹得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所以,这就是胡不饮的故事?”李木询问着讲述故事的众人,“所以他就变成雨魔了?”
王刚他们没有回答,只是他们的表情表明,这就是答案。
李木又问:“到底是哪个势力灭了胡不饮整个宗门?为什么?”
李木的问题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答,王刚和郎俞相互对视了一眼,王刚说道:“这个案子当年我也有参与,我来讲吧。根据我们的走访调查,有人发现‘血手屠’曾在胡不饮宗门附近出现,手里拿着他们宗门最好的法器——赤霄柱。时间对得上,现场也有他留下的痕迹。
“此外,我们经过后来的调查,找到了赤霄柱,是一个杂口买下的,根据他的描述,卖家就是‘血手屠’。通过这一系列证据,我们基本可以做出判断,凶手就是‘血手屠’,目的可能是求财。”
李木通过这些天的接触知道,胡不饮一直想报仇,他本以为没有凶手确凿的证据,没想到当年就确定凶手是谁了。于是,李木问道:“之后呢,你们怎么处理血手屠的?没有判死刑?还在关押?”
李木的问题只换来了沉默,王刚只是安静地喝酒,并没有回答。
榖梁玉在一旁看不下去,解释道:“这是多年以来的规矩,江湖事江湖了,只要是正常的江湖纷争,朝廷不得插手。血手屠当时既没有用邪术,也没有用毒,缉魔司不得对付血手屠。”
“将他列入红榜之中是我们当时唯一能做的。”王刚还是没有忍住,解释了一句,“可惜没什么用,他早在红榜上面了。”
红榜,朝廷、世家、宗门共同制定的榜单,上面记载身背累累血债之人,人人皆可杀之,有功而无过。再上面还有一张黑榜,榜上之人得而必诛之,违者视为同谋。
“然后呢?血手屠后来怎么样了?”李木知道红榜是什么,他就想知道凶手到底怎么了?
回答李木的是郞俞,“听说,最近有人在南疆看到他活动。”郞俞的言下之意是,血手屠依旧逍遥法外,没受到任何处罚。
李木不说话了,晚宴显得有些寂寥,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雨声依旧。
“血手屠到底是什么人?”打破宁静的,还是李木。
缉魔司调查过血手屠,所以王刚对他的了解比较多,“血手屠出生平凡,父母都是普通人,住在一个山脚的庄子,一家人靠山吃山,日子还过得去。只是后来掌管庄子的庄主和他们家起了冲突,他的父母都死了,他一个人跑进山里,活了下来,从此杳无音信。
“五十年后,他再度现世,五十年时过境迁,再见他时已是四品修为,修习的还是蛮血派的立身功法。他重归世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复仇。当初他单枪匹马,一个人杀回庄子,屠戮了庄主整个家族,一个世家就这么灰飞烟灭,只剩下幼子和仆人。这也铸就他红榜血手屠之名。
“区区四品去挑战一个庄子,还是太狂妄了,血手屠自己也重伤濒死,勉强逃回山里。他再次回到人们的视野是在那二十年后,那时血手屠已经是三品高手了。再之后,就是胡不饮的事了。
“血手屠历来独来独往,没人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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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交情,他也不常出现在江湖,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的功法、实力是怎么来的。蛮血派宣称血手屠与他们没有丝毫干系,却又没有派人收回他的功法,令江湖人看不透,我们也掌握不了更多的消息。”
李木听明白了,了解到底是什么促成眼前这个局面了。
为什么要去猎杀血手屠?三品高手谁能动?谁敢动?不怕把自己搭进去吗?能和血手屠匹敌的,哪个不是一方大佬了,呼风唤雨不自在吗?辛辛苦苦跑来和他作对,图啥?朝廷的称赞?那值几个钱?反正血手屠一天到晚出没山林,几十年都看不到他一次,碰也碰不着,又不会和他起冲突,跑去招惹他干嘛?
再说了,可别忘了,他的背后疑似还有蛮血派,那可是有二品强者坐镇的门派。是,蛮血派说他们没关系,但这事儿谁信啊?功法是所有宗门的核心机密,一个野小子掌握了自家机密,还不加理睬,连个警告都没有,真不怕功法天下人人皆知?蛮血派的说法纯粹是逗傻子玩儿呢。
“胡不饮的意外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但是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不能逆转。”郎俞遗憾地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事从此就成了胡不饮心中的执念,那个雨夜也成了他挥不去的梦魇。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胡不饮并非逢雨必悲,反而遇雨必然大喜。”众人还能听到从街上传来的胡不饮畅快淋漓的大笑。
郎俞接着说道:“这怪病从未停止过,谁也不能阻挡。几年前,胡不饮还是六品修为的时候,有个门派的水堂跑任务缺人,就通过求贤居把他招纳进队伍。在押送途中,遭遇了一伙凶狠的盗贼,又恰逢大雨,胡不饮竟然不顾整队人的安危和货物的安全,在雨中狂喜狂舞,俨然旁若无人。
“当时无法,那个门派水堂的人也准备投降活命了,偏偏,胡不饮丝毫不听招呼,任何人的都不听。盗贼们让他安静,他依旧自顾自地舞蹈,盗贼们怎么可能容忍这种变数,悍然上前。胡不饮也不客气,与他们血拼到底。
“在那种紧张的气氛下,一旦动手,自然只能全面开战,水堂的人立马参与进来,双方混战。其实在当时,两方都不希望出现大规模伤亡,都比较克制,唯独胡不饮不要命,既不要自己的,也不管别人的。在这种情况下,水堂一行人最后居然赢了,安然抵达目的地。
“虽说水堂的任务是完成,但所有人都明白了胡不饮的不受控,除非不下雨,否则根本不能保证胡不饮不捣乱,可老天爷的脸色不好把握啊。后来,又经历了几次类似的事情之后,再也没人敢请他一起行动了。他的雨魔之名也渐渐传扬开来。”
听完郎俞的叙述,李木也明白为什么在胡不饮说要加入绞杀虎彘的行动时,郎俞会面露迟疑,当时李木还以为单纯是因为胡不饮不好相处,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键的原因。
李木一直很好奇,在胡不饮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今天总算是明白了,他本以为会是胡不饮亲口告诉他,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得知。
李木起身,缓步走到窗口,看着胡不饮在这滂沱的冬日冷雨中手舞足蹈,兴奋地仰天大笑,像是遇着了天下最大的喜事。李木没有感受到胡不饮的喜悦,只有心底淡淡的忧伤。
回过头来,李木看着席中众人,问道:“你们听不到他的哀鸣吗?”
李木的话让晚宴上的几人表情各异,看来还是有人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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