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发女妖(1 / 2)
他们有着这世界上最可怕最强大的敌人,鹰嘴湾的神座码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修建起来的。它如此雄伟震撼,足以称得上神明的御座,在蔷薇家族积蓄力量的千年里,圣廷同样在全力以赴地图谋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沃尔威海盗服从了格蕾拉的命令,向远海退去,避免被接下来的战斗波及。
圣廷的战船开始收缩,第一军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的理智告诉他们,必须要拱卫对圣廷意义重大的神座码头。
格蕾拉驾驶着龙翼战舰擦着海面低飞掠过,就像苍鹰在猎食之前盘旋而飞打量自己的猎物。
龙翼战船被一层淡淡的绿光包裹着,有了这层绿光,她飞起来的时候轻盈敏捷,透出蛇般的妖冶。
格蕾拉碧绿的瞳孔已经变成了一条细线,透出冷血动物般的狰狞。但她的面容却开始透出一股令人心神动摇的妖艳。
女巫始祖,被诅咒的世界之蛇在她的身上复苏。
格蕾拉很少和别人说起自己的过去。
她是被圣廷的十二审判所下令通缉的人。和那些疲惫流亡的女巫不同,在加入沃尔威海盗之前她就已经满手鲜血。还是个小女孩的格蕾拉亲眼目睹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父亲被绑上火刑架,至死不愿意说出她母亲的名字。在火刑结束之后,她从角落里跑出来,在灰烬中收拢父亲的骸骨。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父亲颅骨的那一刻,尖锐的疼痛在她的脑海中爆发,她在眩晕中见到了古蛇游走,在熊熊烈火中与她对视。
醒来之后,她就拥有了女巫的力量。
——去杀了他们。
她听见蛇对自己说。
从那一刻开始,她变得非同寻常地美丽,也变得非同寻常地狡诈狠毒。她熟练地利用自己的容貌,引诱那些满心污秽的贵族,然后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刀割开他们的咽喉。她小心谨慎地选择目标,嘬饮鲜血长大,她的血管中流淌着古蛇的毒液。
诅咒,引诱,暗杀。
她被称为“女妖”,一度成为勃莱西北部人心头的阴影。她因为自己的强大而自负,反过来追猎那些想要审判自己的女巫猎人,直到教皇也听说她的存在,派出了十二审判所的神侍逮捕她。
“用来承载圣舟的神座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
格蕾拉冷冷地感叹,她驾驶着战船从海面上骤然高飞而起,一道闪电从她刚刚停留的地方掠出,与战船相差毫厘。
神座周围满是闪电,天空中云团开始大片大片地聚集,形成一个漩涡,漩涡的中心正对着神座,仿佛有什么东西受到号召,将要挣脱天空的束缚降临人间。
天地之间充斥着无形的压力,教人难以站立。
那是神威。
神以雷霆,以风暴,以毁灭审判世界,祂的怒火便是天地的怒火。
可那又怎么样?
格蕾拉与珍妮穿梭在无尽的雷霆雨幕里,她们联手在这神怒之前上演最精彩的表演,优雅美丽如暴风雨中在悬崖之上起舞的精灵。闪电追逐着她们,却伤不到她们分毫。
漩涡之中的银光越来越盛,隐隐约约有一个庞然的影子印在天穹之中。
退到远处海面上的沃尔威海们已经在无形的威压下难以站立。他们不愿意匍匐跪下,干脆一翻身直接躺倒在甲板上,双臂伸展,对着天穹比了一个格外粗俗的鄙视手势。
格蕾拉在寻找一个机会。
毒蛇在发起进攻之前游走盘旋,它会选择猎物最脆弱的一点一击致命。古蛇的眼睛与她的眼睛相通,在它的眼睛中面前的神座并未完整,真正完整的神座浑然一体,坚不可摧。
格蕾拉就在寻找着神座最脆弱的那一点。
从两道拦截自己的闪电中穿过,格蕾拉终于在神座的基台上看到了一处暗淡的地方。
“找到了。”
她低声对自己和珍妮说。
龙鳞巨帆鼓动,发出烈烈的响声,珍妮以自己的方式鼓舞着她的契约者。
格蕾拉默默地摘下了自己的黑色尖顶帽,将它抛进了天空。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在一瞬展开,化为无数细小扭动的蛇。她伸手抓住自己的衣襟,用力一扯,往日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裂成两半。
她缓步向前,像获得新生的蛇蜕下束缚自己的旧皮,袅娜婀娜地站在船艏。
闪电的白光照亮格蕾拉的胴/体,如霜雪一样洁白,群蛇为发披散到她的细腰间。她站在那里,就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本身。天与地之间,再寻不出第二个如她这般美艳魅惑的存在。
格蕾拉展开双臂,任由狂风拂过自己蛇一般妩媚的身躯。
她一直用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原因不是像海盗们私底下猜测的那样,是被圣廷留下了象征该被除以火刑的烙印,而是因为她拥有世界上最完美的女性身躯,她的身体寄宿着古蛇的意志,当她脱下长裙的时候,连苦修士都要跪伏在她的足下。
蛇发女妖。
在圣廷的传说中,她们被描绘成世界的欲/望,象征着永无休止的堕落与狠毒。她们被钉死在十字架之下,死去的身躯还能继续蛊惑世人。
沃尔威海盗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格蕾拉。
沃尔威海盗的船长是个整天疯疯癫癫的神经病,大副是个学究气的教授。神经病一样的霍金斯除了让沃尔威海盗每天陷入要不要谋杀船长的思考里,再没有一点用处,学究教授般的大副查尔斯担起了船长该负责的重任。于是,格蕾拉只好扮演那个安抚人心的角色,这么多年来,像个保姆一样操心着每个海盗的琐碎小事。
勃莱西北部曾经为蛇发女妖阴影笼罩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们畏惧又向往的女妖这么多年来,居然龟缩在小船上,成为一群无法无天的海盗的保姆。
可她喜欢沃尔威,喜欢这些船,喜欢这些爱喝酒的家伙。
所以她心甘情愿地扮演着一个宛若保姆的角色。
但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保姆,她是罪与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