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复明(2 / 2)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辅佐王妃的孩子,保他一生平安。
圆月挂在夜空,冷漠地看着人间百态,看着世事难平,它无惧养心殿明亮的灯火,冷漠地看着狡诈的殿里人。
烛火熄灭,周围陷入黑暗,失明的人无畏黑夜,细细听着窗外微风拂过树叶。
神医不愧为神医,只用了几日便将林司月的眼睛治好了。洁白的纱布褪下,林司月缓缓睁开眼,光明回到她美丽的双眸,让她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她抬手挡了挡光,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手放下。
她张开眼,眼前的人物景象逐渐清晰,她对上了顾承熙的双眸,隐约看见了他眼底的惊喜。未等她细想,晓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怎么样?看见了什么?”
她转过头,看向晓小,眼前的小男孩还是刚见面时的模样,只是衣服换上了新的,人也清爽了不少。她对着他笑了笑,道:“人靠衣装马靠鞍,神医穿上新衣的模样倒比先前看着更加精神了。”
听了这话的众人原本提着的心瞬间放下,个个欣喜万分。
晓小不置可否,摆摆手道:“这叫天生丽质,再难看的衣服到我这儿也是佛装。”
林司月笑了笑,转头看向落胭,只见落胭和一名小姑娘拉着手,看着她眼圈泛红。林司月多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她比落胭矮了半个头,穿着米黄色的长衫,梳着双髻,她骨相极佳,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干净清纯,鼻梁出挑,小嘴红润,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坯子。
她看着她,问:“是沐晴吗?”
小姑娘点点头,眼底的泪水溢出,道:“奴才是沐晴。”
一旁的落胭看着这两人笑了笑,拉着沐晴走到林司月面前。林司月拉着她俩的手,看了又看,引得落胭忍不住说:“主子这是把我们当孩子了,怎么跟个母亲似的看个不停?”
林司月知道她俩玩得好,落胭看着沐晴便喜欢,在沐晴到王府的第一天便把她安顿好了,就让沐晴跟她一块儿住在她的大房间里,时时刻刻照顾到沐晴,俩人像好姐妹一样无话不谈,沐晴也在落胭的带动下性子活泼了不少。
“我许久未见着你们了,看一看怎么了?”林司月反驳她,忽听到落胭身后人轻咳一声,她这才反应过来,不禁腹诽:这人怎么跟以前不一样啊?
若是以前,他肯定当着众人的面在林司月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直接扑过来,然后开始哇哇叫个不停,怎么现在这么反常,是为了符合“死里逃生”后人物性格的转变吗?那他对他这个“角色”的感悟还挺深啊!
落胭和沐晴相视掩嘴一笑,各自退了一步,让顾承熙走上前来。林司月抬头看着顾承熙,才发现他竟瘦了一圈,那张好看的脸还是赏心悦目,眼里的懵懂无知还是熟悉的味道。
她对上那双清纯无害的眸子,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几日不见,咱们承熙还是这么好看。”
顾承熙听后嘿嘿一笑,蹲下身道:“月儿,你终于能看见了,我都要担心死了。”
林司月笑了笑,配合着他演完这出戏:“我现在看得可清楚了,你不要乱搞什么小动作惹我生气啊。”
顾承熙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以后不会再惹月儿生气啦。”林司月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上演一副“夫妻情深”的温馨画面。
看着这两人的“温馨”相处,落胭和沐晴对视一眼,又眼神示意众人,众人领会,纷纷退下,只留下林司月和顾承熙两个人在殿内。
听着脚步声渐远,林司月收起那副宠溺的表情,手从顾承熙头上拿下,顾承熙也恢复如常,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对她说:“王妃是越发娴熟了。”
林司月嘴角一弯,抬眼看向他,道:“那还是王爷教得好。”
顾承熙轻笑一声,忽而正色对她说道:“今晚带你见一人。”
“谁?”林司月问,却见顾承熙笑了笑没说话,心里给他翻了个白眼:又打什么哑谜?
“你所说的钦天监一事,已经办妥了。”顾承熙说道,林司月一听,眼睛瞪大,内心惊讶不已:这才多久,他就已经办妥了?那他的暗线也太多了吧,竟深入了皇宫。
她还是不确定,问他:“什么意思?”
顾承熙蹲下身,盯上她恢复清明的双眸,一字一句地对她说:“父皇决定,取消今年的中秋晚宴。”
林司月内心受到了冲击,距离她说的所谓的计划十日不到,他居然已经把这一项全搞定了!
他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屠村后全身而退的暗卫,隐藏在黔州的客栈据点,深隐在皇宫的暗线……这些应该不止吧。
似是看出了林司月的想法,顾承熙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眼底透着危险,低声对她说:“王妃若是现在想走,恐怕是来不及了。”
林司月被这句话吓住了,她本能地后退,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再次不确定:他不会和顾承皓是一类货色吧!
谁知顾承熙忍不住笑出了声,眼底的威胁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戏谑,似是对林司月的反应很喜欢,他对她说道:“王妃不必紧张,我不是那种人。”他又说,“今晚要见的人对我们计划十分重要,能不能成功就在于此。”他语气带着点严肃,神情也不再是先前的揶揄。
林司月将信将疑,对上他的眼眸,微眯着眼。顾承熙被她这举动弄得心虚,心道不好,又说道:“我若是在骗你,不必非等到你恢复时再对你说。”
林司月垂眸细想一番,确实,他若真和顾承皓是一类货色的,完全可以在她失明时对她下手,就算他知道她听力极佳,他也有药物能让她变成又聋又瞎之人;他完全可以在她说出计划后把她关起来,再以某种借口对世人说她已经不在了;又或者,他可以在他们未回京时就把她关起来,根本没必要一起回来,这样更不会起疑。
可是他既没有伤害她,也没有杀了她,甚至毫无保留地选择相信她,把她天马行空的想法都一一付诸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