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音尘绝,帆来帆去,天际双阙(上)(1 / 2)
等待是中煎熬。这种感觉我在凡间的二百年无时无刻不在体会,那种仿佛无数尸虫叮咬骨头的噬心痛楚,如芒刺在背内心不得安宁。
我告诫自己要坚强,要冷静,即便是面对昊殇,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当月灵鹅黄色的裙摆再度出现在眼前时,我嘴角漾开一丝微笑,道:“大人手段果真层出不穷。”
昊殇手在脸上一拂,月灵的人皮面具便拎在手中,露出了那张深沉宁静,温润美玉般的脸和一贯内蕴冰冷的眼睛。
我说:“无名之毒可是大人下的?”
昊殇眼底似有深深浅浅的波纹涌动,却是极其细微的让人看不出端默他不答反问道:“你早就知道我回来了?”
我一怔,却只能如实答道:“只是猜测。”
昊殇走进几步,压迫感紧随而至,他胸口微微起伏,那声音似乎是在极力压抑自己,道:“你装作不知,今日,却为了浞飏,逼我现身。”说到最后竟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老实说,断我万般心思也猜不到昊殇会有此一问,噎在当场不知如何回答。
昊殇注视我良久,轻叹一声后敛去了凌厉的神情,冷冷淡淡的问:“找我何事?”
我低眉半响,终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道:“救浞飏。”
“你再说一次。”昊殇神情阴冷,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犀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
我紧握拳头,道:“求你给我无名的解药。”
昊殇忽而邪气的一笑:“你认为我会有?”
“嗯。”我坚定的望着他点头。
昊殇缓缓移开目光道:“你认为我会给?”
“我求你。”
昊殇身子一颤,道:“为什么?”
“没有他,这条路我如何走下去?”
昊殇盯着我神情郑重的问:“哪条路?”
我心中虽然疑惑他由此一问,但还是答道:“复仇之路。”
“没有他,我会帮你走下去的,我们。”昊殇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一向冰冷的眼中竟晃着丝丝的期许。
于我而言,却是又一份沉重的债。我垂眸避开了他那黑亮的目光。低声道:“昊殇,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不想牵连其他人。”深吸口气道:“所以,请成全我,救浞飏一命。”
我不敢去看昊殇的神情,只觉得周身俱是沉默的压抑,头上的目光似冷似热打在我身上。昊殇,他有着太多的秘密,太多的背负,我不想,也无力探究。他是否会给我解药,我没有丝毫的把握。自始至终,我都未曾看懂过他。
未阂的门吱嘎吱嘎的反复摇晃,冬末的阵阵冷风袭来,吹醒了凝思中的我。我下意识的去握紧桌上的白色瓷瓶,一丝冰凉入手,我才觉得这一切竟是真实的。
昊殇临走前的那句话在脑中想起,他说:“瑭姻,事已至此,牵不牵连他人已经由不得你了。”
昊殇给了我无名的解药,而我把解药给了苏小绻。苏小绻也没有多问,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着实没有必要摸清彼此底细。
我不知苏小绻如何解药的来源,浞飏也只字未提。我没有问,我不好奇,对我而言重要的是解药从何而来与我无关即可,与我无关就是与昊殇脱了干系。
一室阳光,案上燃着淡淡的药味熏香,在金黄的阳光下冒着袅袅青烟,很淡,很淡,却绵延不断冉冉而上。
软榻之上,依旧是那张英气逼人的脸,此时却是精神奕奕,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坐于塌沿,手被浞飏紧紧的握着。我们双手紧握十指纠缠,相视无言。
屋子里很静,静的我几乎忽略了呼吸的声音。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清晰而震撼。
此情此景,我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浞飏,当你发现你用生命来维护珍爱的女子一直在利用你,一直在谋划如何杀光你母亲一家,你……该如何?你可知道,若是修家血流成河,你的手上也溅着鲜血。
许是察觉了我的落寞,浞飏松了我的手,环上我的腰,笑道:“有些饿了,陪我吃午饭吧。”
我说:“好。要不……”
我还没说完,浞飏便一幅求饶的表情道:“算了,我伤势初愈,经不起你的厨艺折腾。”
我想说什么瞬时忘得一干二净,挥手就去打他。浞飏身子到底是虚,躲了几下便气喘吁吁,索性一幅无赖样捂住刀口只叫疼。
平日里冷傲寡言的人,此刻犹如孩童般的在榻上赖着我不放,非说我弄疼了他的伤口。笑容情不自禁的爬上的嘴角,强敛着神情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打开门让别人也看看太子爷现今的样子。”
说罢抬腿欲赚却被浞飏一把拉回扑倒在他身上。唇就那样恰好的对上了。我睁着眼睛扫过他弯弯扬起的薄唇,浞飏却趁我愣神的片刻吸上了我的唇。用牙齿轻轻的咬着。手不安分的伸到我衣襟之内,覆上了的。我想着他重伤未愈不能这般擦走火,便挣扎起来。不料浞飏轻叫一声。我立马停了手,嘴上却道:“你就装。”但看着他皱紧的眉头不敢再动。浞飏也不动,呼吸一下下的有深有浅,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有心无力。”
我扑的笑出声来,浞飏愤恨的瞪我,双手抱紧我道:“就这样,让我多抱会。”
水汶阁。
遣了小淅去给浞飏送汤水。屋内只剩下我与小灵。
我倒了两杯茶水,递给小灵一杯道:“你我相识一场,今个就以茶话别吧。”
小灵手上一顿,眼中满是惊讶的看着我问:“夫人要我离开?”
“是。”
“为何?”
我轻轻的举杯,仰头喝下杯中的茶水,道:“月灵,有些事,你我心里都有数,有些话,无需说得过于直白。”
月灵清亮的眸间一沉,直直逼视我道:“月灵与夫人交心至此,夫人以为我出卖了夫人?”
“谈不上出卖,昊殇本就是你的主子。你这样做合情合理,只是,我的身边不容许有别人的耳目,昊殇也不行。”
月灵眼神微动,似乎隐去了堪堪怒意,只淡淡问:“月灵若说,不是我,夫人会相信吗?”
我云淡风轻的笑了:“月灵,若没有人出卖我,太子大婚那晚府内的暗哨怎会死的那样轻易……”
“这能说明是我传出了消息?”月灵追问。
我笑意未减道:“浞飏留下暗影护我之事本是绝密,不该有人知道,我反复想过这个问题,谁会知道进而利用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狙杀浞飏呢?鬼影就潜在我水汶阁四周,我没有留心是以没有察觉,但你,这水汶阁内只有你,会武功,能察觉到鬼影所在,故通风报信,引地杀攻击浞飏。”
月灵愣愣的看着我,忽而厉声笑道:“好,很好。”
我说:“月灵,你待我不薄,我亦无权怪你,却留你不得。”
月灵眼中凌厉尽失,雾蒙蒙一片黯淡无光,轻声道:“你可知,我这一回去……”
我道:“不会的,你做尽千般俱是为了他,昊殇不会责罚于你的。”
月灵看着我,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口,我只是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隐约听到几个虚弱的字节,却理不出意义来。
初春时节,雪融殆尽,空气中弥漫着香甜舒朗的味道。天空澄净如洗,微蓝色调平静而深远的铺展开来,偶有浮云点缀其间。
此时的京城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到处呈现着繁荣华贵之态。仿似一位风清万种的,极力向来人展示自己妖娆。
诸国觐见之期已至。
水汶阁。院内。
我一身棉布衣裤,发丝绾于脑后,手拿铲子蹲在泥地上,松土浇水,为这尚未出土是紫阳花种。
隔着重重院落高高院墙,隐约可闻街市之上热闹的声音。应是各属国的王者进京的时候。街上定是人头攒动,观看迎接之人众多。
而我,只有与这紫阳花为伴。几番杀机堪堪错过,我心中隐约觉得事情并不像外观那么简单,先是与修涯私奔的树林中灰衣人那招式明明是一招杀招,而修莛不会不顾及浞飏的性命,再有就是一直以来如影随性的地杀,我不明白昊殇若是复仇对象应该是浞飏之父当今的王上浞炱,何以苦苦纠缠浞飏?而我,身负浞飏性命,在这等时候实在是不易乱跑。身边的暗影我留下了两名,其余的五人强塞给了浞飏。因我心中有种安定的感觉,源于对昊殇的信任,他在定会护我。
小淅在一旁递上帕子给我擦汗,对于小灵的离去她虽有疑惑却没有开口问我,我觉得当初因仇恨而强迫自己坚强的女子在一步步走向成熟。
小杨、月灵俱已离开,陪在我身边的只剩下她了。
的确,时间总在不经意间带走很多人很多事,留给我们许多伤感许多缺憾。
无知不觉间已到黄昏,天色微沉,却衬得夕阳分外亮丽。
川富匆匆跑来,见我也顾不上行礼,急急道:“殿下让夫人速去前厅。”
我一怔,立马扔下手里的工具向前厅跑去。把还在叫喊的川富扔在身后。
可是,一进前厅,我就恨不得阉了川富那老匹夫。浞飏安然无恙的坐在正中的雕花木椅上,身着明黄的朝服左手悠闲的拿着茶杯品着茶。身旁的苏小绻华妆贵服容颜精致。
而我,穿着满是泥土的衣裤,裤脚还用丝绳扎紧,手上灰灰的污渍,估计脸上也干净不到哪去。
“哈哈。”两声拍手声,旁座上苍狼一般的男子起身看着我笑道:“早就听闻水汶阁的主子倾城无双,今个看来爽朗更胜我北方女子。”
赫朗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暗骂道。
浞飏那厮眉眼已然弯弯却忍着笑意,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但笑不语。
我低声道:“川富没说清楚,我先去换身衣服。”
赫朗赤道:“浞飏,今个本是家宴,且不管礼数祖制,夫人这般真我岂不最好。”
浞飏略一思索道:“赫兄所言即是。来人,端盆水给夫人净手。”
赫朗赤。我狠狠的咬牙,你成心刁难我。
浞飏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带我到赫朗赤和一位异族女子身前,道:“这位是北方部族的首领赫朗赤,这是王妃叶赫氏。这位是内子泫汶。”
我行礼道:“王上、王妃有礼。”
王妃叶赫氏一身红色的罗纱衣裙,裁剪简单线条笔直,不似中原服饰的繁复,长睫深目,柳腰长腿,定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对我温婉一笑道:“在家的时候就听闻夫人声名,今个一见果真美的堪比草原明月。”
赫朗赤挽着叶赫氏的手,一幅恩爱的模样,可我知道他心里满是膨胀的野心,冷酷更胜浞飏狠厉更胜昊殇,哪里装得下儿女情长,叶赫氏应是蛮夷显贵氏族,政治联姻而已。
男人的天下,女子何其悲哀。
家宴,山珍海味,奢华的佳肴。
不知这两位笑里藏刀冷暗箭的王者食可知味否?
狼子野心,我想起了浞飏对赫朗赤的评价。但是,我要与他合作,我手中有强记的布军图,他,有修升的命。
春风满窗,孤灯未燃。
前院正厅杯酒言欢的喧闹声依稀可闻,今个又不知宴请的哪国王孙,何人作陪。接连几日,太子府俱是如此宴席。政治的蔓藤无限伸展,几乎渗透生活中的任意角落。
而我,如同路人冷眼旁观,看着浞飏与苏小绻锦瑟和谐把伉俪情深的姿态展示给外人。我猜不透浞飏的心思,不知他为何把我藏于水汶阁内。听闻席间偶有人提议要一睹水汶夫人风采,也都被浞飏婉言相拒。
浞飏,你是要掩盖我的芳华还是避免我接触这些位于权利顶端的显贵们?
推门而出,夜风徐凉,身子不禁一紧,小淅为我披上披风塞给我一个暖手炉。
院中的土壤稀松,我又瞧了个仔细,没有露头的绿色,紫阳,何时破土?
“你可是在盼着紫阳花开?”清冷的男声响起,带着丝丝鼻音。
我猛地回头。月色洒下的金辉银光为这位本就薄凉的男子镀上了一层朦胧凉白的光芒,昊殇倚着拱门石墙,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不知他就这样独自的站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在这之前他一个人以万籁孤寂的姿态如何走得下来,这其中又是怎样的心酸。
“昊殇。”看到他那凝固许久的姿势,我情不自禁的唤道。
“嗯?”昊殇眼梢微微上挑,眼神竟有些涣散。
“你喝酒了?”我上前几步,一股酒味扑鼻而来。何其!但我看着昊殇那因酒意而显出血色的脸,责备的话竟说不出口。
昊殇突然伸手推开我,自我身旁歪歪扭扭的走过,蹲坐在种有紫阳花的泥地里,低声道:“紫阳花开花落,多少个年头了。”
我看着他清瘦的身影鼻子酸酸的,这样的昊殇……
我吩咐小淅道:“弄碗醒酒汤来,速去速回。”
昊殇仰着头看我轻轻的问,那样轻柔的语气仿佛怕吓坏了我,“是你吗?”
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每一步都伴随着那一声声问询。是你吗?昊殇,我该如何回答你?
记忆的枷锁被打开,那柳絮飘飘的日子,树影婆娑下男孩安静的倚着树干,专心的看着手里的书。一双手自后蒙住了他的眼睛,男孩笑了,咧开嘴露出一颗虎牙,他问:“是你吗?”女孩扑哧的笑了:“你总这么问,我怎么答呀,我又是谁?”男孩放下手中的书,拉着女孩的手道:“你说你是谁?”女孩脸上一红,嘴上倔强道:“我是瑭姻,你了吧。”
昊殇拉过我的手,用力拽着我,我被他拉倒,膝盖磕在地上,跪在他身旁。他眼神迷乱的看着我道:“你是我的妻。”
我使力挣了下,昊殇手若铁箍的攥着我的手紧紧不放。从他呼气吞吐的酒气看来他喝的的确不少,再待下去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除去两名鬼影,浞飏不知安插了多少暗哨保护我。
我敛了下心神,冷然道:“大人酒后失言,泫汶是浞飏的妻。”
昊殇闻言突然笑了,那样瘦削的脸上连酒窝都几乎看不清深浅。他道:“我知道,这句话多少人和我说过,说到我自己都几乎相信了。”
他凑近一些,认真的看着我道:“你知道吗,有人说你本是蛇蝎,对我不过是利用而已。泫汶,若你不是瑭姻,我,我是不是该杀了你。”
我沉默无语,强自镇定。冷静,我告诉自己。
昊殇惨然一笑道:“可是……可是,我竟然下不去手,月灵随我多年出生入死,而你说她背板,我的刀毫不犹豫的就……而你,总是利用我,我却……”
我一惊,问道:“你杀了月灵?”
昊殇冷眼看我,接着道:“你这狠心的女人,竟然向我要无名的解药,竟然为了浞飏的命求我……你……你”
许是我眼中止不住的悲伤刺激了他,昊殇突然一把抱过我,把我镶入胸膛。
我们都是蹲坐在泥地上,姿势很别扭。不知怎地,昊殇此刻略现脆弱的胸怀竟让我狠不下心去推开。
“夫人,醒酒汤好了。”小淅打碎了我的犹豫。我使力推开昊殇,他一时不稳跌倒在地,洁然的白衫上沾满泥污。
我吸了下鼻子,扭头对小淅道:“给大人喝醒酒汤。”
我背着身子听小淅走近昊殇,小淅跌倒在地,瓷碗破碎的声音,昊殇似是了许多,静静的拍去身上的泥土,静静的自我身边走过,静静的走出我的视线。
那挺直的脊背依旧清冷,带着天荒地裂的寂寥。这一眼,永生难忘。
“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
我紧握住衣袖内的双手,指甲深深的挖进皮肉,接着痛楚稳住心神。回过身灿然一笑道:“陛下好雅兴。”
隐在暗处的男子踱着优雅的步子走出来,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只一双仿若苍鹰的眼睛闪着戾光,弑血的狼性。他说:“夫人风华,连判官大人亦不能幸免。”
他恨昊殇,我知道,年少昊殇策动群狼杀他蛮夷族人无数,赫朗赤这种伪君子怎能做到不计前嫌。
我自他身边缓缓而过,衣袖宽大,擦身而过的瞬间一个密封的蜡完就递到了赫朗赤的手中。
他眉若无恙的笑道:“方才席间本想请夫人一见,可浞飏把夫人藏的紧,生怕我们这帮蛮人生吞了你。”
我佯装生怒道:“陛下注意自己的言行。”随即轻声道:“此乃陛下苦寻之物,确保真实。”
赫朗赤朗声道:“笑话,朕不过是饱饱眼福,何须慎行谨言。”低声道:“小妖精,你要什么?”
“我要修升的命。”
“怕是不行。你可知修升一死,修家震怒引兵来犯,我朝如何抵挡?”
“呵呵,陛下若是无意进犯,何苦苦苦追寻此图。泫汶只要修升一命,剩下的兵粮将相俱归陛下。”
我道:“酒席尚在进行,陛下私来此处怕是不妥,传出去要泫汶如何做人。”
赫朗赤眼中精光一闪,唇角带笑低声道:“好,修升的人头定当奉上。”
“陛下,泫汶要活的,修家的人需由我手刃。”
赫朗赤眉头一挑,道:“有意思。不知夫人如何跋山涉水来我北方?”
“我自有办法。陛下动手前一个月通知泫汶便可。”
我紧色道:“陛下,出来时间不短,请回。”
赫朗赤深深的打量了一遍我,一拂衣袖斥道:“果真是没有礼数的女子,扫兴。”说罢离去。
我强撑着精神走回屋内,身子一软倒在榻上。怀中的紫阳玉佩冰的我心中阵阵冰冷。
次日。
朱门高墙,宫苑深深。轿子停当,我身着云紫色繁复的华服,长长的绶带拖沓身后,一步步小心的走出来。
面前这冰冷的建筑群伫立百年,看罢几番风雨兴衰,依然如故。
我打心眼里厌恶这立面的每一块砖瓦。
今早天刚亮,便有圣上的旨意,宣我带七弦琴进宫。浞飏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圣心何意。他拍着我的头安慰道:“放心,父皇不会为难你的。”
“夫人,请随杂家来。”一太监道。
我见他有些眼熟,竟是追随王上多年近身伺候的侯至。道:“有劳公公了。”
侯至带着我和手捧七弦琴的小淅自宫门而入,传过小门,向偏殿方向走去。
突的,前方两个人影映入眼中,俱是身着朝服,一清冷一轻浮。
我口随心赚情不自禁的身子一缩,拉住侯至道:“公公,我们绕道走吧。”
侯至看了看前方的两人,无奈道:“夫人这边走。”
走过一段路后,我与侯至都松了口气。侯至好心安慰道:“夫人,朔王爷就是那般脾性,夫人不要介怀。”
“恩。”我应道。昊殇,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今日和你走在一起的是以无赖形骸放浪的朔王浞陉。
侯至带的这条路显然比较偏僻,两侧俱是高高低低的院墙和各宫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