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水与火 第二章 悲歌行 七(2 / 2)
“唉,这大概是城主的孩子,大人把他藏在这里,是希望他能逃过劫难,谁知道……其实这又是何苦,东西还在,人却没了……”凯米尔摇了摇头,默默地找了一块布把孩子的遗骸盖上,直起身说,“戈溪和巴比亚都是比较富裕的城市,物资储备甚至比月河还充足,如果灾情刚开始时就能好好筹划,上下同心共克时艰,大概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了。”
“城主呢,也被杀了?”霍克问道。
“暴乱刚开始,他发现情势不对,连家人都没顾得上叫,就带着几个护卫偷偷溜出城门想逃,结果还没走出城邦地界就被一伙灾民给截住了。
“他那几个护卫不但没有为他拼命,反而跟那些灾民一起,反手把他杀了。”凯米尔摇了摇头,“听说他还没咽气,身上的肉就都被那些灾民你一块他一块地割得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可见下面的人们有多恨他了。”
“旱灾刚开始时,他们怎么没跑?”
“他们能跑哪儿去?在他们自己的地界里,他们是只手遮天的一方霸主,得势的时候去别人的地盘叫拜访,会被当作贵宾,可是失势的时候跑去就成了丧家之犬。”凯米尔摇了摇头说,“瓦尔图斯的城主巴林一家倒是跑到了清河郡的甘谷城,还带了不少钱财出去。
“刚开始时,清河郡的领主西德尼对他还挺客气的,可是他一家人都大手大脚惯了,时间一长坐吃山空,等他带出去的钱财都散得差不多了,领主城堡里的人们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那现在呢?”
“听说他在一家商行里帮人家打工,他的女儿在一家夜店里当女招待……”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灾难面前无贵贱……”霍克叹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城主的?”
“城主是世袭的,继承人由城主自主决定,其他人包括领主在内都无权干预。”凯米尔说,“虽然每个城主都希望自己的城邦能永世长存,但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却往往又偏爱那些极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投机钻营的后嗣,结果就是一代不如一代。
“这样的继承人一旦登上宝座大权在握,本性很快就会暴露无遗,有的尖酸刻薄贪婪无度,针尖削铁雁过拔毛;有的荒淫无度沉溺酒色,笙歌艳舞酒池肉林,还有的好大喜功沽名钓誉,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普通民众被折腾得苦不堪言却又敢怒而不敢言。
“这些城主生来就养尊处优脑满肠肥,根本不了解也不关心民间疾苦,又容不得半点逆耳之言,民众积怨越来越深,长此以往,城市的自毁也只是迟早的事,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爆发出来了,旱灾其实也只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
“在西疆各郡,你都可以看到许多城市的遗迹废墟,其中有不少就是这样被毁掉的历代城邦城市,可悲的是人们往往都是不知自省,却把它归绺于神魔降罚……
“西疆的这些城邦其实大都是当初泰莽军中那些高级将领的封地,有些城市还是他们建造的,历代城主都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除了宣誓效忠王室和领主,按照约定向郡里交纳一定的税收之外,几乎就是一个独立王国。没有城主点头,领主甚至连他们的一个守卫都调不动,各个城主之间的关系也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城邦之间也是各行其是很难协调行动,还经常发生摩擦,所以一旦发生战乱,是很容易被敌方所乘各个击破的。”
凯米尔摆了摆手说,“先别管那么多了,咱们还是尽量多带点水和吃的还有那些药水,抓紧时间走吧,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都在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