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家破人亡（2 / 2）

他心情复杂地走在大街上，低着头，痛苦万分。又回想了一遍，他全身都越发的不自在。他这样知情不报，也算是包庇罪了。但叶伟是他朋友，最好的朋友，他要告诉警察吗？叶伟会怎么看他？他一定会很失望的。他没杀自己灭口，也没逼他去和他一起杀人，已经很够义气了。自己不可能出卖兄弟的啊。但是，如果被人查出来了，那他们两个人，都完蛋。这恐怕是最糟糕的结果了。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可是，世界上有几个杀人犯最终能逃过法网？没几个人这么高智商吧。他不说，也许反而会害了自己。说了，会害了兄弟。到底该怎么办？他不能求助他人，必须自己解决，这太吓人了。独自处理一个与犯罪有关的事。肖默此刻很害怕，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它。他太后悔了，自己怎么就这么蠢呢？为什么要答应叶伟帮他保守秘密？这样自己迟早要蹲监狱的。这在另一种程度上也是帮凶了。自己做了四十多年守法好公民，难道要为了一段短暂的友谊而去犯罪吗？这样是不是太多余了？自己真的要为了所谓的仗义就去帮他保守秘密吗？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是下定决心要杀人了，如果某一天他被抓了，他会不会把自己给供出去了？真是想都不敢想啊。肖默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要是自己被判了刑，她们该怎么过日子呢？女儿由谁照料呢？前方就是警局了，要不要说出去？肖默犹豫了。这似乎是一个不可能的选择。一边是自己和家人未来的命运，一边是自己唯一的朋友的家人和他自己。这怎么选？他虽然离警局只有一步之遥，但他却觉得，这仿佛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他的面前，仿佛是万丈深渊。他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一声，快步往汽车的方向走去。他要快点儿回家，好好做出考虑。这件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要帮自己，还是要帮叶伟？理论上来看，这似乎根本就不用选，但是，叶伟却是他最好的朋友。算了，回家再好好想想吧。这种事，应该从长计议。他拧动钥匙，发动了汽车，飞速行驶回家。回家后，看着夏英和肖英静看到自己后的笑容，他微微放松下来，只要自己的家人还好，一切就都还来得及。“小默，你别老东奔西走的了，多陪陪你女儿吧。”夏英不无担忧地看着面容憔悴、一脸愁容的丈夫。她大概以为我在为工作上的事苦恼吧，肖默想。他很内疚，但也很无奈。杂乱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又顾工作，又顾家？这实在是太难了。“爸爸，去动物园吧！”静静开心地笑着，去拉肖默的手，“妈妈同意了的。”肖默看着女儿近乎乞求般的眼神，暂时忘记了工作和叶伟的事，答应了女儿。“现在出发！”他冲女儿温柔地笑着，用力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工作什么的，哪有你女儿重要。小默，以后每个周末，咱们家都得出去玩一次。不然小心你女儿长大后记恨你。”夏英微笑着看着肖默，“总而言之，真正的肖默今天又回来了。谢谢你，让我找回了我记忆中的那个肖默。”肖默亲了一下妻子的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家才是最重要的。他又想起了叶伟，但他这回下定决心，绝不能告发他。他这回真正理解了一个丈夫和爸爸同时失去妻子和女儿的悲痛。也许，那个凶手的确该被千刀万剐了吧。但没有警察，这凶手怎么找得到？找个机会，再好好跟他谈谈吧。“快点儿走了。”妻子轻轻拉他，他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和她们一起走出了房子。先别想叶伟了，好好珍惜现在的一切吧！他愉快地想。肖默，你该做个顾家的好男人了。启动了车子，大家谈笑着，去往动物园。女儿不时地开心大笑，妻子也不时被肖默风趣的语言所逗得哈哈大笑。这，才是一个普通人该拥有的生活。肖默这一下午放松极了，他忘记了一切，专注地陪伴着妻子和女儿。呵呵，叶伟的事，就明天再说吧！这又有什么当紧的呢？这一下午，似乎是肖默很久很久之前才经历过的吧。那一下午，几乎可以说是肖默最开心的一个下午了。回家时，一家人依旧在大声说笑着，肖默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人生，似乎本应如此。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平静下来后，肖默很快又想起了叶伟。他既然已经和叶伟成为了朋友，那就一定得劝劝他。绝对不能让他做出什么傻事。他对妻子说要去公司一趟，就立刻出发了。敲门，叶伟很快开了门。“嘿，小叶，”肖默盯着叶伟那依旧苍白的脸，强装镇定地说，“我要跟你谈谈。”叶伟微微吃惊地扬起了眉毛，略一犹豫，就把肖默让进了屋。“肖默，”叶伟冷冷地说，“你不用来游说我，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人了。”“不行，”肖默迎着叶伟冰冷的目光，“你这样是找不到凶手的。”“你是不是想让我找警察？”叶伟皱紧了眉头，“不行，我不可能。”“为什么？！”肖默大喊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把尸体埋哪儿了？迟早有一天会被警察发现的！”“那又怎样？”叶伟满不在乎地说，“我戴了手套，也把现场仔细擦过了，没有人会发现的。”“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叶伟，”肖默严肃地说，“你把物证销毁了，人证嘛，我也不会说出去。那口供呢？你万一说漏嘴了怎么办？你的微表情把你出卖了怎么办？还有—”“你行了吧肖默，”叶伟没好气地说，“别想说服我。我想了很久了，已经决定好了。你是世上最好的演说家也没办法说服我的。回去过你的人生吧。我不会出卖你，也不会让我自己被警察抓到。你不要为我考虑，想想你的事吧，别再来浪费你的时间了。我谢谢你能为我着想，但对不起，我不会听从你的建议的。你快走吧。”“可是—”“快走吧，别让警察之后查监控把你查出来了。”肖默无语。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叶伟，并没有动。“绝对不行。你如果不放弃你的想法，我就不走了。你必须报案。现在还来得及。不然以后时间长了，你就再也说不清了。”“哼，”叶伟态度冷漠，“你是为了你自己会蹲号子吧。放心吧，即使我被抓了我也不会供出你的。走，快走吧。”肖默依旧站立着，十分坚决地看着叶伟：“你听我说，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会痛苦一辈子的。你妻女已经死了，你绝对不能去杀人。不会对你有好处的。他死与不死，你妻女又不会复生，又有什么意义？这只会让你—”“我不会的，”叶伟打断了他，坚决地说，“我不会后悔，也不会自责，你不用多想。这件事你别管了，你管不了，也没法管。听我一句劝，兄弟，快走，以后也别再来了。好吗？我在求你，恳求你。好不好？”叶伟的话让肖默很犹豫。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表情决绝的叶伟，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事的叶伟吗？妻女重要是重要，但就算她们死了也不能为此去杀人啊。“你—”他用手指着叶伟的鼻子，气呼呼地瞪着他，“那好吧。别后悔。我走了！”他不再去看叶伟，大步走出叶伟的房子，离开了小区。他不想再管叶伟了，反正他已经尽力说服叶伟了，他不听，自己也没有办法去管他了。由他去吧。他不领情，自己又何必坚持呢？是，他们是朋友，但他也没有必要去逼他啊。以后他肯定会后悔的。肖默想到这里，无奈地叹息一声，驱车回家。

今天的夜，异常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