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2 / 2)
朗白瞳孔微微一缩,刹那间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他迅速拆开信封,只看了一眼,脸上就露出难以掩饰震惊来。
产权转让!
袁城把他在美分部所有股份,连带各种产权利益,全都以赠送形式转让给了他!
这笔转让是如此彻底,以至于他几乎把在美所有产业、资金和权力都割让给了朗白!
朗白久久一言不发,袁城闲着没事,于是去欣赏小儿子包裹在衬衣下身体。从纤巧下巴到修长脖颈,从挺直肩膀到劲瘦手臂,他视线在狭窄柔韧腰上流连了很久很久,才听朗白冷冷道:“袁家祖训第一条,任何人不得分割袁姓家产,违者视同叛逆,删出家谱。父亲,你这是违反家规。”
袁城说:“我是族长,家规对不对是我说了算。”
“……那些元老不可能同意!”
“他们同意与否是我事。”
“爸爸!”朗白厉声道,“你要是以后打算收回来,现在就不要轻易给!”
袁城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道:“阿白,我还记得那天在车里,你跟我说在袁家你底气不足,我觉得这是没办法去解决问题。你觉得底气不足,那是因为你把自己定在第一把手位置上。确这个位置要求很高,你觉得你出身达不到标准,所以你茶饭不思,夜不安寝。我能理解你这种感觉。袁家实在是太大了,太老了,这个权力本身就像是苍老庞大怪物一样,你很难镇住它。”
朗白想说什么,被袁城打断下来:“我想来想去,觉得其实你并不执着于整个袁家,你是执着于周围人尊敬。我可以给你小一点世界,比如说美分部,它肯定没有袁家大,肯定比袁家好驾驭,何况你以前在那里做过,所有人都喜欢你,尊敬你,甚至是崇拜你。你在美分部时候比在香港快乐,这个我早就有所察觉——阿白,你是我这一生感情唯一寄托,你快乐与否总是我放在第一位考虑。”
朗白沉默半晌,把他父亲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慢慢在心里过了一遍,咂摸透了,消化完了,才摇头道:“我确实喜欢美分部……但是我不喜欢被那些元老们逼迫。您现在把分公司割让给我,就算您能扛下长老们压力,但是以后呢?下一个掌门上台之后呢?如果我辛辛苦苦在美打下一片江山,到头来被袁家一并抢走,那又怎么办?等下一任掌门上台了,一枪子儿把我送下去吗?”
从他开口时袁城就开始苦笑,等他说完了,袁城又苦笑了半天:“反正那个‘下一任掌门’,你说就是袁骓吧……”
他刚想说什么,突然电话响起来。
“喂?”
“袁总!袁兴篆老先生正往您办公室这边来!”秘书长一贯淡定声音听起来有点气急败坏,“他带着不少人,我们都拦不住他!”
“我知道了。”
袁城把电话一放,对朗白挥挥手:“你先去吧,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先不签转让文件。”
袁兴篆跟前头被朗白杀了两位长老是同一辈,属于袁城叔父,朗白叔祖。朗白对他为什么会来心知肚明,稍微僵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低声道:“是。”
袁城盯着桌面,听到咔哒一声,那是朗白出去时带上门声音。
他突然想起那一年他三十九岁生日时候,朗白曾经为他弹奏那首《梦中婚礼》。后来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小儿子感情就是从那时彻底变质。他十分清楚回忆起,当时他亲了朗白一下,说:“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爸爸会保护你。”
这么多年过去,他强|暴了亲生小儿子,逼他留在自己身边,强迫他做自己不喜欢做事情,不愿给他一直想要东西,最后还逼得他跳了海。那句爸爸会保护你,就像一记响亮耳光,狠狠打在袁城脸上,这么多年过去都始终让他感觉到痛。
在这个充满了危险、陷阱、尔虞我诈家族里,一直都是他那卑微弱小孩子苦苦挣扎着,竭力抓住每一点生机,竭力自己保护自己。而他父亲一直袖手旁观甚至助纣为虐,自始至终都没有保护过他分毫。
朗白说得对,分割袁家产业是十恶不赦重罪。
但这是他第一次试图做点什么来保护他被逼到绝境孩子,是他第一次这样强烈想要满足孩子愿望,让他快乐,让他高兴。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想让朗白再一次对父亲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