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五个世界(11)(1 / 2)
庄重盛大的婚仪之后,是宴会,也是各个领域名流贵人相互交谈的时间。檀九章拉着夏翊认人,而宾客们也借机发展人脉。
拱月殿地方很大,也不是单一房间,总要有一些安静的走廊或者其他空间供宾客们享受一会儿安静。
所以当夏翊中途去了趟洗手间,步履匆匆往宴会厅走的时候,从旁边的一间小型休息室冒出来一个杜文晏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夏亦。”
议长先生用一种很低沉的声音叫他。
夏翊看了他一眼。这位今天也是来参加婚宴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完全是个优质单身alpha的标准形象。
“议长,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吃好玩好啊。”
夏翊非常接地气地敷衍了对方一下,就准备回去宴会厅。
他可是今天的主角,不好离开太久。
结果杜文晏没让开,还是拦在他身前,在夏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心情中,仿佛只是随口问他:
“你开心吗?”
“?”
夏翊被他突然的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一愣——这什么鬼问题?有人会在别人结婚的时候这么问吗?
而杜文晏以为他答不上来,摇了摇头道:
“那天晚上,你戳穿了我的想法,我才知道其实你一直都看得很清楚,只是因为omega的身份和夏家的控制,引而不发,甚至故意装成和你高匹配的alpha都不喜欢的样子。忍耐了这么久,你最终要的就是这样吗?亲王妃,皇室成员,菟丝花一样依附于一个alpha。这样的生活,你满意吗?”
夏翊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终于艰难地厘清了杜文晏的思路:
所以,在那晚自己叫破他对陶安铭的感情之后,这位议长以为他之前一直都是在伪装自己、知道三位高匹配alpha不喜欢这种千篇一律流水线上出来的“贵族omega太太范本”故意扮演成那样。
那么这种扮演的目的是什么呢?是基于他不愿意被家族操纵嫁入顶层给家族换来好处,但又没有其他反抗方式。
看起来非常合情合理的推断。
而现在,夏翊和檀九章结婚了,成为亲王妃,这个帝国最顶尖的贵族家庭的一员。这似乎与他之前煞费苦心“伪装”的目的格格不入。
或许这让杜文晏既感到悲哀和怜悯,又感到讽刺或好笑,甚至是失望:
看,你那么努力想要摆脱这些人的利用,最后还不是殊途同归?或者说,其实你也抗拒不了omega的本能,仅仅因为标记就盲目而愚蠢地选择了婚姻?
但问题是:
无论你这个推断是不是正确,那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想多了,议长先生。我不是你想象的什么忍辱负重的形象,也没有如何抗拒什么包办婚姻。”
事实上,如果不是夏翊穿过来,原本的少年对于这一切只是茫然,他也确实不喜欢元帅、议长或者太子任何一个人,但不是什么出于对包办婚约的抗拒。夏亦知道自己的命运,他知道自己享受着锦衣玉食,所以要承担家庭责任,成为家族的利益纽带。
他对此——其实并没有多么抗拒。
如果不是突然发情期的意外,以及流言蜚语摧毁了少年本就脆弱的内心,他最终哪怕不喜欢,也不会抗拒成为一位高匹配alpha的伴侣,然后会和合法伴侣相敬如宾地生活下去。
夏翊甚至懒得对面前这个全靠脑补的议长露出一星半点的笑容。
“我就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太子,还有元帅。而我喜欢沈从彰,就是这么简单,不用给我加什么苦情戏。”
杜文晏猝不及防,没想到他这个回答,几乎有些明显地愣了一下,才拧眉道:
“不用掩饰了,如果没有那天的意外,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和沈从彰结婚?”
夏翊被他弄得不耐烦:
“需要我说的更清楚吗?无论你在脑内给我加了什么戏,第一,你猜的都不是真的;第二,我怎么样,与你无关。有闲工夫不如追你喜欢的人去,不用再别人感情生活上大加评判,活像是有窥私癖一样。”
他说得很不客气,然而杜文晏却有些哑然。
是啊,夏亦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从那一晚之后,他和夏翊或者檀九章也没再见过,有限的时间除了工作,都是在悄然关注着陶安铭。如果不是这两人频频闹出新闻,他其实都不会想到他们。
只是方才,坐在很靠前的桌子边,清清楚楚看着这两个人在台上交换誓言,交换戒指,以及亲吻,忽然就觉得他们脸上的笑容深情得有些刺眼。
他本来不是会为了已经注定得不到的omega多花一秒心思的人,然而不知为何他就想起那个晚上氤氲的栀子香气,又甜又软。以及形成鲜明对比的,少年警惕而冰冷的表情。
而现在,那个少年亲吻着一个明明与他之前没什么交集的alpha,仅仅因为那天晚上,自己退了。
于是那对新人脸上的幸福,突然就变得刺眼。
不虞的心情让杜文晏跑出来抽了根烟,结果就看到夏亦一个人走过来,一时脑子发热,竟就把人拦了下来。
这不该是他会做的事情。
也不符合他一贯的冷静。
杜文晏其实自己也闹不明白自己在憋闷什么,脑海里不自觉地反复回放着那个晚上,少年周身萦绕着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旖旎气息,仿佛一只深渊里冒出来的水妖,带着致命的诱惑,引人采撷。
从来无害而胆怯的兔子,忽然露出了尖锐的牙齿,笨拙地想要保护自己。
他其实从来不是表现出来的浅白蠢笨,只是一直默默旁观,做出随波逐流的样子,又何尝不是一场反抗?
而最后,反抗的人却选择束手就擒,臣服于omega的本能,杜文晏心里总觉得有个浅浅的印子,像是遗憾。不是那种对陶安铭的忍不住惦念,而是一种对待磕破一个角的精美工艺品的心情。
他想问问他,这是你想要的吗?现在你开心吗?
但夏翊毫不委婉的一句“关你屁事”,让杜文晏陡生出些许尴尬。
“我不过是说句话。就算有些冒犯,何必如此不客气?”
他自知冒昧,但又有种不甘心。或许是人的本性,被争抢的总是好的,而抢输了的,就自然更让人觉得挂心。
夏翊才不知道杜文晏那些想法,他只觉得这个议长每次出现都奇迹般地更加令人厌恶:
“知道冒犯还非要说,赶在人新婚的时候上赶着找不痛快,这等恶客没被打出去算我脾气好。再跑到我面前说什么有的没的,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他说着就要离开。
然而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
他还没来得及走,从前面走廊拐角的地方,转出来两个人影,正朝他们的位置走过来。
嗯,沈凯峰和陶安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