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世间并无后悔药(1 / 2)
!--go--作者有话要说:祝福菇凉们节日快乐,人品大涨,生活顺意!哦哦哦,还有啊,越来越漂亮!成为万人迷菇凉!天色才蒙蒙亮,流朱阁这边已经有了声响,院子里有着杂沓的脚步声,还有轻声款语的说话声,惊得院墙旁边的几株杏树上的花瓣不时簌簌的掉了下来,坠院门口,殷殷的红了一片。
秋华带着绿柳慢慢的走到门口,这时听着不远处有喊她:“秋华,来这么早,也不过锦绣园这边喊一声。”
转头一看,夏华带着宝珠从小径的那头转了过来,头发上还粘了一片花瓣儿,肩头的衣裳隐隐有些露水。秋华伸手将夏华头上那花瓣取了下来,微微一笑:“觉得杭州府过得自由自,不必每日早上起来给祖母请安,自然要多歇息会的。”
夏华撅了撅嘴,声音细细:“大姐姐发嫁,怎么能不起早些?”
两笑着携手走了进去,就见流朱阁的前院已经被红色的嫁妆挑子占满了,到处都是红色的一片,与头顶上的红杏媲美一般,看得觉得眼前有什么晃个不停。走到后院,还没走到春华的内室门边,就能透过茜纱窗户看见里边有影走来走去,夏华与秋华相视一笑,绿柳掀开门帘子,两低头走了进去。
春华穿着一身洁白的中衣坐那里,床上放着那套大红的嫁衣,见夏华和秋华进来,她朝两招了招手,眼睛眨了两下:“快些过来陪,现只觉得心神不宁。”
容大奶奶坐桌子旁边,伸手抹了下眼角:“都说什么呢?哪就心神不宁了?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只管坐稳当便是,一切都有照拂着呢。”
秋华见素日里坚强的大伯娘,此时却变得无比柔弱了起来,一双眼睛红红的望着春华,心里也是感叹,女儿出嫁最操心的自然是母亲,也不知道自己出嫁的时候,母亲能不能来送嫁,祖父可能不会反对,但祖母和父亲有可能不会让她进门。
屋子里有几个喜娘,扶着春华坐梳妆台前:“容大小姐,该梳妆了。”
银枝和银花将洗脸盆子端了上来,替春华净了手面,然后一个喜娘道:“大小姐,该开脸了,可能会有些痛,忍着点便好了。”
秋华和夏华围梳妆台边,见那喜娘先细细的给春华傅了一层薄薄的粉,然后从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麻绳来,挽了一个八字套儿,右手的手指撑着套儿,左手拿着麻绳的一头,嘴里咬着另外的一头。她将这八字活套贴春华的脸上,右手一张一合,左手一上一下,夏华和秋华看得入神,见春华脸上细细的汗毛瞬间便已经脱落,露出一张光洁的脸来,不由得张口赞道:“真真好手艺!”
开了脸后,另外一个喜娘上前来给春华盘发髻,一边梳着头发,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似乎是赞些吉祥话儿。那喜娘手格外灵巧,不多时春华的头发便已经盘好了,黑鸦鸦的头发光洁可鉴,盘着的发髻形状新奇。旁边的两位喜娘手里也没闲着,替春华将眉眼画得更精致了些,又唇上涂了口脂,红艳艳的发亮。
打理好春华的脸以后,喜娘给她带上发冠,春华将嫁衣穿上,屋子里的顿时都有片刻的失神,没想到春华装扮出来竟是这般美艳,与平常相比,似乎便换了个一般。夏华望着春华瞪着眼睛直摇头:“这哪里是大姐姐?是换了个罢?”
春华抿嘴一笑,低下头去不言不语,这时喜娘提醒道:“容大小姐,该去拜别祖父祖母了。”容大奶奶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吩咐丫鬟婆子:“扶着小姐去主院大堂罢,注意提着衣服些,别让裙子边儿沾了灰。”
秋华望着一群扶着春华出了屋子,心里也觉空落落的一片,素日里她和春华总是一处玩耍,今日春华出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妹才能聚到一块了呢。容大奶奶的眼泪珠子这时落了个不歇,坐窗户旁边呜呜咽咽的没个停,秋华走到她身边,轻轻递过帕子:“大伯娘,大姐姐嫁得不远,想要回来也方便,就放宽心罢。”
容大奶奶结果帕子用力的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见夏华和秋华都瞪眼看着自己,不由得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自己这般失态全被小辈们看了去。这时门帘一晃,屋子里走进几个,为首的那个见了容大奶奶这模样,伸出手来轻轻刮了下脸:“曼娘,当是个铁打的儿,没想着也是会流眼泪的!今日可被瞧着了,以后自然有笑话的话柄儿了!”
容大奶奶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想朝容二奶奶笑着回句话,偏生眼泪珠子不争气,又从眼眶蹦了出来,淅淅沥沥的落了衣襟上边,她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冲着容二奶奶道:“綾娘,到时候夏华出阁那日,非得一大早来看的笑话不可,恐怕那时候比哭得更凶!”
见容大奶奶的眼泪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容二奶奶赶紧走过来,伸出手来拢住了她的肩膀:“曼娘,消停些,今日可是春华的大好日子,她哭嫁的时辰还没到,这做娘的倒哭哭啼啼的没个边儿了!”
不多时容大爷也过来了,听说女儿去主院向祖父祖母辞行了,坐了椅子上没有说话,可从他的神情能看出也是万分的不舍,容大奶奶将手搭容大爷的手背上,夫妻俩坐那里默默无语,屋子里边的丫鬟婆子们谁也没有说话,连素日里容大奶奶面前得脸的金枝都不再说顽笑话儿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听着外边脚步细细碎碎的传了过来,春华从主院辞行回来,进屋见了父亲坐母亲身边,赶紧跪倒他们两的前面:“不孝女春华今日出阁,还望父亲母亲大要保重身体,祝两位大福寿安康。”
说完着话,抬起脸来,已经是泪水涟涟,容大奶奶没有忍得住,俯□子,一把搂住了春华:“的儿,那镇国将军府要孝顺公平,爱护小姑小叔,做事情要细致,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可别堕了咱们长宁侯府的名声!”
春华连连点头,哽咽着答道:“母亲大嘱咐的,春华都铭记于心,绝不会让咱们长宁侯府的名声有失。”抬起头来看着容大奶奶的一双眼睛已然是又红又肿,心中悲戚,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此时容大爷的嘴角抖了两下,缓缓开口:“春华,那边也要保重自己,天气冷的时候要知道添衣裳,别让母亲过于挂念。”
大伯父或许是有很多话,可却没办法一一说出,酝酿了半日,竟然就说了这两句话,秋华一旁心中感叹,这也许便是情到深处,反而觉得无话可说了罢?正坐一旁想着,喜娘已经将春华搀扶了起来:“容大小姐,快莫要悲伤了,今日妆容重些,若是落泪多了,恐会毁了这美妆呢!”
喜娘们七手八脚的替春华补了妆,这时就听外边喜炮响了起来,看门的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撩着门帘子直喘气儿:“姑爷、姑爷来迎亲了,已经到了正门了!”
春华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震,喜娘们扶着她站了起来,夏华和秋华紧紧跟了上去,走到内室外边,便见嘉懋牵了冬华的手站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春华,嘴巴蠕动两下:“妹子,哥哥背出门。”
冬华一旁拍着手欢叫起来:“大姐姐今日真是美,跟平常不一样了!”
春华弯下腰去,伸出手来摸了摸冬华的脸:“冬华,家里多多替姐姐尽孝,多向父亲母亲请安,不要惹他们生气。”
冬华抬眼望着春华,第一次见到她这般严肃的对自己说话,不由得有些胆怯,轻轻拉了拉春华的衣裳小声说道:“姐姐,可要经常回府来住,咱们还一道去放纸鸢采莲蓬。”
春华心中酸楚,冬华还小,暂时不能理解什么叫出阁,还以为自己能经常回府来住呢,可谁家出嫁的女儿能常住娘家的?她笑着朝冬华点了点头:“若是有空,姐姐自然会回来看,带一道去玩耍。”
嘉懋蹲下了身子,春华由喜娘扶着趴上了他的背,喜娘赶着将大红盖头盖上,一群便拥着嘉懋春华往前边去了。容大奶奶望着女儿的身影慢慢远去,全身都没了力气,软软的倒了容大爷身上:“钟琮,咱们的女儿出阁了。”
容大爷扶住了容大奶奶,低声安慰道:“女儿大了,总要嫁出去的,好嫁得不远,就京城,便是想回来也容易。”
两相对无言,看着满地落花的后院,一种说不出来的孤寂慢慢的从下而上一直涌到了心里,两十指相握站门前,容大爷低声容大奶奶耳畔道:“春华出阁了,咱们不还有嘉懋冬华?若是他们都婚嫁了,再不济还有呢。”
容大奶奶含着泪点了点头:“可不是吗,反正会流朱阁的,哪里也不会去。”
秋华跟着送嫁的一直走到大门,外边停着一顶花轿,花轿旁边有一匹白马,脖子上系了一个红绸的花球,许允袆站白马旁边,一双眼睛望着大开的中门,见着嘉懋背了春华出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喜娘撩开花轿的软帘,嘉懋将春华放下来,春华由两个喜娘扶着上了花轿。嘉懋看着软帘放了下来,心里也是一阵失落,看着站一旁眉开眼笑的许允袆,他挥拳朝他的肩膀上砸了一拳头:“好生对待春华,若是对她不好,可饶不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瞻前顾后费思量
扎着大红绸花球的嫁妆挑子,那帘子上绣着牡丹凤凰的花轿,穿着红色衣裳站花轿旁边的喜娘,紧紧跟花轿后的陪嫁丫鬟,还有那骑白马上高高昂着头的新郎倌,都慢慢的秋华面前远去了,空中只余弥漫着的硝烟。街头看热闹的追着嫁妆队伍去数长宁侯府大小姐的嫁妆究竟有多少抬,也很快的从长宁侯府的正门跑开了去,秋华站门口望着霎时空寂的街道,不由有些惆怅。
喜庆的炮仗,热热闹闹的吹吹打打,刚刚还耳边吵闹,转瞬间似乎什么也听不见,秋华摇了摇头,挽住夏华的手:“咱们回园子里边去罢。”
站身边的宝珠和绿柳赶忙从府门外边跳了进来,跟着夏华和秋华往内院走,走到半路上,夏华忽然秋华耳边说了一句:“站大姐夫不远处的那个少年不知道是谁府上的,瞧着气度不凡。”
秋华一怔,脚下步子停了停,眼睛望了望四周,见身边没有旁,悄悄拉了她一把:“二姐姐,这话心里想想便是,何必说出口来。”
夏华的脸上红了红:“只觉得他穿着那衣裳站群里边显得很是清贵,却不知他是哪家贵介公子,故而有此一问。”
“今日这么多看热闹的,咱们御前街住的都是达官贵,一时间又怎么能找出他是谁。”秋华挽着夏华便往前走:“咱们的亲事也不是自己做主,还是别说这些事儿了。”口里说着话,心里头却有些苦涩,除夕那晚的少年,焰火照映下的纯真眼眸,仿佛就眼前浮现。听嘉懋说他已经动身去了金陵书院,临行仓促,没有来得及和她写一页信笺,拜托嘉懋转告于她。
知道他走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秋华心里有些气闷,虽然都住京城,可统共却只见了两次面,真是见一面也难。这世间守礼两字最最为难心,分明想见,可却始终没有机会而不得见。若是那高祥如许允袆那般张扬,扯了嘉懋溜进容府来见她倒也能见着一面,可见了一面又能如何?究竟还是要分开,他们的将来从来不会把握他们手中。
听着秋华相劝,夏华也沉默着没有吱声,两姐妹似乎都有些心事重重,只顾低着头往前走路。跨过垂花门进了主院,没走多远,就见容夫身边的沈妈妈朝她们走了过来:“二小姐,四小姐,看了热闹回来了?夫叫们去大堂呢。”
容夫正小霜的服侍下喝药,看见夏华和秋华走了进来,容夫将药碗推开了些:“夏华,秋华,听说们两送嫁送到了正门,们怎么能做这种不合规矩的事儿!”容夫最近掉了不少眉毛,当两条眉毛攒一处时,那稀稀落落的眉毛已经不能形成眉峰,远远望着,犹如一幅山水画被中间刮去了一些墨渍般。
夏华和秋华两一愣,面面相觑,没想到容夫竟然拿这事来教训她们两。本来按着大周规矩,娘家送嫁到府门口,她们两的做法并没有越礼,可不知容夫究竟心里头怎么不舒服了,抓住她们便一顿骂。
可即便知道容夫是故意为难她们,夏华和秋华也不能与她顶撞,只能轻声细语道:“多谢祖母教诲,孙女铭记心,下次不会再犯如此差错。”
容夫瞪着站面前的夏华和秋华,心里烧着一簇火,怎么也平息不下来,自从得知了淑华并不是容家的骨肉,她的心就没有一天好受过。她宠着淑华宠了十多年,可没想到她竟然不是老三的孩子,只是个野种,一想到此处,她便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捂着胸口直想吐血。
她不愿意再见到淑华,可没见到淑华的时候容夫又有些想她,心里有时甚至想,为什么秋华不是那个野种,为什么不把秋华送到碧云庵里去。被这些糟心事情不断折磨着,容夫过得很不舒服,头痛个不歇,每日里都想发脾气,服侍她的丫鬟没少被她打骂,就连沈妈妈都吃了不少排头。
“们两现儿也不要上族学了,荒废了学业,也没有再教们礼仪举止,故而才会做出这样不守规矩的事情来,从明日起,们两上午都到大堂来抄写女诫,将那书抄写一百遍,估计也就能急得清楚了。”容夫接过小霜递上来的清水,漱了把口,扫了夏华秋华一眼,手指敲了敲黑檀木的桌子:“以后还得带们出去赴宴,可不能被说长宁侯府的小姐不懂规矩。”
夏华和秋华应了一声是,两低头从大堂里退了出来,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究竟触犯了容夫哪块逆鳞,让她想着要惩罚自己。
“祖母年纪大了,咱们便体谅她罢。”秋华摇了摇头,或许祖母还对贾安柔和淑华的事情耿耿于怀,这纯属没事找事做。容夫是长辈,她说的话儿做小辈的只能听着,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等祖父回来再请他委婉的去劝祖母了。
容老爷带着两个消息回府了,第一个消息是好消息,皇上已经答应了容太后的请求,明年便将容二爷调回京城,容夫听了点了点头:“横竖明年老二便要回京城,嘉荣嘉瑞和夏华便留京城不必回去了,老二媳妇自己回杭州罢。”
第二个消息对于秋华来说却不能算个好消息。“太后娘娘说甚能让她开心,过了几日便接去慈宁宫陪她住上一段时间。”容老爷皱着眉头望了望秋华:“也不好抗旨,便去宫里走一遭罢。”
秋华点了点头,没想到太后娘娘可真是锲而不舍,如此努力想撮合她与三皇子或是四皇子,这又何苦呢?秋华对嫁为皇子妃没有一点儿奢望,总觉得那皇子府与自己实太遥远。皇子妃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看着当今形势,无论嫁了哪位皇子,都只有一半的胜算。秋华叹了一口气,吩咐绿柳将自己抄写的佛经找出来,进宫以后一定要陪太后娘娘参禅,多看看《心经》和《清心咒》,只有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无味,那些皇子才有可能厌弃自己。
夜色一片寂静,下弦月如清冷的弯钩挂天空,碧芳院里静悄悄的一片,只有院墙角上的草丛里边有虫子忽然发出幽幽的鸣叫。
内院的门口挂着一把锁,才只挂上去不到十日,锁上已经有了点点斑驳的锈迹,一个影徘徊门口,望着那把锁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将那锁取下来一般。忽然一阵清风刮过,周围的树木摇曳,投地上的黑影也不住的动了起来。那个影僵硬的站那里,脊背挺得笔直,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被惨淡的月光照着,有些发亮。
“三少奶奶,不要怪,现儿还没法子出去。”那影喃喃自语,转过身来慢慢往第二进的厢房走了过去,那张脸被月光照着,眉眼看得很是清楚,原来是桃花。
桃花手里跨着一个篮子,里边放了些香烛钱纸,昨日是贾安柔的头七,本来想着要给她烧点东西,只是没想却被易妈妈抓了去做了些粗活,只好挨到今日过来给她烧些钱纸。走到门口她却又怯弱了,生怕第二日容三爷会追问是谁给三少奶奶烧了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