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塞外往事(1 / 2)
“爹爹,咱吃完这顿真得走嘛,我可还想多待几日呢。你说这镇子咋这么大,光是这一条街,咱可就逛了一个响午。”穿着方才缠着爹爹新买的红色绣花儿小棉袄的孙盈盈显然心情不错,拉着孙亦邈的胳膊蹦蹦跳跳,两只马尾辫像小蜜蜂的翅膀一般上下翻飞。
“按你这逛法,逢店门儿开着便要直冲而入,是玩意儿放着便要挨个摆弄,就算明年这个时候,怕是咱还在这落星镇兜圈圈呢。吃完这顿咱说啥可都得出城去了。”孙亦邈牵着那只身上挂满了方才新买的小玩意儿的瘦弱的老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本想着今儿一早就出城继续向东而行,可闺女一出那客栈门儿,哪里还挪的动步子,硬是缠着孙亦邈东瞅瞅,西逛逛就这么耗到了午时,直到逛的是腰酸背疼,头晕眼花的孙亦邈答应了闺女往那诚丰酒楼吃上一顿晌午饭,小丫头才勉强应允他吃完这顿一路出城,绝不回头。
“好好好。”孙盈盈嘴上应和着,可小脑袋瓜已经在思索着怎地再想个借口由头,好让爹爹带着她再多逛上一日。想着想着这俩人一马便来到诚丰酒楼前,见着那温文尔雅的大掌柜正在门口招呼客人。
“掌柜伯伯好,今儿有啥好吃的?我可给我爹又骗来了。”孙盈盈丢下爹爹,一路小跑的蹦到了大掌柜面前开心的问道。她现在可喜欢面前这个掌柜伯伯了,能有这么多好吃的不说,人又儒雅随和,简直是个活神仙。
“呦,小姑娘今儿没走啊,来来来,伯伯这好吃的可多了,管饱。”大掌柜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也很是惊喜,摸了摸孙盈盈的小脑袋,随之转头看向后方的孙亦邈,见他大包小包拎了不少,身后的老马更是挂满了各种风铃、吊饰、玩偶、泥人等等小玩意儿,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笑着对孙亦邈说道:“兄台昨日说今儿便要离城赶路,此时未走,那定是因这爱女之心深切。这般也好,吃饱喝足了赶路方不觉辛苦,二位客官里边请。”说着便要去牵那老马儿带向后院。
孙亦邈将手上那些帮闺女买的杂七杂八的物件放到了老马儿所背的一副空行囊里,便把缰绳递给掌柜,随后抬手称谢道:“多谢掌柜。你也知我闺女这淘气劲儿,鬼点子可多了,硬是被她缠的离不了城,非得答应带她来您这酒楼再吃上一顿她才死了心。吃完这顿饭,我和闺女可真得赶路去了,还指望着回了老家过个好年嘞。”刚想拉着孙盈盈进那酒楼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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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发现小姑娘早已自个儿一溜烟的跑进了那上人堂,动如脱兔。
大掌柜笑着接过缰绳,却不经意瞥见这只老马脖子上被那刚刚装满的行囊拉开了一缕鬃毛,露出了里头半截儿褪了色的红马揪子。见到这个东西,掌柜的停下脚步,想了想,遂转过身对着还未迈进酒楼的孙亦邈问道:“兄台,冒昧问句,您夫人是否已然过世?害于那胡匪马贼之手?”
正背对着掌柜的孙亦邈听了这话,心头顿时一紧,定在原地,那陈年旧事顷刻间涌了出来。
孙亦邈的妻子在九年前被胡人所害。那些年赫兰、梁国之间贸易频繁,商道发达,边境诸城间来往的商贾旅队络绎不绝,可因这赫兰自古抑商重武,国内的苛捐杂税过于沉重,边境的百姓和商人们非但没捞到油水,反而真金白银多被商业发达,又地大物博的梁国赚了去,于是赫兰边境上那些愈发穷困潦倒,生活艰难的胡人便多操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一时间两国商路上马贼猖獗,以劫那来往商旅为生,最为鼎盛之时,光是这西边戈壁滩头就有百十余伙匪人各自占山为王,搅得这边境诸城不得安宁。
孙夫人就是被马贼害于那离夹子沟不远的行商路途上。说来也怪孙亦邈他自己,那年恰逢十年大旱,物料匮乏,刚刚诞下一女,修养调理还未满一载的孙夫人不舍孙亦邈一人辛苦,便帮着孙亦邈在边境上走商,不料路过那夹子沟时商队遭遇马贼,孙夫人连同那几名挑客脚夫均惨遭毒手,无一幸免。等孙亦邈找到她尸体时,孙夫人早已身首异处。见着惨状的孙亦邈悲痛之余,便报上了赫兰官府,可一来那赫兰边境诸城或多或少和那城外马贼官匪相通,二来那胡人本就对梁商颇多怨言,身在异乡的孙亦邈哪怕耗了大半的家产上下打点关系,誓为夫人报仇雪恨,可只见银两花出去不少,没见事情有丝毫进展,报官无果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眼见那边境匪乱愈演愈烈,还是梁国为了商道的稳定,决定出兵剿匪,这才还了此地一份安宁。可孙亦邈早已心灰意冷,只想带着闺女回梁国老家谋份营生,安度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