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节 最后的疯狂(2 / 2)
“这是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我。”他的眼神,渐渐地阴狠起来,眼角也微微地抽搐一下。暴戾而危险地气息从他的周身缓缓地散出来,仿佛能把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住。
她惨笑着,将手中的木牌“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你看啊,你看啊,这是谁刻的,是谁告诉我的?”
多尔衮捡起桌子上地木牌,低头看了看,顿时了然了。“是东海告诉你的?”
“他哪里敢告诉我?我去找他的时候,正好遇到他在那里玩卧龙吊孝”,还演得情真意切。催人泪下的。我想不知道也不成了。”
他捏着木牌,一声不吭地坐着。神色越骇人。
他越是这样,东莪就越是愤懑,她指着他,怒骂道:“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怎么这回就成哑巴了?你为什么要杀我哥哥,为什么要赶走我额娘?你是鬼迷了心窍,还是得了失心疯?你倒是说话呀!你傻了吗?”
因为用力太猛,他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不知道!”他突然怒了起来,一把扔掉木牌,猛力地敲击着桌子,把上面的玉石镇纸和笔搁都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东莪气坏了,眼见他竟然如此冥顽不灵,又是怨恨又是伤心,于是拣起地上的碎玉,恨恨地朝他砸去,“你这个禽兽,你这个疯子,你不配做我阿玛,不配!”
他并没有躲闪,尖锐的玉石断口割破了他的脸颊,伸手一摸,手指上立即沾染了殷红地血。可他并没有如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地扑上来,而是哈哈大笑起来,神情癫狂,脸上的伤口被笑容牵扯得更大了,渐渐狰狞。
她终于现他不对劲儿了,可她只以为他这是恼羞成怒,无可辩白之后地气急败坏。她掀翻桌子,砚台打翻在地,满满一砚的朱砂四处飞溅,染得他的衣襟和袍角点点鲜红。
“你还有脸笑,你还有脸笑?我额娘哪里去了,你说话啊你!你疯了吗?”她猛力地推搡着他,没想到这一推,他居然轻易地踉跄一步,跌倒在地。就像看似千钧的大鼎,却禁不住微风吹拂。偌大的骆驼,也能被轻飘飘的稻草压倒一般,很轻易地被她推倒了。
她猝不及防,出于强大地惯性随着他一并摔倒,两人跌做一团。胸腔中熊熊燃烧着怒火,极度的悲愤之下,她早已忘记了这个人是她的生身父亲,而是用拳头捶,用牙齿咬,用尽全身的力气,毫不留情,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他的手被她咬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可他像丝毫不知道痛一样的,仍然继续大笑,状若疯魔。
“疯子,疯子,你怎么不死啊,怎么不死啊!”她也早已失去了理智,口不择言地嘶声怒吼着,胡乱地挥舞着双手,也不管拳头是打到了他身上,还是失了准头招呼到了旁边的地毯上,散落了一地的奏折上。朱砂滚得她满身都是,衣衫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殷红,也分不清哪是他地血哪是朱砂。
正殴斗得昏乱,多尔衮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地力气,用膝盖将她顶翻在地,同时翻身坐起,转到早已被撞翻在地的刀剑架子上取了佩刀,“唰”地拔了出来。
东莪略略缓过神来,坐起身来,哈哈大笑:“怎么,你要杀我灭口吗?你以为杀了我,这全天下就再没有人知道你地罪孽,知道你的狠毒了,那你就杀吧!反正你已经杀了哥哥,也不差我一个了!”
他的眼神早已失去了焦距,此时的他根本不像一个人,而像一个歇斯底里,想要毁灭一切的恶魔。他挥刀斩断了书架上的帷幔,然后扔下刀,将东莪一把扯起,拖拽着一路拉到卧房,在床栏边停下,然后将她按倒在地,用割裂的布条把她周身都捆绑起来,一圈圈地缠绕得紧紧的,最后打了个死结。
这个过程中,即使她竭力挣扎,也耐不过他力道惊人,很快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恨不得杀死他的眼神狠狠地瞪着他,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来辱骂他,诅咒他。
可她很快连这个权力都没有了,因为一团丝绦塞进嘴巴,牢牢地封住了她的一切音。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出去了,丝毫不理会她犹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眼芒,刺在他的后背,能将他刺穿一百次,一千次。
多尔衮回到外厅,在一片狼藉中拣起佩刀,出了大门。他对门口太监们惊愕的眼神毫不理睬,径直出了武英门,转过左侧永巷,朝后宫走去。
他是整座紫禁城最大的主子,又是这整个天下最大的主子,一路上无人敢来阻挡,只得震惊地看着他进入后宫,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有怎样的灾难生。
他先去了西六宫,将里面惊慌失措的太监宫女们,一切他所遇到他所现的人,全部都砍杀干净。将半个后宫都变成了尸陈狼藉之地。然后从储秀宫出来,绕过御花园,到了北五所。这里是皇子和公主们居住和上学的地方。他最先去了原来东青居住的宫苑,把原本伺候过东青的所有奴才一个不留,杀了个精光。
最后,他来到了东海的院子。大概是已经听闻了风声,吓得太监宫女们把大门紧紧地关闭起来,无论他在外面怎么砸门也不肯开门。在暴怒之下,他力道惊人,竟然将门闩硬生生地撞断,手持着已经砍出缺口,鲜血滴淌的钢刀进入了院子。
众人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力量,能够破门而入,个个吓得抖如筛糠,有的还知道逃避躲藏,有的干脆就两腿无力瘫软在地。
雪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白茫茫地一片了。扑簌簌的雪花落了他满身,落在刀刃上的雪迅被热腾腾的鲜血融化,化作血水流淌下来。他一言不,神情如同噬人鬼魅,双眼犹如地狱修罗,每追上一个人,就揪住头,干净利落地在对方脖子上抹上一刀,娴熟如屠夫宰鸡杀狗。甚至连战栗着躲在各个隐蔽角落的奴才也被他一一搜寻出来,拖到院子当中一刀割下头颅,扔成一堆。
惨叫声和求饶声一次次响起,又一次次湮没,最后彻底都归于宁静。遍地红雪,在干冷的空气中,尚未冻结的血仍能散出袅袅热气。唯独院子正中的那间屋子,到现在没有开过门,也没有任何动静。他朝那边看了看,然后拎着卷刃的刀走上台阶,缓缓地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