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二十五分钟后,周淮生的电瓶车停在林知绎面前。
林知绎从臂弯里抬起头,迷迷糊糊地望向周淮生,陌生地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恍然道“你来了。”
周淮生下了车,走到林知绎身边,“怎么了喝酒了”
“嗯,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了,打不着车。”
林知绎点了点头,揉了揉僵硬的双腿,想站起来,刚抬起屁股又摔了回去,周淮生连忙扶住他,林知绎的指尖冰凉,周淮生回到车旁拿出外卖箱里的保温杯,倒进杯盖里,水放了一天,但还是很烫,林知绎捧着掉漆的杯盖,无从下嘴。
周淮生看林知绎没有喝,后知后觉地从外卖箱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盖沿,重新倒了一杯给林知绎。
林知绎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没抓住合适的机会,周淮生已经把杯盖送到他手里了,他也只能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水。
热水从嗓子一路向下,温暖了五脏六腑,林知绎终于活了过来,神色清明地望向周淮生,说了声“谢谢”。
“没事。”周淮生拧好保温杯。
林知绎仰着头问“从宁海街到这边多远距离”
“七八公里。”
“如果是接单,这么远的单子是多少钱”
周淮生明白林知绎话里的意思,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林知绎身上,轻声说“接你不算工作。”
他靠得很近,声音也变得很近,林知绎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在遇到周淮生之后,一切都变得很奇怪,他变得时而烦躁又时而心安,变得不像他。
“三年零四个月前,我和朋友去一座很偏僻的山上玩,结果碰上暴雨,山体滑坡,我被洪水冲走,不知所踪,所有人都联系不上我,直到两年前的一天,我父亲在一家医院发现了我,他说我那时浑身是伤,疗养了几个月才出院,那段时间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等完全恢复之后,我发现自己丧失了一部分记忆。”林知绎望向周淮生,路灯把他的眸子映得很亮。
“从我失踪到被发现,这期间的一年多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全都忘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试过很多种方法,回到那座山,找心理咨询做催眠治疗,都没有用。”
周淮生一直没有说话,林知绎看到他微微颤抖的睫毛。
如果只是陌生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吗可以是惊诧,可以是难以置信,甚至可以是嘲笑,但不应该是面无表情。
颤抖的睫毛和紧绷的嘴角早就把周淮生出卖了。
“在那段被我遗忘的时间里,我一定见过你,我敢肯定。”林知绎说。
“没有,没有见过。”周淮生还是否认。
“我只是想找回那段记忆。”
“这段记忆对你很重要吗”周淮生蹲下来,目光黯然,“你现在过得很好,既然老天让你忘了那段时间,为什么非要记起来呢也许那段时间你过得不开心,吃了很多苦,甚至受到过伤害。”
周淮生忽然停下来,因为林知绎忽然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领,林知绎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两个人的鼻尖差点碰到,林知绎凶巴巴地说“我就说你知道,你一定知道”
周淮生不擅长说谎,尤其在林知绎面前,他慌乱地望向别处。
林知绎的声音都是颤的,他看上去很脆弱,可语气依然强势“我只是想搞明白那段时间我到底经历过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我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我问了医生,医生说我被人虐待,可我的身上一处伤痕都没有,没有伤我为什么会住院没有伤为什么我虚弱到躺了两个月你不知道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他我没有办法讲,我只能说,我不相信他,可是我找不到其他证据了,我稀里糊涂地过了两年,周淮生,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如果你知道些什么,求求你告诉我。”
周淮生的目光里充满疼惜,可他想到了那件压在他内心深处的事情,像一柄悬着的利剑落下来,他猛然清醒。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被人伤害过,你会怎么做”
林知绎不知道周淮生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思索片刻之后回答“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周淮生的脸上血色尽失,林知绎没有注意到,他又觉得冷,拉了拉周淮生的外套,把自己裹起来。
“我送你回家吧。”周淮生说。
林知绎皱起眉头,“用你的电瓶车我会冻死的。”
“我把你送到前面一条街,那条街上应该有出租车。”
“哦,”林知绎抓着周淮生的胳膊借力站起来,刚要往电瓶车上走,又意识到不对,转身盯着周淮生“不许岔开话题今天你不把话讲清楚,我就不走了。”
“我”
周淮生的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当年种种画面,发情期的oga,烈酒,混乱的夜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夜晚,虽然那晚有了卷卷,但也不能掩盖他的罪恶。
林知绎说得对,他要受到惩罚的。
林知绎一向咄咄逼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周淮生紧皱的眉头,和僵硬的身体,他忽然又不想追问了,背过身打了一个喷嚏。
“这边太冷了,先回去吧。”周淮生说。
林知绎走到电瓶车边,周淮生扶好车身,让林知绎先坐上去。
林知绎动作生疏,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又觉得整个电瓶车晃晃悠悠的,随时都能把他摔下来,直到周淮生坐上来,林知绎贴着周淮生的后背,他才放松下来。
“周淮生,你冷不冷”林知绎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外卖工作服,比他想象的还要挡风。
周淮生摇摇头,“没事,你穿着吧。”
“哦。”
电瓶车启动的时候,林知绎因为紧张,下意识地抓住了周淮生的衣摆,又因为冷,他把脸埋在周淮生的背上。
和卷卷一样。
外卖车不能载人,周淮生只能走小路,好不容易骑到一条有车流来往的街上,周淮生停下来,转过头问“我帮你打车”
林知绎缩在外套里,闷闷地说“去你家吧,我想卷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