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一寒辞(1 / 2)
什么是作茧自缚?戚垚感觉这么多年,自己就是在作茧自缚。如今自己就是被困在蚕茧里面的一直蛹,飞不出来了。他似乎看到了尽头,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他算赢了吗?
他以为这个皇位是舍我其谁,只有他坐上去,才是对江山对百姓最好的选择。先皇是色迷心窍,见了衡芜,什么江山社稷天下苍生统统抛到了脑后,心里眼里全是她,只想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她。他立她做皇后,立她的儿子做太子,把他们这些为了他的江山社稷南征北战,驻守边塞的儿子统统抛到了脑后。
红颜祸水,在他眼里,衡芜就是不折不扣的祸水。他原本想着,冲进皇城,第一件事情就要杀了这个祸水。可临了,举起来的剑,就是砍不下来。他看着她那双盈盈如水的眸子,感觉里面装着日月星辰。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他绝对不是一个会心软的人,可是这一剑就是砍不下去。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她的儿子还不知死活,留着她,兴许有一天能有用。
不过不能称她为太后,大邺以孝治天下,让他称她为太后,天天朝她跪拜,他做不到。也担心,有一天那个小娃娃真的回来,这样的局面,他无法收场。
于是衡芜太后消失了,活着的只是一个无名鬼。小宫女称她为夫人。衡芜觉得好笑,她算哪门子夫人,谁的夫人?严格说起来,永安帝不是她第一个丈夫,她第一个丈夫叫李盛,他比她大了十岁,娶她是因为有个相士说她将来会嫁给天子。李盛从辩证角度出发,以为娶了她自己就能当上天子。她不喜欢李盛,可婚姻大事由不得她做主。那时候,李盛已在山阴自立为王,踌躇满志,就等着荡平天下。得到蘅芜,他觉得是天意。是老天在告诉他,他必将如愿以偿,成为万民之主。结果,成亲不到两年,他就死于自己亲信刀下。他的亲信为了讨好永安帝,将她像一个物件一般献了出去。
永安帝比她整整大了二十岁,他封她为后的那一年,他最大的儿子,都已经二十有五了。
后来她生下她的辰儿,永安帝抱着儿子不撒手,相士说此子吉星高照,是天赐麟儿。蘅芜听到这番话,差点就要哭了。只有她知道,这样的话,会带给他的儿子怎样的灾祸。
别人看到的是皇帝为了此子大赦天下,他们母子无上的尊宠,她看到的却是他们母子即将掉入的深渊。
这些年,她一个人呆在临秋宫,时常会想,能不能做个好皇帝,和年纪真的有关系吗?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悲观,教会辰儿杀伐果决,告诉他既然坐上了皇位,就要狠绝到底,是不是局面就会不一样?
她以为他年纪小,在群狼环伺的朝堂,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其实,他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皇帝做得很有模有样。输就输在,心太软。但这能怨他吗?他还那么小,让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如何狠绝?
小宫女摆好碗碟,将筷子放到蘅芜面前,说道:“夫人,吃饭了。”
蘅芜拿起筷子,看了眼桌上的菜肴,又放下了筷子。
小宫女以为她是嫌饭菜不好,低着头说:“夫人恕罪,今日去晚了,御膳房说没有菜了。我原想让他们重新做一些,可那些人最是势利,知道我是临秋宫的,怎么也不肯做。我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些还算过得去的。”
蘅芜笑笑,道:“没关系,这就很好了。你也坐下来,咱们一块儿吃。”
小宫女摇了摇头:“坠儿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宫里的规矩约束不到咱们。”她拿了一个碗摆在坠儿面前,“一个人吃饭也甚是无趣,你坐下,咱们也可以聊聊天。”
坠儿听她这样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蘅芜问道:“最近,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儿?”
坠儿想了想,说:“也没什么新鲜的事情。对了,前两天皇上出宫去了,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