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阴鹜2(1 / 2)
那是他十岁那年。
彼时的小镜若不过是个流浪儿,正跟着一群小乞丐围在城东的一个破落处烤火。
忽然,他看到了几天前在湖边溺死的一个小乞丐。于是他十分高兴的向那个小乞丐招手:“铁蛋儿,快过来。”
其他几人还以为他失去了最好的玩伴,伤心过度,产生了幻觉。其中一个瘦高个儿便讥讽道:“你那个短命鬼朋友铁蛋儿已经死了,现在这儿没有什么铁蛋儿,只有狗蛋儿。”
镜若一脸正经地指着铁蛋儿的方向,道:“可是铁蛋儿就在那里啊。”
一阵阴风吹过,众人当即后背发凉,瘦高个儿大着胆儿吼道:“哪里有什么铁蛋儿!你少装神弄鬼吓唬人!”
镜若辩解道:“我没有吓唬你们,铁蛋儿真的在那。”
瘦高个立刻怒道:“兄弟们,他竟装神弄鬼,扁他,看看他还敢不敢吓唬人!”
那天晚上镜若被打成重伤,而他看到的铁蛋儿在一旁劝说“不要打了。”除了他,没人听到。
自那以后,人们常常看到镜若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见到他都躲得远远地。
再后来,镜若大些便明白了,不是所有人什么都能看得到,他才是特殊的那个人。于是他学会隐藏,低声下气。
到了这往生客栈当店小二,每天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谩骂。若是有骂声穿耳而来,他也不恼。因为他已经分不清是客人还是掌柜的声音,只知骂她的。别人骂他时,他便沉默不语,待人骂过,他又笑呵呵地去做事。
低声下气,为的就是不让旁人觉得他是个另类,是个怪物。
这世上的人皆是以拳脚辱骂待他,唯有季姜是温柔以待。
他委屈的摇摇头。
季姜安抚道:“没事,没事了。以后不要告诉任何人,谁都不行。知道吗?”
镜若点点头,忍了许多年的委屈,挂了许多年的笑脸。竟在遇到季姜后土崩瓦解。他哭得像个孩子,委屈得不行。
季姜心疼的安抚着他。
许久,季姜才问道:“这儿。除了你,还有什么人吗?”
镜若摇摇头:“没…没…有了。”
季姜猜到了,只听镜若又道:“镇中……只有……只有阿若一人了。”
四人皆是大惊,原以为这城中只是有些诡异,却不想偌大的一个镇。竟然只有一个活人。
燕祁上前问道:“其他人呢?”
镜若低着头,不语。
燕祁本就生性冷淡,脸上总是面无表情,看着冷漠无比。季姜忍不住笑了笑,定是镜若觉得他凶,不好相处,便道:“阿若,其他人呢?”
镜若似是回想到了什么,吓得缩了缩,然后才道:“有……有……都……都……被杀了。”
燕祁皱了皱眉。结巴?
他道:“何人所为?”
镜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日他和往常一样,被掌柜的叫去后院要他将一堆菜搬往地窖。他习以为常,往常这种又苦又累的活儿都是交给他做。
待他忙完回来时,发现客栈中的人都被杀了,他跑到街上,包括欺负他的那几个乞丐都死了。整个镇中,除了他无一活口。
他吓得躲回地窖,不知过了几日,才爬出来,刚点灯就感觉到有人靠近。躲在大厅里盯着季姜和燕祁。燕南苏,秋景四人看了许久。觉得不是坏人。才将他们放了进来。
秋景凑过来道:“阿季,我觉得这儿邪门得很,咱们明天天一亮就走吧?”
镜若也抓着她的手道:“走……走…走吧。”
这儿太危险了。
季姜却道:“走不了了。”
秋景道:“啊?此话何意?”
燕南苏问镜若道:“镜若小兄弟。这些事情。发生多久了?”
镜若怯生生道:“大……大…大抵……一…一个…月。”
燕祁又问:“你既是在地窖中,又是如何得知过了多久?”
整个城中的人都死了,唯独他一个活着。还能算出时间,不叫人怀疑才奇怪。
镜若结结巴巴道:“客栈…中…的…钟……每……日…都…”
秋景忍不住打断道:“要不然你还是写吧?你这样说着不累,我听着都累了。”
镜若登时又委屈的低下了头。
燕祁道:“意念传音。”
几人点了点头,他动手在几人身上施了法。在场的人可以用意念交流。
季姜看向镜若,道:“阿若,试一下。叫一声姐姐。不结巴的那种。”
镜若点了点头。欣喜又羞怯地唤了季姜一声:“阿季姐姐。”
他并不知晓季姜名字,只是方才听秋景唤她阿季,便壮着胆儿叫了她一声。
燕南苏道:“镜若公子请继续。”
镜若道:“客栈的院中有一古钟。据说是掌柜的到仙山上去求来的,每日正午便响一声。我每日都记在心中。响了二十八次。”
燕南苏道:“你在地窖中可有听过什么动静,比如仙门世家做法事的声音。”
镜若摇摇头。他在地窖中,除了每日一响的钟声,其他声音都听不到。
季姜问道:“信灵君,你们在古月城,可有人来求助?”
燕南苏摇摇头,他在古月城中除了每日处理事物,便是准备门生客卿的课业。并未有什么人到古月城求助。
秋景也摇摇头,她虽胡闹,但若是有人到涧水台求助她还是知晓的。况且前不久,涧水台才举办了清谈盛会,并未听说这云梦有什么怪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