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淮二姑娘(1 / 2)
鄂州地处洞庭以北,乃南蛮三荒湿泽之地,加之我本出生小富之家,读书似乎成了聪颖年轻一辈走出去的唯一,也是最轻松之路。
故而儿时父母便一直跟我灌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念,鞭策我求学上进。
正因如此,我读书求学至今不曾与女子有过逾越鸿沟之举,花柳之地更是头一次出没。
东陀寺的小和尚化缘时嘴里嘟哝着“山下的女人是老虎”,但先贤们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道法之中更是直言“女人似水,润万物者莫润乎水”。
释、儒、道三家之言真是有趣!
我心正思考着这个与学问无关的问题,平生第一次被女子惊艳,便是在洛阳的花花世界。
舞台以惊艳方式呈现在众人眼前,红绸如花绽放,像变戏法一样,将一个大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奇妙凸显在舞台上空。
这时二楼一薄纱遮面的女子好似仙子下凡,彩带绸缎飘然,好似一朵偌大的并蒂莲花。
定眼望着飘然绸缎,衣袂飘飘似身体自生盈风,轻轻降落在台中央,体香四溢。
便是这份独特的香意,瞬间掩盖大屋内弥漫的酒香,就连嗜酒如命的狗爷都不禁伸出鼻子在空气中牟足了气力吮吸。
遮面女子手抱琵琶,赤足而立,脚踝处系着一根用红绳串起来的铃铛,铃铛大小如栗,身体微动时发出一阵阵清脆声响,清灵涤神。
透过薄纱,众人只觉这女子眉目生得妩媚动人,秀眉蹙动之间好似荷塘柳叶随枝拂动,眼眸眨动一瞬,恰如春水碧波,春意粼粼盎然。
“这些花舫女子好生俊美,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众人见状无不垂涎,一双双秽眼从薄纱遮面的妩媚女子玲珑身段上注目,口中尽是惊讶与溢美夸赞。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尔等有幸领略一番《江山美人图》里的婀娜仙姿,怕是精力殆尽气竭而亡,也是面带爽笑。”
小丫鬟这时已不再为大屋内的客人们端茶递水打酒,而是手捧一个放满竹牌的托盘向诸多腰间佩润玉俏首系扶额的公子文人们面前。
经红衣鸨娘安排,喜鹊率先走到王公望身前,颔首时声音轻吟道:“公子,选个牌子吧......”
王公望端详了片刻托盘里的竹牌,眼神在与红衣鸨娘富有意味深长笑容的奸猾眸子一番对视后,取下了一个做了红点记号的竹牌。
王公望翻开手里的竹牌,上面赫然刻着词牌名:“苏幕遮!”
“凝眸姑娘的词牌名果然雅致!”王公望不由赞叹,眼神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自信。
不过王公望确实有这份傲慢的资格,倒不是他今晚挥掷的钱财足以令红衣鸨娘不惜损誉相帮,实在是这位十来岁时便独得当朝一梦屠三城的国师黄良青睐的年轻后生才华横溢,名满京华。
人一旦从出生时就拥有世人求而不得的钱、权、势,难免养成心高气傲,嚣张跋扈的性子。
这一点倒也很符合世家门阀纨绔子弟的特性,当日从神将府姬夫人的种种做派,便能看出其门风。
既然神将府门风如此,那王公望其人风评,可见一般。
得到黄良教诲,王公望近些年在儒道学识上的造诣突飞猛进得有些令人咂舌,大有朝境界之路攀爬的迹象。
这份迹象使得神将府那位在朝堂上忍气吞声,憋了大半辈子的粗人,当今王朝第一武侯王符岐于朝堂上,手持玉板奏陈时说话的嗓门都洪亮了不少。
也难怪,大周以武立国,与周边邻邦相比确实文弱不少,这状况其实由来已久。
招揽文人治理江山,实行释、儒、道三教并行,不足六十年,也确实难以积淀深厚底蕴。
端着托盘的小丫鬟来到我们面前,陆尧朝我使了个眼神,大概是想让我动手选一个。
我没有迟疑,伸手随便翻了一个,翻过来一看,牌子上写了三个字:“水云涧”。
狗爷瞅了瞅托盘中的竹牌,然后又瞄了一眼我,看他那副瘪嘴表情,看样子是对我没啥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