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登船(1 / 2)
爱尔兰的力气太大,虞荷根本挣脱不出。
抬头看是爱尔兰的狐朋狗友,仰头是爱尔兰的不绝念叨,四面八方笼罩来的音乐声让本就胆小的虞荷更加害怕。
走投无路下,虞荷干脆把脑袋扎进爱尔兰的颈间,一声不吭地装死。
爱尔兰自小在纽约留学,追求开放自由随心所欲,尤其喜欢大众文化,总是将自己打扮得很潮。
背心以外的部位,突然有一团软绵绵的温腻触感贴了上来,惊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怀里的人实在太软,搂着跟一团棉絮似的,爱尔兰不敢用力,生怕弄疼对方。
可对方竟直接抱住自己,还黏糊糊地将脸贴上来。
晒出健康小麦色的有力臂膀搂着不堪一握的纤腰,另一手在慢揉软绵绵的后脑,爱尔兰嘴角微翘,“怎么这么粘人?”
爱尔兰只有在玩摇滚以及极限运动时,才会产生肾上腺激素飙升的冲动。
第一眼看到他时,平稳多年的心潮骤然澎湃。
但爱尔兰发现了,自己好像吓到了他,比起初见时自己的亢奋,他的表情受惊且害怕,如同被捕兽夹夹住的可怜小动物。
现在这只可怜小动物还被困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尽管虞荷尽量藏着自己的脸,但有一种人气质非凡,无需看脸便能认出是谁。
爱尔兰身边一个脏辫头,突然吱声,“他就是虞荷……”
虞荷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纤窄的身躯瑟瑟发抖,如悬崖边摇摇欲坠的鲜花那样可怜,爱尔兰心疼坏了,专心低头哄人。
“宝贝,你的名字真好听。”爱尔兰又说,“我叫爱尔兰,父亲是康公爵,今年21岁,刚在n大毕业。我无不良嗜好,不吸大麻也不嗜烟酒,我喜欢摇滚……”
爱尔兰说了很久,怀中的人都没反应,很是委屈,“宝贝,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自小接受美式教育的爱尔兰从不掩盖自己内心,恣肆随意,玩世不恭,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他也是头一回遇到对他如此冷淡的人。
虞荷闷声闷气道,“你不是说会吐吗?”
“嗯?”爱尔兰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身体很好,最近胃口不错,怎么会吐?”
“你说和我这样虚荣的人说话会吐,”这声音越说越低,带有些糯糯泣音,好像随时会委屈地掉眼泪,“你还说你对我过敏。”
他的声线本就有些软,正常说话还好,若是稍微压着点就会放大这种绵糯,带点哭腔不像抱怨,更像在撒娇。
谈吐间热流落在颈侧,柔软唇瓣若有若无擦过,比春日清泉还要温暖,更要浸入心窝。
“我没说过,”爱尔兰坚决不承认,“宝贝,你听错了。”
虞荷一下抬起小脑袋,被闷得有些发红的脸蛋稠丽一片,眼尾都晕开湿红,“你就是在骂我,我又不是笨蛋!”
他总不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听错。
而且爱尔兰也不是第一次凶他了,经常给他发奇奇怪怪的短信,坏得要命。
凶完爱尔兰,虞荷又有些害怕地敛眸,蝶翼般的羽睫扑闪扑闪,透着惹人怜惜的委屈意味。
爱尔兰从来没接触过像虞荷这样的人,仿若脆弱到说一句重话都会碎,比玻璃橱柜内精美的工艺品还要珍贵。
他想,虞荷刚刚应该是在凶他,但这哪是凶人?这分明只会让他更兴奋。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哄好。
爱尔兰伸手扯下自己脖子间的项链,抬手的动作让虞荷小脸煞白,以为是要打他。
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破风之声,闪着银光的链子打在脏辫头少年身上,引来一声哀嚎。
“谁允许你这么说我的宝贝?和他说话会吐?你配和他说话?”爱尔兰俊容骤降,深邃眉眼有如冰封。当他再次看向虞荷时,又低眉顺眼讨好道,“刚刚不是我说的,宝贝你真的听错了。”
“我教训过他了,居然敢这么说我的宝贝。”
虞荷也没想到居然有人能这么不要脸,当下也怔在那里,饱满嘴唇因为反应不及微张,让他看起来更加单纯无害。
有些傻乎乎的样子莫名让爱尔兰心头一跳,继而加速跃动,忍下想要亲亲对方嘴唇的冲动,他又轻声哄,“不生气、不委屈了。都怪我被这群坏人挑拨离间,都怪我识人不清,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爱尔兰主动伸手握住虞荷的小手,触碰刹那的绵软触感让他心猿意马,魂儿都要被勾走。
他根本没用力,就在白嫩的小手上留下浅印。
这也让爱尔兰愈发心疼,拿着虞荷的手一下下抽打自己嘴巴,沉醉地嗅着属于对方的清甜气息。
可他又怕自己的嘴把虞荷的嫩手打坏了,没打几下就恋恋不舍放下。
前方舞池已开始群魔乱舞,爱尔兰皱皱眉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不得把他的宝贝吓坏?
一边捂住虞荷眼睛,一边搂着他腰站起,爱尔兰又说,“这里坏人太多,我们去其它地方玩。”
见他们真的要走,脏辫男才慌了,“爱尔兰阁下,安德斯先生一直在联系您,他正往这边过来……”
“让他滚!”
爱尔兰头也没回,“别让他打扰我和我的宝贝约会。”
虞荷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伸手将爱尔兰的手扒下,仰头露出漆黑澄澈的眼睛,“你们不是朋友吗?”
虞荷终于肯主动和他说话了,爱尔兰心花怒放的同时,又有些不满,“谁跟他是朋友。”
见这张明艳小脸蛋又露出困惑不解的纯真表情,爱尔兰心潮愈发澎湃,实在太可爱了。
克制地拉过虞荷的小手,爱尔兰沉声道,“宝贝,我不认识他,你放心,他不妨碍我们谈恋爱。”
虞荷:……
谁要跟你谈恋爱。
但虞荷不敢说,爱尔兰显然和他以往遇到的男人不一样。
更不要脸,也更坏。
一路上虞荷乖乖呆在爱尔兰身边,爱尔兰生得很高,一身健壮肌肉纹理覆上健康的小麦色泽,鼓起的弧度格外具有侵略性与力量感。
小心翼翼翘起眼睛瞄了瞄,果然有很多人在看他们。
有些怕生的虞荷则离爱尔兰更近,一只手被牵着,另一只手的手指软绵绵搭在爱尔兰有些发烫的手臂上,摸到凸出的青筋还会慌乱挪开。
很粘人的姿态。
“爱尔兰。”
他们刚走至花园,侧方传来压抑怒火的沉声,“你放开他。”
不难听出其中的气喘吁吁,尽管经过强力压制,掺有的怒火依旧让人无法忽视。
安德斯身穿优雅礼服,浑身是黑的搭配让他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
自阴影走出的他呼吸有些错乱,脚步稳健依旧,目光紧紧落在虞荷身上,“有男朋友,你还和别的男人走那么近,当我是死的吗?”
之前虞荷问过他生日宴的事,安德斯不希望虞荷知晓他们谈恋爱的真相,存有私心糊弄过去。
这几天他一直在布置场景,想要给虞荷一个惊喜,谁知再次联系到虞荷就是这样的噩耗。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害怕虞荷得知真相,害怕虞荷知晓自己被欺骗,害怕虞荷会和他提分手。
安德斯优雅从容的脸色异常苍白,泛有红血丝的眼底暴露此刻并不稳定的情绪。
虞荷刚看了他一眼,身侧爱尔兰就冷笑开口,“宝贝,你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你的分手宴吧?”
安德斯迅速抬起眼睫,看向虞荷,迫切要解释,“不是——”
虞荷却点点头,“我知道。”
周围悠扬的曲目仿佛就此暂停,世间所有声音皆在安德斯脑海消失,他如同置身地底冰窖,浑身泛寒的同时又无法正常思考。
“你知道?”
“我一直知道。”
虞荷十分困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露出这样意外的神情。
“你们想看我出丑,想让我当众丢人,因为我拜金、我虚荣。”他的语气一如既往软而细糯,神情懵懂,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让我换衣服也是,因为款式很土,你们想让我出更大的糗。”
安德斯不明白,“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和我分手?”
既然知道这是一场游戏,虞荷就应该和他分手。
可虞荷选择装傻,是不是能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其实虞荷真的很喜欢他?
哪怕被欺骗,被玩弄,虞荷也要和他在一起。
而虞荷的下一句话,将他彻底打入谷底。
“因为你太抠门了,和你在一起那么久,你没给我花过一分钱。”虞荷眨了眨眼,“我准备拿完你的生日礼物,再把你甩掉。”
安德斯几乎要站不住。
虞荷太过诚实,完全不加修饰的言语如冰锥刺痛他的内心。
然而一向追求真实纯粹的他,竟也会因为虞荷的诚实而难过。
胸口仿若被塞入许多棉絮,又被灌入大量的水,整个身体都沉甸甸,甚至呼吸不上来。
虞荷亲手撕破他的爱情幻想,告诉他过往的自己有多么愚蠢可笑。
什么喜欢,什么爱慕,什么委曲求全,虞荷通通没有。
虞荷之所以愿意呆在自己身边,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自己身上尚有最后一丝价值。
从始至终,他爱的只有钱。
如同安德斯记忆中的一样,虞荷贪婪、拜金、爱慕虚荣、唯利是图,正是安德斯最厌恶的类型。
可现在的安德斯,却无法对他产生厌恶情绪,有的只有后悔。
这些物质利益安德斯并不是不能给,而是吝啬于给。如果自己早一些将财富送到他面前,他是不是能稍微喜欢自己一点?
哪怕是一点。
今天是虞荷的生日,安德斯想要将二人的关系确定为正式情侣,并对他进行诚挚道歉。
可安德斯终归要回到现实。
安德斯与虞荷真正要进行的,并非甜蜜美好的生日宴,而是残忍的分手宴。
——以羞辱虞荷为目的的恶作剧。
这场游戏终于到达尾声,可游戏的主宰者,却成为了虞荷。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分手吗?”虞荷说,“那就分吧。”
只是可惜了,虞荷还是没拿到心心念念的生日礼物。
他得极其随意,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尽管丢出分手言语,仍然惹人怜爱且处于弱势,让人不由得想要去保护他。
而不是指责他。
周围围观的人愈发多了,要面子的安德斯一反往常,抬起赤红到甚至有些湿润的眼,“我不同意。”
他咬牙切齿,“我不会和你分手的。”
爱尔兰不动声色插话,“安德斯,这只是一场游戏,你不会玩不起吧?”
一个月前,同龄的贵族后代在一起聚餐,百无聊赖之下谈起圈内趣事。
有人提到一个东方人,名虞荷,脸蛋漂亮得出奇,可拜金贪利,总想结交贵族。
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游戏,他们没人拒绝,玩了把骰子后,安德斯输了。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爱尔兰懒懒地推着眼前的骰子,“听说他很漂亮,你不会认真吧?”
年轻的安德斯露出冷酷又嘲讽的哂意,“只是一场游戏,我不至于玩不起。”
可现在的安德斯再一次凝视前方的虞荷,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脖颈甚至现出狰狞血管。
他再一次重复,“我绝对不可能跟你分手。”
“爱尔兰他从小在纽约长大,纽约圈玩得很乱,他身上说不定有病,很脏。你很单纯,玩不过他的。还有,他家条件很复杂,有许多私生子……你跟了他,不会好过的。”
“你喜欢钱,我可以给你,我有钱。虞荷,我……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小气,也不该看不起你。”
“我有钱,我可以给你,我的所有财富都能给你。”
他嘶哑道,“不要和我分手……”
混乱言语不经思考冒出,拥有贵族血统的安德斯,此刻仿佛成为自己最看不起的市侩的商人。